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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这日是三月初一,也是当朝的南岳十年,普天同庆,大施恩泽,庆祝南岳的统治者岳王岳戟戎在十年前,率领当时还是远在边境的诸侯各国推翻暴君皇萣高的荒诞暴虐而惨无人道的统治,民心所归岳戟戎。

        只是,并非当时所有的皇朝都结束了黑暗的奴役社会,皇萣高虽然昏庸无道,但是却有一愚忠的大将第一将军谭秦在紧要关头,从边境赶回,划开了两军的分界线—漠河。最终的结果是,漠河以南是南岳,以北是依旧是皇朝,谁都难以越过湍流滚滚的大水去占领对方的土地。

        这次事变,非但从皇朝中分割出一个南岳,还使得北皇的大将谭秦掌握了北皇的实质兵权,也使得曾经的皇帝皇萣高成为了一个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再也无法继续他的恣意妄为,南岳的领土远远大于皇朝的领土。智者中有传言,愚忠大将,乃天命所归。

        这十载,南岳风调雨顺,岳王岳戟戎得到百姓的爱戴与拥护,而北皇的老百姓也中意给他们好日子的谭秦将军,而谭秦成为了真正的国家操控人,虽然他从不称王,却成了实至名归的摄政王。百姓只道,爱不得谭秦,因其愚忠没有让岳戟戎替天行道,恨不得谭秦,因其心中有百姓,

        至少还有半边祖宗疆土的皇萣高在失去南边的领土之后,又让自己失去统治权,这怎么能让从当上皇帝就恣意妄为、万人之上的统治者咽的下这口气,无奈众朝臣又纷纷倒向人心所向的大将军谭秦,皇萣高成为一个孤家寡人,久而久之,连宫女太监都不把这个当朝皇帝放在眼里,恨不得在他的食物里下毒,以报自己和其他死去的朋友曾经受虐于这个昏君。皇萣高一时之间困苦潦倒,即使是一个皇帝,也没有一顿暖饭。但是第一大将军兼摄政王人称将军王的谭秦偏偏不废帝,甚至善待皇萣高的子嗣,以博爱之道教育他们从善而不能学他们的父王。

        皇萣高狂躁暴怒,又拿谭秦没有办法,恨自己当初错信岳戟戎,封他为侯。又重用谭秦这个狼子野心的佞臣,使得自己最后失权失国。不只是大臣们不再来朝拜皇萣高,就连曾经他宠爱的妃子们为了自保也不敢接近皇萣高,宫廷的夜宁可孤独寡过,除了一个云昭仪愿意陪在皇萣高身边,皇萣高连太贱宫女都见的少,云昭仪白天做宫女的活,晚上伺候皇萣高梳洗,皇萣高凡有不悦,便对云昭仪拳脚相加。云昭仪是皇萣高还是太子之时纳的小妾,出身丫鬟,年龄小皇萣高二十岁有余。

        一直到一年以后,皇萣高抑郁而终,一个傀儡皇帝死去,连一件像样的陪葬都没有,甚至棺材都只是没有刷漆并且材质极为普通的樟木所制。连年战火,朝廷财政危机,故也没什么好陪葬的物件,连死人用的玉枕,也被封棺前的小太监们拿走。皇萣高死后没多久,云昭仪也自缢了。昭仪仪制只能葬入皇陵妃子墓,皇萣高则与先皇后刘皇后一起入棺。

        皇萣高的九子,云昭仪的儿子皇慕轩继位,当时的皇慕轩,年龄只有两个月,而两个月前,皇慕轩的出生日就是他的父亲皇萣高离世之时。从皇慕轩出生起,宫人便不顾云昭仪的反对抱走了皇慕轩,由专门的抚育稚子局抚养。年幼的稚子成一国之君,辅助在君侧的,全部是谭秦的亲信也是他的学生。

        不同于他的父亲,皇慕轩从儿时,便被施以仁爱的教育。太傅是儒家的大家,八岁之前,皇慕轩没有学过兵法与武术,而是天天学习历史上所有仁爱治天下的人心所向与暴虐治理天下的失尽人心。小皇慕轩听话懂事,对朝臣谦虚有礼,对宫女太监嘘寒问暖,聪明伶俐的皇慕轩,八岁就精通历史与五行之道,常常废寝忘食的在书院到天亮。

