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自从那日离开登仙大殿后,元惜春便在太乙峰上住了下来,连续几天都往返于藏书阁和演武场之间。
许久未修行,怕是术法都生疏了不少。
此时,演武场上已是人满为患。
周围拥挤了一圈来自各峰的修士,正伸长了脖颈往高台上看去,他们听说沈流炤竟然向万古长青殿的传人发出挑战了,这可是一件稀罕事啊。
演武场已经好几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他们还没开打,就有人不嫌事大地放开声音囔囔道:“上啊,把那小子狠狠打趴下!老子早他妈看他不顺眼了!”
“放屁!你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
台下自动分成两队的修士对峙起来,唾沫横飞,眼神厮杀,看起来比当事人还要热闹。
更有甚者穿梭于他们之中,开盘赌灵石。
元惜春站在台上,面对着来自众人的压力,朝对面的人眼神示意:“你干的?”
沈流炤不好意思。
他只是提了一句和元师姐对练去了,谁曾想修士们都自个儿脑补,一不注意就传成了这样。
然而压力都给到了元惜春这边,因为他们传的都是——沈流炤大言不惭要挑战万古长青殿的传人,试看他如何花式被打。
事实上,花式被打的可能是她。
元惜春目光深沉地盯着脚下石砖,完蛋了,接下来可能会是一个大型出丑现场。
请问她现在逃走,还来的急吗?!
沈流炤亦是大惊失色。
他没想到师姐的修为竟然比他整整低了一个大境界,这还怎么打,他要不要打到一半装吐血,当场认输?
在修道界,大境界之间差距犹如一方天堑,不可逾越。
越级挑战?
笑死,根本不可能成功。
毕竟入道之下皆称凡,除非是在生死境地里,人的本能会有一次爆发的几率。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元惜春深吸一口气,严肃地朝他传音道:“师弟,你尽全力吧。”
反正都要死,不如让她看看,他们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沈流炤握着金刀的手都在颤抖,他觉得如果真的把师姐打出满头血,她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他飞快地转动脑子,胸有成竹道:“我们不用灵力对战,直接拼武力就好了。”
他见识过师姐的剑法,刚柔并济中又杀意绵绵,绝对是用剑的高手,当然他的金刀也绝不弱于人下。
这样,他们总能取得一个完美的平局吧。
元惜春诧异地抬头,眼神询问:“师弟,你认真的吗?”
沈流炤点头。
她松下一口气,当即悍然出手。
能不生死搏斗就不生死搏斗,毕竟熟练手感才是她的目的。
片刻后,沈流炤的刀被挑落在地,他眼睁睁地看着师姐使出了十八般武艺,且出招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凶狠,而他被追杀的满场地抱头鼠窜。
这好像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元惜春看着他一脸茫然地蹲在角落,笑着停下了手,她捡起遗落在地上的金刀递了过去:“师弟不知道我擅长的不仅仅是剑术吗?”
沈流炤眼睛大睁。
金刀则是气的使劲拍了拍他的脑袋。
元惜春偏过头来,微微一笑:“不能修炼灵气的那一会儿,我学了很多东西。”
然而只是擅长却不精通,跟专心只修一剑的人还是不能比的。
她的眼里隐隐有些遗憾。
沈流炤歪了歪脑袋,朝她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师姐,你在我心里已经很厉害了。”
不仅改变了他对平庸的看法,也让他再也不敢轻视于任何一人,这也成了后来沈流炤在西州行走时一直奉行的准则。
若不是有足够的警惕心,他早就死在了魔物横行之地了。
元惜春看着他,颇为无奈:“沈流炤,下次记得别放水了。”
师姐看出来了啊。
他唇角微微上扬,脸颊处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好啊,等师姐修为上去了,我们再认认真真的比上一场。”
元惜春点了点头,给自己施了一个除尘决,紧接着朝藏书阁的方向走去,她的时间紧迫的很,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沈流炤也拍拍手站了起来,他环视了一圈,看到了有些人脸上轻视的神情。
他懒洋洋地呵了一声,随手用金刀点了一人,语调轻扬:“就你了,敢不敢跟我比上一场。”
那人磨肩擦掌地跳了上去。
身后隐隐传来刀刃的破空之声,间夹着几声喝彩。
元惜春微微停住脚步,偏头看了过去,高傲的少年站在高台之上,眼神睥睨,手提金刀不可一世。
她唇角微弯,继续向前。
藏书阁坐落于群山之中,有大能专门为其单独开辟了一个小世界。
元惜春沿着云梯拾阶而上,两扇透明的大门像水波纹浮动一般缓缓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折射出流光溢彩的辉芒。
她将玉牌放进了门口的凹槽处,透明的色彩如同揭开了一层幕布,转眼间化为实质。
巨大的引力瞬间将她吸了进去。
元惜春踩着脚下坚实的白玉板砖,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术法区,一层层的木架直入云霄,上面整整齐齐地码着无数玉简。
书架底下坐着无数废寝忘食的小弟子,他们听到过来的脚步声也只是微微避让,双眼仍是发黑地盯着手中的玉简,嘴里念念有词。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散落在地的各种弟子,一路朝自己的目标区走去。
只见上层的书架上摆放着的都是诸如《新入门弟子术法大全》、《进阶术法大全》、《术法真解》等等之类的玉简,她好像都没怎么没听过。
元惜春犹豫了片刻,取下一枚玉简将神识放了进去,紧接着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立马退了出去。
密密麻麻的文字拥挤在一起,是足以让人眼前一黑的地步,她刚才匆匆一撇,底下更是长到拉也拉不完。
她沉默了片刻,从最底层扒拉出了一本泛黄的薄册,封面上浮着一层厚厚的灰,书架上标着它的名字《天元玉录》。
还是这本她比较熟悉。
元惜春捧着这本书飞快翻动着。
旁边一个小弟子揉了揉眼睛,好奇地看了过来,一双眼睛登时睁大。
这就是传说中能毫无障碍通读古老经书的修道天才吗,不像他们只能苦兮兮的提前几周来藏书阁背诵,临时抱佛脚。
小弟子颇为艳羡。
元惜春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你要看看吗?”
