第223章-推着你出去看风景
之前不知道贺星遇是自己亲生儿子的时候，喊不喊倒是无所谓的，可是如今他都知道了。
意思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可是他一下子也总不能强迫那一直都喊他叔叔的孩子突然改口喊他爸爸什么之类的？
想想都不不可能，毕竟那孩子那么内向。
费礼蹙了蹙眉，漫无目地吃了口饭，越想就越是觉得心里酸溜溜的，有些不舒服，很较真。
“……”正在吃饭中的贺言悄悄地关注他脸上的表情，又听着他那酸溜溜的话语，心里怪怪的，有些无语，觉得这个时候的他有点像个怨妇。
这个想法让贺言一愣，接着一下子没忍住就笑了起来，嘴里还含着饭，差点被呛到了，只能急忙捂住嘴巴，转到一边干咳：“咳咳咳……”
“你干什么？”费礼有点莫名其妙，从柜子上的手纸抽出几张给递了过去，顺便帮他擦了擦嘴，“你吃饭就吃饭，突然笑什么？都呛到了。”
“……没，没什么。”贺言干咳了几声，轻轻吐了一口气，接过他互相给自己擦嘴的纸，自己擦了擦，突然问，“……那你有……跟他说了么？”
“……说什么？跟谁？”费礼被他带跑了思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这说的什么话，有点茫然。
“……”贺言轻轻抿了抿嘴唇，半晌才开口说，“你有跟孩子说明白……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了么……”
问这句话的时候，贺言心里有些没底。
费礼一愣，盯着贺言看了看，过了一会才低头吃了一口饭：“……还没有，估计说了他也不会相信的，而且……你不也从来都没跟他说过么。”
只要他一想到贺星遇明明就是他的儿子，而贺言却没有告诉贺星遇，费礼就觉得心里难受。
为什么不说呢？
难道是贺言不想让他知道有他这个爸爸？
这么一想，费礼更加难过了。
他不再去看贺言，低头吃着饭，突然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闷闷的，一句话有也没有。
“……”贺言就在一边看着，嘴角微微抽搐。
他觉得秋城有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
贺言能够感受出他那低落的情绪，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轻轻问一句：“……你干嘛了？”
费礼低声说：“吃饭，还能干嘛。”
“……”贺言无言以对。
他本来还想说一说关于孩子的事情，毕竟如今秋城都知道了，他自然想知道他的想法，可是见他没有提以后，贺言也不方便再说什么了。
毕竟这本来就是一个敏感的话题。
费礼沉默了半晌，说：“你多吃一点，先养好身体了再说，别想那么多事了，有些事就算你再怎么想也没有任何头绪，只会让自己更加混乱，非但不知道该怎么做，反而还会越来越茫然。”
就算他自己一样，即便知道他跟贺言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觉得震惊不可思议外，脑袋乱成一锅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好，又应该怎么做，越想越是烦躁，只会给自己增加压力。
也或许是因为，他毕竟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过往那些事对他而言，就像是别人的故事，他像个局外人，即便他会有感触，但始终做不到感同身受，也没法彻底把自己带入曾经的秋城身上去想他那时的心情，以及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贺言掀起眼皮看了看他，觉得他话中有话似的，可一下子也不知回什么，只能应声：“哦。”
“……”费礼被他一个“哦”给呛了呛，瞬间不想说话了，又忍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哦什么哦，就不能给我一点其他的回应么，就光哦了。”
“……好，知道了。”贺言顺着他改口。
“……”费礼吃了几口饭以后，又突然说，“我昨天自个去问了医生，关于记忆方面的事情……”
贺言心里突然“咯噔”地响了一声，吃饭夹菜的手顿了顿，过了半晌才道：“……然后呢？”
“说不准，”费礼不打算隐瞒什么，直接说，“我即便知道了过去的事情，可终究是没有记忆的，所以没法与曾经的自己感同身受，也不知道曾经的自己想什么，只知道如今的自己想什么。”
费礼：“我想要恢复记忆，可不知怎么做，询问了医生，医生也说了没办法，只能看个人，这种事说不准，如果在脑袋再次受到刺激的情况下，也许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但同时也存在风险，别说是恢复记忆了，可能连现在仅有的记忆也没有了，脑袋一片空白，等于再次重新开始。”
贺言心里“咯噔”了一声，有点不安。
沉默了一会他才问：“……那你怎么想的？”
费礼忍不住笑了笑，笑容有些无奈还有一些苦涩，刚好看到贺言碗里的菜快没了，就往他碗里夹几块肉过去，这才往下说：“还能怎么做？”