        三月初一,南岳在普天同庆这一乐事,北皇国,当然是哀悼失去土地的日子,我,谭汐,是谭秦的掌上明珠,又是父亲的唯一女儿,今年,我已有五岁半,再过几个月,就要六岁了。父亲经常用他硬邦邦的胳膊把我抱到腿上,然后对我说,“我们的小丫头快快长大,爹要老了,爹爹需要你照顾。”我会抓住父亲的胳膊,学着父亲语重心长的道,“爹爹还小。”

        我是父亲的女儿,自然从小人人畏惧我,个个讨好我,我喜欢吃樱桃,就会有人屁颠屁颠的骑着飞马从北方给我送来最新鲜红溜溜的大樱桃,皮薄汁多。我说喜欢刺桐花,第二天去花园,周围就会从南方移植来明明不适宜这里生长的刺桐树,事实上,府里的花园已经拥有各种稀有罕见或者不该种植的植物,譬如,能解百毒的雪山冰粟,每个时辰园丁们需要用地窖的冰块灌溉一次雪山冰粟,恐怕除了雪山,只有我家才有。我的每个生辰,都有各式珍宝送到府上,玲琅满目,皇宫的珍宝也不过如此。

        只是年年都有南岳的裴家送来的礼物,大部分是夜明珠,父亲看到裴家的礼物总是很愉悦,不管这些礼物是不是稀世珍宝。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就是所谓的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我骄横的性格,从来没有把别人对我的好放在眼里,总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因为我是父亲的女儿,因为真正疼我的只有父亲和母亲。

        父亲纵容我在北皇撒野,虽然北皇的百姓爱戴爹爹,但是一提到我,各个吹胡子瞪眼,“谭秦摄政王的女儿谭汐小小年纪就不知廉耻,不到六岁就抛头露面去茶楼饮酒,逼名画师给她画乱七八糟不知羞耻的画,强迫小商贩买她黑糊糊一片的字画,以后呀,谁娶了谭汐郡主,谁家就要烧香来悔过自己上辈子造孽太多。”

        以前我出门,只有几个侍女随行,可能是被告状太多,现在我每次出门,父亲大人身边的侍卫总是如影随形的跟着我,怕父亲一世英名,毁在我这个女儿手上。这让我更加放肆,侍卫在后面赔偿被我坑过的百姓,而我溜之大吉,这次,我趁教书先生睡着,把他的胡子剃光了,教书先生再也不能吹胡子,只能瞪眼,并且连叹,此劣女顽劣之性必毁其人毁其己。气的我一跺脚,命小伙伴们连这老先生的头发也剪了,教书老先生在侍卫的阻拦下,没有自尽。连侍卫都回去向父亲告我的恶状。父亲听过后,罚我跪在学堂大门外,手举一摞书一整天,还要时不时喊:“我错了。”自此以后,我便进皇宫的上书院念书,父亲觉得我离得近好管教,和我一同念书的还有皇帝哥哥皇慕轩。

        我的娘亲叫岳西华,母亲是父亲唯一的妻子,父亲还在边塞守疆时,结识的母亲,母亲回到京城的时候,立即被封为皇朝第一才女,相貌更甚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那时,就连皇帝皇萣高都垂涎母亲的美色,父亲一怒之下,带母亲离京,他们成亲十几年,才孕育了我。

        我的娘亲岳夫人长的倾国倾城,凡是见过娘亲的人都对母亲赞不绝口,说娘亲长的美丽动人、温柔贤惠又心灵手巧,绣出来的花鸟生灵活现。而我,长相连母亲美貌一半都不如,更别说气质什么的了,整个就一野丫头。听的多了,我也不计较,反而以此为荣,我的母亲风华绝代,我当然沾光,只是,好像反了。

