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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摄心铃悬于腰侧,泠泠作响。

        众修士痴痴地看着瑶池女修婀娜的身影,遗憾怅惘恨不能同行。

        元惜春冷眼看着众生痴态,叮嘱崇意捂好耳目,不听不看,心神不动。

        崇意乖乖照做。

        待瑶池女修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那些被蛊惑的修士仿佛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脸上流露出一副尴尬懊恼的样子。

        更有甚者回过神来怒视瑶池。

        月濯毫不在意,侧身坐在青鸾鸟上轻轻拨弄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银色铜铃,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雕虫小技而已,让诸位见笑了。”

        铃铛轻摇细晃,荡出一圈无声的涟漪。

        众人毫无所察。

        她笑意加深,忽而道:“瑶池也是为了诸位着想,何不考虑一下我等的建议呢。”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好像谈论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轻柔的女声随着风缓缓流淌,铃声隐没在风里细密交织,众人的思绪好似陷入了一张软绵绵的大网,不由自主地沉落下去。

        元惜春眨了眨眼,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

        脑子里好像有个声音在不断劝导她,说着立下天地誓的好处,例如顺应天道是为至理,遵守誓言可得天地馈赠……似乎听起来还不错?

        不错个屁啊。

        如今大道规则强硬,向天地立誓就意味着在大道那里挂上了名,今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容有差,稍有不慎便是五雷轰顶,天劫洗地,不把你劈得魂飞魄散就决不罢休。

        如此束手束脚,心性便差上别人一等,更别提那些已经灰飞烟灭的倒霉蛋。除了一些求道之路上的疯子,估计也没谁会立下此等吃力不讨好的誓言了。

        崇意扯了扯她的衣袖,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脸迷惑:“师尊,这里好像有人在说话,很吵。”

        元惜春心不在焉:“哦,王八念经,别听就行了。”

        崇意恍然大悟,看着周围垂下的一圈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这些人就听得如此津津有味呢。

        时而狰狞,时而平静。

        月濯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一群人,捏紧了腰侧的铃铛,寒意从后背刺透脊骨。

        她想起道君将此物交与她时,曾意味深长道:“摄心铃,以心血催动可操控万物。你不会再令我失望了吧。”

        她视线下移,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平静幽深的瞳孔中,好似一把利剑剜开了她的心房。

        为什么,她也不受控制。

        元惜春暼过那枚铃铛,朝她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长青经在体内自发运转,道与道在她们接触不到的地方相互碰撞。

        她仰头遮住脸上洒落的金光,眼底的冷意好似裹着蜜糖的尖刀。

        她道:“好久不见,月濯。”

        在太乙峰上苦熬日子的时候,月濯曾是她最好的,唯一的朋友。

        那个时候,殷长御早已拜入了万仞之峰,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剑道嫡传,天之骄子,光彩夺目。而元惜春修为停滞,只能勤勤恳恳地在太乙峰上做年复一年的小弟子。

        殷长域最终成为了她只能仰望的那一类人。

        莺飞草长,二月春花。

        事宜修行。

        元惜春盘腿打坐,可灵气像是进了一个无底洞的筛子,无论她怎样努力都留不住一丝一毫。

        她不死心,换了一个姿势。

        还是如此。

        再换,还是如此。

        她颓然地放下手,修为没有存进。

        元惜春沉默地走出房门,一路走到了太乙最高的山峰上,在那儿,她一眼就能看到望仙洞最巍峨的山脉——万仞之峰。

        那是剑道最顶尖的修行之地,是殷长御的命运和归宿,却是承载了她无数渴望和失落的地方。

        她盘坐下来,继续做着无用的修行。

        “哎呀,她怎么又在这。”

        “听说是在等她做凡人时的兄长。”

        嗯,我的哥哥最厉害了,他说我可以在这儿等他,他看见了便会回来。

        “那她坐这儿,也找不到啊。”

        “欸,你不知道。人家的哥哥就在对面的那座山上。”

        “万仞之峰?!”

        哥哥说他会是未来的剑主,我会在这等他。

        “她怎么不过去?”

        “万仞之峰,等闲不让进。”

        我会在这等哥哥。

        “她哥哥来了吗?”

