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胡培变本加厉的折磨郁锦,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也无非是为了让岑西眷看见,刺激那个视郁锦如命的疯子罢了。
郁锦晓得胡培的心思,可是除了用尽心思的讨好他之外,也没有什么法子,总归在人前胡培还是对她极好就是了。
胡培被郁锦的乖巧取悦,搂着她又是好一番缠绵。外间服侍的丫鬟奴才听着里间传来的粗喘娇吟只当是少爷和少奶奶二人情浓缠绵,却不知郁锦正被捂着嘴肆意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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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府
岑西眷这一觉也只睡了半个时辰,现下半枝正服侍着他用红豆甜糕。
“慢点儿吃,莫噎着了。”
半枝坐在岑西眷身边,右手捏着半块儿甜糕,左手正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岑西眷满口的糕点,腮帮子都塞得鼓起来,因着噎了下,又急急忙忙灌进去一杯茶,嘴角还挂着水渍。
半枝一边劝着一边拿了帕子给他擦嘴,神情温柔又无奈。早前的岑西眷矜贵又清冷,一举一动都端方有礼,哪里晓得如今病了,竟会这般孩子气。吃饭穿衣都要半枝红着来,除了每日出去的时候,半枝没法离开他半步,否则又是好一阵痴缠哭闹。
“吃完了,我要去找小锦了。”
岑西眷就着半枝的手吃完最后一块糕点,捏着袖子胡乱擦了嘴,便踢开凳子往外走。
“少爷!你……能不能别去……”
岑西眷刚要绕过半枝,便被她揪住了袖子。岑西眷有些恼怒的转过头,便瞧见小姑娘坐在桌边仰着头望着自己,眼中有些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脸上还带着少有的讨好笑意。
“别去了吧……今日雪大,不安全。”
半枝见岑西眷回头望自己,便连忙又劝了句,软软的声音里带着些希冀。
岑西眷见状,几乎就要应下了,可想到胡培多疑的性子,便又硬了心肠拒绝了半枝,甩开袖子上的手,头也不回的跑进了风雪里。
半枝挽留的手无力的跌回了膝上,瞧着远处越来越小的青褐色身影,只觉得心头一酸,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掏空心思爱着的人,却对着另一个女人捧上真心。她陪着他、护着她,如今竟还要亲眼看着他如何爱另一个女人!
半枝是个坚强又懦弱的女子。
她能以一己之力将生了病的岑西眷照顾的好好的,也能将整个岑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可谓不坚强。
可她又是懦弱的,日日夜夜的陪伴着岑西眷却没勇气承认自己还爱着他,只自欺欺人的说是报恩。
她不过是个小丫鬟,哪里能承受这样的爱恨纠葛。她本该死在乱葬岗的雨夜,有幸捡回一条命却还要受这样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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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至多还有一刻就要入夜了。半枝一如往常站在府门口等岑西眷回家,只是这次垂着眼,没有往巷口张望。
“回来了。”
岑西眷顶着满头的白雪自街角走出来,半枝没看见似的,犹自站在府门口,没有上前接他。只在岑西眷自己走到跟前儿了才淡淡说了句,语气里也没有平日的欢喜之意。
“半枝,我饿了……”
岑西眷一眼便瞧出了半枝低落的情绪,只是他没办法哄哄她,只能伸手揪住她的袖子,将尾音拉得老长,装作小孩儿撒娇似的讨她多看自己一眼。
“饭已经做好了,回去就能吃。”
半枝没有理会岑西眷,只是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往院子里走。虽说也答了他的话但也冷淡的很。岑西眷见状慌了神,连忙撵上去,却又不能说什么,只是一步不落的跟在她身后,像只犯了错的小狗。
岑西眷跟着半枝回了厢房。一眼便瞧见了桌上摆着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想来是刚做好。半枝停下脚步,转过身走到岑西眷面前,伸手拉了拉他的衣领。还在盯着饭菜愣神的岑西眷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半枝熟练的将他满头的白雪抖落,又取了干净的帕子替他擦了擦头发,这才将他领到桌边落座。
岑西眷瞧着放在自己跟前的一碗面条再次愣了神,恰好半枝在此时开口: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本想留下你给你过生辰的,那晓得……快吃吧!”