        娘亲不喜欢出门,甚至不喜欢走出她的院子“致远居”,娘亲今年已二十有八,长的却似未出嫁的闺女,只是发髻是已婚的发饰。

        “娘,我爱上了皇慕轩,我要嫁给他!”只有六岁的我,就和性格温婉内向羞赧的母亲说着我的早恋。并且是,一边往“致远居”跑的路上,一边对着门内的影子大吼。

        “皇上季慕轩?”娘正在抄写佛经,听到远远的我毫不害臊的话,放下笔,走了出来。看到我因为一路小跑累的气喘吁吁,臭汗淋漓,拿出她的手帕给我擦汗。

        “娘亲,娘亲,你去说服爹爹,爹爹不允许我嫁给皇慕轩,爹爹最听娘亲的话,娘亲去和爹爹说好不好。”我抓住娘亲擦汗的手,赶紧乞求道,爹爹一般是会纵容我做任何事情,当有爹爹不同意的事情时,求娘总没错!娘亲最疼我,从来没有拒绝过我任何要求,爹爹也疼我,除了我调皮的时候挨挨罚,娘亲一求情,父亲总会放了我。可是今天,爹爹怎么也不同意要我和皇慕轩订亲,要知道,每天多少小宫女和大臣家的女儿围着皇慕轩,尤其那个林芙照,我可不能让她们抢了去,皇慕轩是我一个人的,只要我成为他的妻子,不许她们和我的皇慕轩见面。

        娘亲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与我说,在我的不停的摇晃下,娘亲终于开口了:“汐儿,皇上的名字是不能由你一个臣女叫的,你要叫他皇上。”我懵了,娘,你是没听懂我说的话么,和我说皇慕轩的名字我能不能叫?是皇慕轩允许我直呼他的名字的。其实,娘是不知道怎么和我说,只得先答一茬。

        “娘亲,我喜欢皇慕轩,皇慕轩也一定喜欢我,是他让我直讳他的名字的,哎呀,娘你不要管我叫他什么,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皇慕轩是我见过的最英俊非凡的男人,他无所不能,他在草药园里摘了些乱七八糟的草药给哈敏吃,就让它奇迹的好起来了。”初恋在小女孩眼睛里,就是这样,对方是个无所不能的奇男子,或者是奇少年,尤其对一个从来没有人征服过自己的小女孩眼里,更是这样,在她的眼里,除了父亲是无所不能的,就是这个初恋,无所不能。只是不知道,一个无所不能刺穿的矛去刺能抵御任何攻击的盾,孰是孰非孰又会赢。

        “哈敏是谁?”娘亲听到六岁的我,毫不羞涩的谈我的初恋情怀,倒也不避讳的和我细谈起来,只是她好像不听我的重点!

        “哈敏已经是我抚养的小豹子,可爱极了,上次爹爹狩猎时,拿回来送给我的,我马上带去给皇慕轩看,谁知,我们只是去御花园玩了一圈,回来时,哈敏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还口吐白沫,一抽一抽的。吓死我了,我以为哈敏不行了,要传太医,但是皇慕轩让我别担心,就去草药园摘了些草药,给哈敏服用后,哈敏就奇迹般的复活了。”

        “这,汐儿,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听爹爹的话吧,皇上这么优秀,是百姓之福,苍生之幸,皇上是属于这个国家每一个人的,不会只属于汐儿一个人的。况且,我的汐儿,适合过平凡的生活,应该远离纷争,远离皇宫,皇宫一定不适合汐儿的。”娘亲说的如此的语重心长,但是六岁的我懂个什么,那时的我,就算全世界都容不下我的皇慕轩,本小姐也一定要挺他。

        我正想说什么反驳娘亲,话还没出口,后面就传来温柔的嗓音,“汐儿休得取闹,和皇上玩耍可以,切莫再提订亲之事。不许再来因为此事叨扰你娘。”

        我本来有很多话,在此事,我憋的一句也说不出,父亲大人是最有威严的,虽然他宠我,但是我却不能忤逆父亲大人的要求。只好抓了抓手指,坐到了太师椅上,拿起桌上的毛笔,画起了画,大概是想画出皇慕轩的肖像,然后因为越画越丑,最终决定画成太傅的儿子,陈大胖,好像陈大胖叫陈治考。父亲与母亲在屋里说了什么,我压根没注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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