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长生典当密录 >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行吧,只不过在此之前你还得做一件事。”

  破晓没吓到他,顿觉无趣,身子往后靠了靠,说起正事儿来。

  “什么事?”

  “我若是帮她化形,浪费了气力可不是你那一双手能抵了去的,要不是你的魂魄受损,我可是要抽取你的魂魄的,现下只要了你的一双手,所以……你还得给我讲个故事,就当做报酬。”

  破晓说完,微微歪头看了眼一旁的银耳,便见他抬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凌空几笔画下一个符文,手掌翻转,掌心处便有一团光芒散开,转眼幻化成一面镜子。银耳稳稳接过镜子,放在桌案上,镜面正对着岑西眷。

  “我不会讲故事。”

  岑西眷目光越过镜子,看向破晓,神色有些茫然。

  “我喜欢听故事,但不需要你来讲,你只需要将你的血滴到镜架上,我自会看到你和她的故事。”

  破晓作为一只猫,总是对人间的故事十分感兴趣,哪怕是坊间编出来的话本子,她都没少看,她对这些故事的热衷程度不亚于村口老太太对别人家事的八卦程度,在破晓眼里,岑西眷简直是个活生生的话本子,一瞧就是有故事的人,而且这故事还是真的!

  破晓看到他的时候就暗搓搓的动了听故事的心思,当然,她也没指望岑西眷这么个木桩似人物能讲出什么感天动地的故事,所以便将银耳的黄粱铜镜拿了过来。

  岑西眷看着对面女人隐约有些兴奋的神情暗暗皱了皱眉,便将目光落到了面前的铜镜上。镜子是个旧式铜镜,铜黄色的镜面镶嵌在一整块黄花梨雕花镜架上,那雕花很是讲究,有阴阳两种纹路,交织在一起却不显凌乱,反而是一片精致的茱萸纹。镜座正中间有一个小圆坑,看上去有些奇怪。

  毕竟是有求于人,岑西眷摸不透破晓的脾性,担心她一言不合便反悔,因此他略一思索便直接取过随镜子一起放置在案上的匕首割破手指,将洇出来的血滴到了镜座的小圆坑里。

  那镜子名为“黄粱”,只要将血滴在镜座圆坑便可在镜中看见一个人的生平事迹,看完即消,也不会在镜中留下任何痕迹,黄粱一梦不过如此。

  那滴血甫一落入圆坑便顺着雕花阴纹向四周蜿蜒而去,眨眼之间便布满了整个雕花镜架,精致的茱萸纹也变成了血色,镜子像是被岑西眷的鲜血唤醒,渐渐散出光芒,铜黄色的镜面慢慢变得清晰,转而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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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绪二十三年春

  “眷儿,多吃些,你瞧你近日都瘦了好些!”

  现下正是晌午,岑家一家人正在吃饭。眉眼温柔和善的中年妇人正往坐在一边的青年碗里夹菜,语气有些埋怨,目光却透着慈爱和疼惜。这人便是岑西眷的母亲,岑夫人了。

  “多谢母亲,儿子身体健康的很,您不必忧心。倒是您应该多吃点才是”

  年轻男子连忙捧着碗接过岑夫人夹过来的菜。一边道谢,一边眼疾手快的挑着鱼肚子上刺少味美处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岑夫人碗里,俊朗的脸上带着少年人的青涩笑容望向母亲,眼神温柔中又带着点狡黠,很是讨喜。

  岑夫人瞧着笑得开心的少年心中也是极熨帖的。她这个儿子模样生的好,学业上用功,对父母又孝顺,她身为他的母亲,一直觉得很骄傲。

  “行了,吃个饭哪来的这么多客套话,都多吃点。”

  岑夫人左边坐着个中年男人,瞧着这对母子你给我夹菜我劝你多吃的场景,忍不住开口。男人长相大气周正瞧着很是威严,只是男人蓄着一撮山羊胡,说话间一抖一抖的,莫名有些喜感。而且男人嘴上像是不耐烦地呵斥,只是手上却又舀了大半碗红枣山药汤搁在岑夫人面前,明晃晃的口不对心。

  “是,父亲教训的是!”