半枝瞧着岑西眷的目光,冷淡而平静,可岑西眷就是从里头瞧出满心的委屈来。让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枝枝……”
岑西眷哑着声音开口。他有太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自从因着郁锦之事二人决裂,她便不许他这样叫她了。
半枝闻言,眼神一闪,心中猛然滋生出一个可怖的念头。
“吃吧,不然冷了。”
半枝猛然出声,打断了岑西眷后头的话。
岑西眷顿时回神,心中有些劫后余生的怔忪。方才他一不小心露出马脚,虽说不至于暴露,可是他还是害怕。倒不是怕胡培瞧出些什么,而是怕半枝看出他在骗她。
当初岑西眷为了半枝的安全着想,从一开始就准备瞒着她。胡培此人阴险狡诈,疑心极重,要想骗过他必然不能有丝毫纰漏。
只是此举虽是为了半枝,但岑西眷从没有将这当做伤害半枝的苦衷。他一直都很清楚,他对半枝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无能。
岑西眷不奢求事后半枝能够原谅自己,只是在一切结束之前,他还是怕,怕半枝知晓他骗了她,怕她就此离开他。岑西眷有把握杀死胡培,却没有把握半枝在知道一切之后还愿意和他在一起,毕竟他确实伤害了她,还以那样残忍的方式。
岑西眷心中惊惶,可视线落到那碗长寿面上时,一切不安的情绪都变成了充斥四肢百骸的酸涩爱意。
那满满一碗面条实际上只有一根面,想来是半枝亲手做的,她曾同他说过,这寓意着长寿。面汤清亮,飘着肉香,上头卧着一个荷包蛋和几片青菜,瞧着很是可口。
岑西眷拿着筷子郑重的送了一口面条入口,只是一口便险些落下泪来。倒不是难吃,而是他尝到了葱蒜香味,可这面里头没有一丁点儿葱蒜的影子。
他忽的想起她来到自己身边的第一个晚上,那天他喝醉了,她也为他煮过一碗面,只是那碗里头放了葱蒜。他从未同半枝说过他不吃生的葱蒜,而她自那以后也没有为他煮过面了。
只是她却是知道的,还记得那样清楚。任何菜色少了葱蒜都会少了些滋味,他于饮食上不讲究,也没有特意交代过下人,所以他不吃葱蒜的事便是母亲都不知晓,可他的枝枝晓得。还特意撇了葱蒜本身只留下些香味儿。
他的枝枝一直这般温柔的爱着他,可他却伤害她,辜负她。
岑西眷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嘴里泛着些难言的血腥味儿,只是强忍着,扒着碗中的面条,几乎要将头埋进碗里。
岑西眷将那碗面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下。半枝撇了那空碗一眼,什么都没说,只从桌边的食盒中取出一壶温好的酒,又拿出两个酒杯替自己和岑西眷满上。
“今日冷得很,喝些酒暖暖身子,再者也是你的生辰,算是个热闹。”
半枝瞧着岑西眷有些疑惑的目光,将酒杯往他面前一推,不紧不慢的解释。
岑西眷垂眸望了眼身前的酒杯,又望了眼半枝,到底还是喝了。他的酒量不大好,喝醉了难免会说些胡话,若是让枝枝发现了端倪,他便完了,所以他才会犹豫。只是瞧着枝枝不大开心的脸色,他还是喝了。大不了他喝几杯便装醉好了,总归是不愿意拒绝她。
一杯酒入口,岑西眷便尝出了这是他和枝枝一起酿的那坛子青梅酒。辛辣的酒味混着青梅的酸甜香味充斥着岑西眷整个口腔,那点子酸涩却漫到了心尖。
半枝喝红了脸,也没有同岑西眷再说话,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往自己和岑西眷的酒杯中倒酒,终于在这一壶酒见底儿的时候,听到了旁边岑西眷额头磕在桌面上的闷声响动。
半枝的酒量其实不比岑西眷好,只是她存心要灌醉他,套他的话,故而强撑到了现在。
半枝将凳子挪得近了些,半个身子都撑在了岑西眷的背上,一条胳膊更是圈住了岑西眷的脖子,已然是醉了。
半枝双颊泛着粉,杏眼蒙雾,小巧的唇瓣染着晶莹的酒渍,就这般凑到了岑西眷的耳边。
“阿眷……,阿眷醉了么……”
温软的带着青梅酒香的轻唤搅得岑西眷平静的心跳登时快如擂鼓。他原就是装醉,眼下心爱的姑娘离他这般近,他又怎能平心静气。
