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岑夫子醒了?”
岑西眷还想再问详细些,便被前来探望的王华乾拦住了话头。
“王老爷”
岑西眷坐起身,抬手朝王华乾作了一揖,算作问好。
“夫子不必多礼……夫子此番倒是受王家拖累了,老夫惭愧啊……”
王华乾瞧着岑西眷自醒来时便安静温和,没有丝毫怒意,一时间心中更加歉疚。
“王老爷不必自责,疯马滋事也是意外,怨不得王家。”
岑西眷心中自是明白,此事怕是另有蹊跷,且应与王霏霏脱不了干系,只是到底是王家的家事,岑西眷之所以受伤也是因着救郁锦,说白了是受了无妄之灾,倒也并不好插手多管。现下王华乾一个长辈这般拉下脸来向他道歉,他倒是不好咄咄逼人,只是岑西眷别的可以不在乎,但有人蓄意谋害郁锦,他却是不能放任不管。
“不知府上二房的嫡小姐如何了?那日她同锦儿都在马场。”
岑西眷此话问得突兀,旁人或许不懂,但王华乾是知道事情原委的,自是明白岑西眷此番是在试探王家对此事的态度。
“你们先下去吧,我同岑公子有话说!”
王华乾没有回答岑西眷的,只先屏退了屋内伺候的丫鬟小厮。
“不瞒夫子……此番祸事却为王霏霏一人谋划,我竟不知那孩子何时对锦儿存了这般恨意……马场一事不仅害得岑夫子重伤,也害得那张家镖局的张鹏公子丢了性命……至于霏霏,王家自会严惩不贷,此事由老太爷亲自处置,夫子放心,王家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王华乾将事情大致给岑西眷说了,只稍稍隐瞒了王霏霏嫁进张家的事。毕竟是王家的私事,且也不大光彩,故此没有同岑西眷细说。
“王家行事向来公允,为人称道,晚生自是放心的。”
岑西眷一听到张家,倒是不担心王家袒护王霏霏了,毕竟张家家主张勋向来难缠,如今被人害死了儿子,定不会轻易罢休,王霏霏是无论如何都没什么好结果了。
“……只是,晚生还有一事想要问一问王老爷……不知郁小姐如今可还安好?”
岑西眷略微一顿,又开口询问王华乾,郁锦的境况。方才那丫头说的粗略,岑西眷还是担心郁锦,如今既然王华乾来了,问问也是无妨。
“锦儿昨日在马场并未伤着,只是瞧着夫子你被马踩伤,一时惊吓,气血激荡,呕了口血,人并无大碍,修养一段时日便可……只是……只是昨日夜里有些不大好,今日被郁夫人接回府去了,想来也是无碍的……”
王华乾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到底是没将昨日夜里郁锦的事告知岑西眷,只是一再叫他放心便可。
“多谢王老爷告知晚辈。说来晚辈在贵府已经叨扰多时了,现下也该回去了,母亲独自在家中,晚辈也不放心,晚辈谢过贵府款待。”
岑西眷暗自观察王华乾的神情,见他面有难色便知郁锦昨日夜间之事怕是不好对他这个外人说道,当下也没有再问,只是微微俯身向王华乾行了一礼,有告辞之意。
“夫子此话便是见外了……夫子的伤尚未痊愈,何不在王府中多修养几日,待伤好些了再回去也不迟?”
王华乾倒是真心实意的担心岑西眷路上颠簸导致伤口恶化,想要留他再多住几日,只是岑西眷却是不愿再待了。
一则是他现下牵挂郁锦的身体,一直住在王府既问不出郁锦的具体消息,又不好同郁锦联系,他这般空牵挂也是焦灼得很,还不如早早回了岑府,无论是递些书信还是别的法子,总归是能得些消息的。再则,母亲一人在府中,他也的确怕母亲担忧。故此岑西眷还是婉拒了王华乾的好意。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王华乾便要离开,亲自去打点一下岑西眷回府的事情。只是他起身走到了门口却又忽的停住了脚步,多说了一句:
“西眷……你可知你的右腿小腿骨尽数被马踏断,虽说是保住了……只是往后怕是要落下跛脚的毛病了!”
王华乾没有回头看岑西眷,只是背对着他,嗓音低沉带着些不忍。王老太爷原是嘱咐过他,若是岑西眷没有主动问起,便不要告知他这件事。原是想着,现下瞒过了岑西眷,等他回了岑府再晓得此事,王府大可以推脱一番,起码不至于如此被动。
但是岑西眷虽没有问自己的伤势,可王华乾到底是心中不忍,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他。毕竟抛开别的不说,岑西眷是他儿子的恩师,便是这番交情在,也不好如此瞒他。
岑西眷闻言愣了好一阵儿,连王华乾推门出去都没有反应。
对于伤势岑西眷其实心中是有底的,只是真的被告知结果时,还是免不了心中痛苦一番。
自他醒来便觉得右腿剧痛难忍,方才他有意微微挪动右腿,却是完全使不上力,他便知道这伤腿怕是难以痊愈了。
岑西眷低着头不言不语,他心中痛苦、颓丧……百感交集,却唯独没有后悔,毕竟以一条右腿换来郁锦安然无恙,他是心甘情愿的。那些低迷情绪也仅仅来源于从此成为一个跛脚男人的惶惑而已。
想到郁锦,岑西眷心中又多了些不安和惭愧,他原来是沪地才子,自是能做郁锦的夫婿,现下却是成了个跛脚的残废……岑西眷自己都接受不了这番变故,更何况郁锦。他只要一想到将来与郁锦同行时自己一副跛脚的模样,心中便忍不住揪痛……他怕郁锦会嫌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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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西眷还是走了,走时依旧是温和模样,向王老太爷和王华乾一一道别后便坐上了王华乾为他准备的马车,摇摇晃晃回了岑府。
岑西眷回府时,岑夫人尚不知岑西眷受了伤,甫一见岑西眷被人抬下车,右腿缠了层层叠叠的纱布,差点没吓晕过去,等回过神,便又扑在岑西眷床边哭了好半天。
岑西眷唯恐母亲哭坏了身子,只好温声劝慰着,还一并将真实伤势瞒下了,只道是断了腿,慢慢修养便好了,不会留下什么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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