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我当月老没问题
“此话怎讲?”
洞那头的人说:“我是大皇子府里的厨子。大皇子身边儿有俩走狗,分别叫大小落疑。我这人天生耳朵特别好使,跟顺风耳似的,百米以内的窃窃私语我都能听见。有一次,我听见他俩在老远嘀嘀咕咕什么巫师的事儿,我也是多管闲事,正好要往那边儿去,路过的时候我就随口说了一句,巫师都是骗人的。结果大小落疑那俩混球说我耳朵太灵容易坏事,就找个茬儿把我关进来了!”
原来隔壁这哥们儿也是被大小落疑害的,也跟巫师有关,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没等霍兰台多问几句,地牢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
“不说了”,那人忙抓了一把地上铺的草,堵住了墙上的小洞。
来的人正是大小落疑,他们默不作声朝关押兰台的牢房了看了一会儿,愉悦地欣赏兰台半死不活的惨状,然后掏钥匙打开隔壁牢房的门,招手叫那个厨子出来,将他换到了较远的牢房,就是生怕两个犯人勾搭。
转眼一天过去了,狱卒没给兰台送水也没送饭,好像有意要他饿死渴死在牢里。
虽说山海王没下令问斩,但也没说要好生招待,所以大小落疑走之前留了话,不许任何人给兰台送吃喝,要让他不明不白地死。
因为身体的痛楚,霍兰台也没觉得饿,就那么半梦半醒地靠坐着。歇了一会儿,他爬起来继续摸索紫檀笛,死也要在死之前再听一次予儿的声音......
天帝此时也拿着一封匿名信。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匿名贤者的治国之策,而是第二封告发信。
信上说云容山山鬼祝华予跟凡人打得如火如荼,完全无视神不可与凡人亲近、更不可相恋的规定,最近甚至还深入凡人军中,干预两军对战的结果!
这个小祝丫头,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天帝感慨地想,得派人去查查,是否果有此事......
长无绝因刚刚干了亏心事,埋头走路走得心不在焉,撞在了迎面而来的天帝之子辰良身上,忙不迭赶紧道歉。
辰良仔细一看,有段日子没见了,长无绝比前阵子更加憔悴,身上也瘦得一把骨头,风一吹就能倒,显得原本合身的衣袍格外宽大。
见辰良犀利的目光上上下下审视着自己,长无绝头一低想赶紧溜。
“站住!”
辰良叫住他。
长无绝吓得一动不敢动,知道他又要怪自己继续使用天庭禁功“通达功”。
没想到辰良这次却换了温和的语气说:“既然这么喜欢那个人,就告诉她吧,何必这么痛苦?”
辰良是在劝长无绝,也是在劝他自己,好像这样就能为自己鼓起一些勇气把小师妹抢回来似的。
他和长无绝同病相怜,对长无绝倒是很理解。辰良甚至还善意地提议,如果你实在说不出口我可以帮你。
自己去表白不敢,帮别人当月老胆子倒是够肥了。
长无绝心想,拉倒吧,如果让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的心肝宝贝祝华予,你还不直接把我偷练通达功的事情揭发了?
他忙道谢说不用,说自己还有事匆匆溜走了。
他主要是心虚,因为正是他刚往天帝那里送的告发信。
他贪恋祝华予的美貌,想将她占为己有,为此不惜让她挨天帝的骂甚至受刑,也要阻止她跟凡人谈恋爱。他还理直气壮地觉得自己这是为她好。
以长无绝的功力,感知不到什么细节的东西,但一个绝世大美女突然出现在两军阵前又消失,一传十,十传百,这几乎成了天下人人津津乐道的头条大新闻。
天庭亦有许多人有所耳闻,知道了那是云容山山鬼所为,只不过人家没跑到天帝那里告状罢了。
长无绝综合各处听来的信息,确信祝华予在凡间有了情郎,心中嫉愤难平,无处发泄,便又来告状了。
仿佛告了状之后,祝华予就会离开凡间情郎似的,仿佛她离开那人就会爱上自己似的。
天帝刚要派人去调查此事,辰良来到大殿。
“没有的事,请父王不要听信谣言!儿臣前不久刚去凡间看过小师妹,她一切如常,作息规律,是个再称职不过的山神。”
天帝:“我还不了解你?就算她有什么,你也不会告诉为父的对不对?”
辰良赶紧深施一礼说:“儿臣不敢对父王有半句谎话,否则儿臣愿代小师妹受罚!”