半枝叫了几声,见岑西眷无甚反应便又伸手拧了拧他的耳朵,却也不见他醒,心中便生出些恼意。
“怎的……不说胡话了,不说话……我还怎么问你……”
半枝醉得狠了,倒是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发烫的脸也贴到了岑西眷的脸上,眉眼间尽是委屈。
岑西眷眼睫一颤,心中有些好笑,他的枝枝着实可爱。
“阿眷啊……不要喜欢郁锦好不好……,她是个坏女人……要是,要是她真心爱你,是不会舍得让你受这样的苦的……”
半枝蹭了蹭岑西眷的脸,半阖着眼嘟囔着,带着些哭意。
岑西眷搭在右腿上的手死掐着腿上的肉才忍住了想要将半枝搂进怀里冲动,只是眼中的泪意却没能忍住,顺着眼角流到了桌上,好在半枝意识不清,没有发现。
“阿眷,阿眷……我好委屈……我好委屈,委屈死了……”
喝醉了的半枝格外脆弱,平日里不会说的话,现下一股脑的都说出来了。带着哭腔的话,一字一句将岑西眷的心捣了个稀巴烂。
“阿眷……生辰安康,如意…吉祥……”
半枝哭了一阵儿,实在抵不过昏沉醉意,最后给岑西眷道了句祝福,便眼睛一闭,从岑西眷的背上歪了下去。
半枝的身子一动,岑西眷便连忙伸手将其抱在了怀里,生怕她摔了。
怀里的小姑娘醉得沉,这样大的动静也没把她吵醒。脸颊红扑扑的,纤长的睫毛上头还挂着泪珠,黛眉紧蹙,莹润的唇也微微嘟起,那样的委屈,不用说也瞧得出来。
岑西眷看得心中一痛,只缓缓低头,爱怜的吻去半枝眼上的泪珠,自己的眼泪却又落到了半枝的眉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岑西眷更是如此,只是这短短几月却好似要把他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完。
“枝枝,再等一等……一切都要结束了。”
岑西眷搂着半枝不撒手,将下巴贴在她的额上,像是对半枝又像是对自己说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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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四月
胡培正搂着郁锦在后花园赏花,却被忽然闯进来的衙役紧紧包围。
“各位这是什么意思?”
胡培对外一向是平易谦和的样子,即使是被一群官差突然闯进住处围住,也没有惊慌失礼,还是坐在亭子里冷静发问。
“哟!这不是胡少爷么……我们今日前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胡大人犯了事儿,如今下了大牢,我们奉命查抄胡府罢了!”
站在前头的一个衙役,听见胡培发问,略带些讽意的开口。
“什么?”
胡培闻言,一时也慌了,猛地站起身,连平日里的伪装也无力维持,阴鸷的眸子里满是惊诧。
“哪里这么多问题!衙门办事,还请胡少爷和少夫人回避了!”
那衙役显然是个见风使舵的,如今胡家遭了难,他也没有必要搭理胡培了。故此对于胡培的反应除了嗤笑一声便再不理会,知会他一声后便示意身后的人将胡培和郁锦撵了出去,带着剩下的衙役往内院走去。
“夫君……”
胡培和郁锦被两个衙役赶出了后花园,现下站在胡府前院,因着有人看守,进不去也逃不开,只能看着里头的一群人在后院翻箱倒柜的搜查。
“滚开!”
郁锦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心中自然害怕,便下意识的拉住了胡培的衣袖,轻唤了他一声,企望他能理会一下自己。
只是胡培因着不清楚事情原委,现下又急又恼,哪里还会管郁锦,郁锦刚一摸上他的袖子,就被他一把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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