        一阵长久的沉默,忽然有人嗤笑道。

        “怕是早忘了。”

        皎月和淤泥,怎能相容。

        元惜春在这里从日出等到日落,从春秋等到冬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久到她自己都握起了剑,希望有朝一日她也可以到对面的那座山上去。

        她始终坚信着哥哥只是太忙了而已。

        他绝对、绝对不是忘了她。

        哥哥不来,她便自己去寻。

        吸收不了灵气没关系,她可以练剑、练体、练什么都好,只要能与他的距离再近一点,她都心甘情愿。

        又是一年春夏,太乙峰上热闹了起来,听说有其余道统的子弟来望仙洞修行论道。

        这样的热闹是与元惜春无关的。

        她从不间断地在山上练剑,从生涩到圆满,练累了便停下来歇一歇,仰头的时候,她看见一只华丽的青鸟掠过青天。

        貌美的少女身着彩衣,目下无尘般坐在上面。

        元惜春认得她,在太乙峰疯传的小册子上,据说她会是未来的瑶池圣女,骄傲而自信。

        但那又怎样呢,她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元惜春看了一眼,继续握起了剑。

        “咦,你一个人在这里练剑,不寂寞吗。”

        寂寞也无所谓,反正她在太乙峰那群人眼里就是一个怪物,一个妄想登天的怪物。

        “哎呀,你别不理我嘛。”

        元惜春后知后觉,慌乱地后退几步,一张美丽的面孔凑上前来,是刚才坐在青鸟上的少女。

        “我叫月濯。”

        “我们做朋友吧。”

        月濯每隔几天就来一回,也就静静地看她练剑,偶尔还突发奇想不知从哪里偷来几本剑谱,非要她试试看。

        她总是说:“技多不压身嘛。”

        后来也不知从哪得来她无法修行的消息,出去捣鼓了几天,灰头黑脸地回来告诉她有办法了。

        她压着元惜春试了试,竟也能吸收灵气,缓慢修行。

        日子长久下来,人都是有惯性的。

        元惜春接受了她的存在,也把自己心里的秘密倾诉于她,两人一时间形影不离。

        朋友,朋友!

        也许真是天意,所有她从月濯手里得到的,最终都以无比惨烈的代价偿还了回去。

        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月濯向她伸出了手,笑容依旧狡黠:“喂,我带你去万仞之峰吧。”

        我们去找你的哥哥。

        万仞之峰上,她亲眼看见殷长御喊出了她身边少女的名字,却向她投来了无比冰凉锋利的一眼。

        月濯的慌乱,殷长御的无情,让她如坠冰窖。

        哥哥还是原来的哥哥,却不再是她的了。

        殷长御从铃铛声中挣脱,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双眼空茫茫的一片,他极力恢复镇定后,露出一个似哭非笑的表情:“明衡,我好似想起了些什么。”

        明衡心里咯噔一声:“你清醒一点,不过是摄心铃造成的幻境罢了。”

        幻境,都是假的。

        他的声音有些发虚。

        此时的殷长御却没能察觉到这一点,因为他也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幻境里的殷长御如何能对阿元如此冷漠。

        月濯此刻的惊慌却做不得假,她几乎维持不住脸上那一层明媚的笑容。

        我也不想这样的,为何偏偏又是你。

        她的指甲划过银色铃铛,留下一抹鲜艳的血色。

        元惜春垂下眼眸,亦如在万魔谷里面对万魔诘问时那样,轻声询问:“你也想要我立下这个天地誓吗。”

        月濯手指停顿,笑容勉强:“你不会答应的。”

        “我会。”

        “你把那个铃铛交给我,我便立下这个誓言。”

        元惜春不知道瑶池在想什么,还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她可以顺着他们的意,但绝对不会如他们的愿。

        青鸾鸟上,帷幔吹散。

        道君说:“铃铛给她。”

        月濯深吸一口气,将铃铛抛了过去。

        元惜春抬手接过铃铛,两指并起指向黄庭:“天地为证……”

        殷长御被这个誓言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他失声道:“不可。”

        煌煌之剑乍然苏醒,剑锋直指瑶池。

        道君冷哼:“剑主,你是要与我瑶池作对吗。”

        殷长御没空理他,只是紧紧盯着眼前之人,再一次重复:“别立下这个誓言。”

        他好不容易才看见元惜春自世间复苏而来,他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一次踏进死路了。

        元惜春却道:“有何不可。”

        天地誓对他人而言是□□毒药,对她来说却也是一种巩固道心的手段,她会在求道这条路上一往直前,永不回头,以一个天地誓换一个顶尖道器,有何不可。

        殷长御召回太衍,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阻止她了。

        她的眼神如此冷漠,亦如他在幻境中看见的那个殷长御的眼神一样,刺痛人心。

        他看着元惜春一字一句地立下了这个誓言,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这种感觉让他几欲落泪。

        他以为他不会后悔的。

        天地之势缓缓压下,风雨欲来。

        带着制约之力的金纹落下,凝在元惜春的手心,像一滴灼灼热泪,天地誓成了。

        她道:“我会是万古长青殿的传人,我会尊崇着万古长青殿的道统,道不止,心不歇。”

        青鸾鸟飞走了,各大势力的人也走了,他们欲言又止,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倒是有许多势力像是为了弥补,自愿放开了自己的传承地。

        元惜春不由失笑。

        白羽城的祭台重新恢复冷清。

        唯有一人还留在这里,他抿着唇,眼尾泛红,固执地问了一遍又一遍。

        “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接受我的好意?

        为什么说不认识我?

        为何……如此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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