  青年笑意不改,明亮的眸子冲着岑老爷眨了眨,像是在打趣他,嘴上倒是乖巧得很,机灵狡黠的模样让人好笑,全然忘了这般孩子气的举动竟是出自于一个二十岁的成年男子。而他就是岑西眷——那个在当铺冷漠的像块木头似的男人。

  “少爷,郁家大少爷来找您了,现下正在前厅等着您呢!”

  一家三口人正吃着饭,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从侧门掀帘进来,站在门口踌躇片刻,还是绕到岑西眷身后,小心扯了扯他的袍角。

  岑西眷转头看到书童一脸忐忑的站在自己身后,便放下碗示意他回话,书童见状连忙凑上前小声禀了消息,以免打扰老爷夫人用饭。岑西眷听罢,点了点头示意书童退下。

  “何事?”

  岑家夫妇待人温和,即使是看起来很严苛的岑老爷,对待下人时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故此书童贸然上前回话也没有被责备。只是在他走后开口问了问岑西眷。

  “回父亲,是郁辰来找儿子了,正在前厅等着。”

  “眷儿要不要先去见他,也别让辰儿等急了,若是没吃饱,娘待会儿给你们做些点心。”

  “娘,不着急,我难得回家陪您吃一顿饭,阿辰等着也没事。”

  郁家和岑家是世交,岑西眷和郁辰年纪差不多,现下正在同一家私塾上课。岑夫人也是瞧着郁辰长大的,听见他来了心中也是开心,怕他有急事不好叫他一直等着,便想先让岑西眷去见见他。倒是岑西眷一直在私塾上学,一个月也就在家待几天,现下想着陪父母吃完饭再说。

  “罢了。你先去见见他,饭点找上门来怕也是有急事。”

  岑老爷开口,岑西眷倒是没再推辞,两口扒完碗中的饭,行了礼便去前厅见郁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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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府前厅

  郁辰在前厅坐了一阵儿,眼见着书童报信回来却不见岑西眷,心中愈加焦急,忍不住从椅子上窜起来,背着手在厅中走来走去,活像个陀螺。

  岑西眷远远就瞧见郁辰那副焦灼模样了,心中猜测着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当即加快了脚步。

  “阿眷,朝廷要取消科举了!”

  郁辰眼尖看见岑西眷,连忙迎了上去,没等岑西眷开口询问便说出这个噩耗。语气凄惨,一张圆脸也极配合的皱成一团,瞧着可怜极了。

  闻言岑西眷心中微松,还好不是锦妹妹出了什么事。可随即他好看的眉毛又紧紧皱起,一时只觉得郁闷至极!

  今年他本是要参加春闱的,为此已经准备了三年了,现下科举取消,他岂不是白忙一场!

  “阿眷,你说这该怎么办呀?”

  郁辰没有留意岑西眷的反应,只是耷拉着脑袋犹自苦闷,半晌没听见岑西眷说话才抬头问他.

  “科举取消了于你来说大概也不算什么,你……你那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学习态度,就算科举不取消,你大抵也是中不了的。”

  岑西眷瞧着郁辰比他还要失落的模样,一时有些好笑。忍不住打趣他,好叫他认清现实。

  若说岑西眷为科举取消而感到惋惜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方圆十里谁不知道岑家公子是今年最有希望中举的才子?可郁辰实在是杞人忧天了。

  郁辰和岑西眷从小一起长大,二人年岁相当,家世相当,长相也都俊俏,可偏偏在学业上,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岑西眷极聪明,教过他的夫子都对他赞不绝口,而郁辰却是被夫子拿来当反面教材的。

  偏偏他自己也是个贪玩的性子,逃课是家常便饭,学业更是一团糟,气得郁老爷藤条都打断了好几捆,他却是半点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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