“说来说去你就是铁了心要保护她,”天帝质疑的眼睛对上儿子笃定的眸光,僵持片刻,“既然你这样说,为父暂且就信了吧。”
其实辰良对祝华予近期的所作所为也有耳闻,气愤又震惊,他正准备亲自到云容山去一趟,再给她敲敲警钟。
可是,当他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时候,小师妹正在云雾缭绕的山峰最高处打坐,几乎一动不动,唯有山风不时吹动她一头如云的乌丝,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甜香。
辰良心里又甜又痛,怕自己的突然打搅会令她走火入魔,于是安安静静盘腿坐下等候,顺便默默欣赏她的倾世容颜。
忽然,他发现小师妹眉头蹙起,呼吸急促,表情看起来很是痛苦,像是走火入魔的前奏。
他担心地站起身,想想又坐下了。
外人干预,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不如就在这里不错眼地盯着,万不得已再出手好了。
此时的山鬼祝华予,的确正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
原来,霍兰台忍着浑身的剧痛,终于在一个肮脏的角落里摸到了紫檀笛,尽管已累得气喘吁吁,还是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吹了几声。
因为担心狱卒听见,只是轻轻地吹了几下,也没有太多力气了,远没有平日的音调优美。
伴随一阵清脆的笑声,听到召唤的山鬼出现在他面前。
“啊!公子你怎么了?!”
毫无心理准备的山鬼,心痛地惊呼一声!
以往每当霍兰台吹响笛子的时候,不是在家里,就是在云容山中。每次山鬼现身时,等待她的都是他宽广的怀抱、绰约的风姿和灿烂的笑容。
可这一次,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地方啊?面前这个惨不忍睹的人真是公子么?
上一次他掉下崖壁,被她救起时也是伤痕累累,那时她还没爱上他,都已经不忍心看了,此刻望着心爱的人更是加倍煎熬!
在这阴暗潮湿的环境里,隐约可见面前的男人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发丝散乱,嘴唇干涸,双眼也无法睁开,手脚还拴着粗重的铁链!
“予儿,是你么?”
虽然动一动伤口都很疼,兰台还是伸出手急切地摸索着。
“在这里!”
山鬼温柔抱住他,任他身上未干的血迹弄脏了自己洁白的纱衣。
尽管因为是幻影的关系,霍兰台感觉不到她的触摸和拥抱,但至少声音近了心里踏实。
“555......”
兰台没哭,山鬼倒伤心地啜泣起来,比“怎么弄的”更让她关心的是“你疼不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
“555,”山鬼哭得更凶了,“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呢?上次你光着脚在山里走路,脚底划破了说不疼还凑合了,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呢?555”
“没骗你,被我的予儿心疼着,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疼,”兰台居然像平时那样灿烂地笑了起来,“可惜看不见你。”
“公子的眼睛怎么了?”
“被鞭子扫到了。”
“鞭子?谁干的?”
山鬼一边问,一边将温暖的小手覆了上去,掌下放出数道温柔的绿光,好一会儿她才松开。
“公子再睁眼试试?”
这下眼睛舒服了很多,缓缓睁开,虽然还有些肿,还不太清晰,但至少能够看见了。
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一睁眼就能看到你真好。
山鬼来不及高兴,又忙去抚慰他身上到处绽开的口子。可是太多又太深,仅凭幻影所携带的灵力还远远不够,只能将将把血止住。
“公子你等等啊,我回云容山给你采草药去!”
山鬼说着就要走。
兰台一把拉住她,尽管拉住的只是空气:“别去!”
“为什么?”
“我想再多看你几眼。”
“公子别闹,你身上的伤太重,这样下去会感染的,不到半个时辰我就回来!”
“不,别去!我已经不是什么公子了,再跟我多待一会儿,说不定以后都见不到予儿了。”
是啊,不定哪个奸佞在父王面前多说几句谗言,父王想起自己这个茬儿来,半个时辰内斩了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山鬼一听有道理,说不定看一眼少一眼了,便听话地留了下来。
在她的追问下,兰台简要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听得山鬼秀眉倒竖,粉拳也紧紧握了起来。她一生与人无争,还从来没有这么恨过别人。
“公子,陷害你的那几个人叫什么名字?太可恶了,予儿一定要帮你狠狠教训他们!”
兰台却不想把跟她相处的宝贵时间、甚至有可能是最后的时间,用在谈论这些事情上,更不想她一个小女子孤身去为自己报仇。
在这不甚明亮的光线中,山鬼即便是义愤填膺的容颜,也美得令人窒息。
她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可行性方案:“公子,予儿给你布个结界在四周,半个时辰之内没人动得了你,我去弄草药,去去就回。”
说完,挥手在他周围凭空划了一圈,然后“倏”的一道绿光就不见了,只剩下紫檀笛还静静地躺在地上,上面满是稻草和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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