“我总不至于为了让自己恢复过来就去冒险了吧，到时候别说能不能恢复记忆了，说不定都变傻了，得不偿失……”费礼轻轻吐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再说了，我也不想失去如今的这些记忆……”
毕竟如今这些记忆太美好了，他不想失去。
费礼下意识看了贺言一眼。
贺言刚好正在张嘴，要吃刚刚他给自己夹过来的鸡腿，却被他的目光突然扫了一眼过来。
“……”贺言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与他对视了半晌，才点点头，“嗯……”
费礼无奈地叹了口气，还真的不能奢望能从贺言嘴里听到什么好听的话了，大概就跟曾经的贺言也不会奢望能够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两人吃饱以后，费礼把桌子上的餐具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再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贺言，觉得他大概是不想躺下来休息的，反而想下床。
为了避免他又要有什么奇怪的念头想法，费礼无奈地说：“你现在身体不好，肚子还疼，不适合下床，刚刚你下床时不是差点都跌倒了么？”
“……我知道。”贺言抿了抿嘴唇，他当然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只是如今吃饱了，直接就躺到床上也不舒服，而且现在大早上的，他昨天就已经睡够了，如今自然没法安静地躺回床上去。
实在是太无聊干燥了一些。
贺言突然问：“你不去上班么？”
“……不去了，今天也没什么事。”费礼说。
“……哦。”贺言应了声。
费礼看出他有些无精打采的，目光看向窗外，不由叹了口气，也知道躺在医院里挺无聊的。
想到了什么，费礼说：“你先等等。”
“嗯？”贺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秋城转身往外边走了，有点不解地眨眼，“搞什么？”
过了一会，费礼再次推开门进来。
贺言看了一眼过去， 瞳孔一缩，看到了秋城手中推着一架轮椅过来，令贺言脸色倏地惨白，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三年前，秋城出车祸双腿废了坐在轮椅上的画面，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冻结了。
费礼见他脸色不对劲：“怎么了？”
贺言勉强地回过神来，放在床单上的手微微蜷缩，声音跟着抖了抖：“……干，干什么？”
费礼没能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究竟怎么回事，只觉得有些奇怪，而后将轮椅推过去，来到贺言的床边，说：“你不是不想躺在床上的么？”
贺言抿了抿嘴唇，喉咙干燥：“所……所以？”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身体情况，除了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以外还能干嘛呢？”费礼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心里古怪得很，蹙了蹙眉，不知道他怎么了，不由伸手过去，想碰碰他的脸，“怎么……”
可他刚伸手过去时，贺言却下意识躲开了。
费礼疑惑地拧紧了眉头：“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贺言移开了目光不去看秋城的脸，声音有点沙哑，“你带轮椅来做什么？”
费礼说：“当然是给你坐的。”
贺言脸色再次惨白，浑身僵硬。
“脸色怎么这么不好，”费礼皱了皱眉，伸手在床边坐下来，摸了摸他的脸，“是不是发烧？”
“不，不是……”贺言摇了摇头。
“可能是医院太闷了，你待着不舒服，还是出去走一走比较好点。”费礼轻声说着，就凑过去，一只手穿过贺言的腰，抄起他的膝盖，将那还有些僵硬的贺言给抱了起来，“现在就带你出去。”
他把贺言从床上抱起来，轻轻地放到了轮椅上坐好，顺手帮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开口说：“你既然不想待在床上，那我推你出去走走吧，大清早的空气新鲜，早晨的风景也挺好的。”
坐在轮椅上的贺言恍恍惚惚地被费礼从病房里推了出去，通过电梯，下降到了一楼时，将他推了出去，淡淡地笑说：“医院里有个花园，平时挺幽静的，很适合散散步，你既然身体不舒服又想出来，那我就推着你出来四处看一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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