她注意到这种书好像都没什么人会去看了,其实挺可惜的,每个人的悟性不一样,解读出来的术法也会各不相同,各有其威力。
更重要的是这是道书,它书写下来的每一笔都蕴含着一丝大道真意,这是修士们能最快接触大道的一种途径了。
小弟子却是陡然一惊,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道文学的不太好。”
他说完脸上也有点羞愧,可道文实在是太难了,他一上课就两眼蒙圈,哈欠连连,陈长老后面都气到不愿意再教他们了。
元惜春也有点沉默,她没想到有人会如此诚实,诚实到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终,她只能艰难地开口道:“其实我的道文也不好。”
小弟子:???
师姐,你在逗我吗。
元惜春:“真的,大家都是普通人。”
除了某些极个别的真的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剩下的都是平平庸庸的只能笨鸟先飞的平凡人。
当年为了学好道文,她可不就是像钻了牛角尖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捧着经书细细研读,用尽一切方法迫使自己去记下道文真意。
有人劝她放弃,她也曾动摇过。
可一想起别人嘲讽的目光,一想起会与那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她就不甘心,凭什么别人可以,我不可以,凭什么你们就要用天资决定一切。
元惜春笑着向小弟子诉说着自己曾经学习道文的经历。
她忽而想到在那样一阵晦暗的时光里,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的,起码痛苦也磨练了她的心志,让她在大道这条路上有了不断追逐的勇气。
小弟子眼睛闪闪发亮,一时间也觉得道文不是那么可怕了。
元惜春看完手中的道书,轻轻将它放了回去,转而看向了高层的玉简。
它们的存在其实也是一种必然,起码给普通人提供了一条看的到的捷径,哪怕这条路走到最后可能会是一条死路。
她继续翻看着其他道书。
小弟子也终于下定决心,朝书架的最低层伸出了手,哪怕对他而言,这一字一句的解读都分外困难。
可这就是修道的魅力。
有时候元惜春也会帮他解读一下,告诉他如何更快更好的理解道文,她们的交谈声也不自觉吸引到了更多的弟子。
本身就会一点道文的还行。
更多的开始动摇了起来,别人都开始学了,他们也不能总是装咸鱼,一天混过一天吧。
渐渐的,底层那些被蒙尘的道书们也都被纷纷拿了出来,洗尽铅华,开始绽放出独属于自己的色彩。
藏书阁高处的长老们也不由得注意到这一幕,有的当场热泪盈眶,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道文能够重出江湖。
自从无数个长老在教授道文折戟后,他们就默默取消了这堂课,人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呢。
有的长老却是眼神一亮。
多好的宣传榜样啊,不趁现在卷,待到何时卷!
元惜春废寝忘食的在藏书阁里学了半个月,里面的弟子们更是如此,他们都不知道外面已经彻底疯狂了。
等到她走出了藏书阁的大门时,她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元惜春猛地低头,凌厉的剑气挨着她的头顶飞过。
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惊叫:“抱歉这位道友,我先做任务去了,等我回来再给你上门道歉啊。”
夜黑风高的,有必要吗。
她望了望漆黑的夜色,有点不明白现在修士们的想法。
元惜春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崇意又在等她,她快步走上前去,随口问道:“怎么了,不是说好不用等我了吗。”
崇意叹了一口气:“我无聊啊。”
他近几日好不容易突破炼体了,就想出去玩耍玩耍,结果这一去人都傻了。
望仙洞仿佛就跟空了一样,修士们不是在去出任务的路上,就是在各种场地打坐修行,搞得他都不好意思在外头闲逛。
元惜春又问:“沈流炤呢?”
她平日不在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帮忙指导一下崇意的修行。
崇意眨眨眼,回道:“师叔也出任务去了,但他好像已经有十几天没回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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