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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三日后

  “母亲!我是答应了你退婚,可是我没有答应你要嫁给知县的儿子!”

  郁锦双眸含泪,站在王宝珠面前据理力争。

  “锦儿!你现如今正是待嫁的年纪,你不嫁人,难道还想着守着郁家过一辈子么?”

  郁锦和知县之子的婚事是王宝珠瞒着郁锦,直接同男方定下的。原本瞒得好好的,只是今日男方来人过府拜访,郁锦总不能不出席,这才被她知晓了。

  “母亲!……你怎能不顾我的意愿直接定下婚约?难道我就是你用来攀附知县的工具么?”

  郁锦一想到自己信赖敬重的母亲,瞒着自己给她定下婚约,心中便难受的紧,故而有些时态,话语间也失了分寸。

  “放肆!郁锦!我是你的母亲,难道还会害你么?你以为这门亲事来的很容易么?我费劲心思才促成了这桩婚事,还不是为了你以后能过得好!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亲娘?”

  王宝珠闻言,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走到郁锦跟前,颇为恼火的斥骂。

  “……母亲,我不想嫁给他……”

  郁锦也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一时间也没有同王宝珠争论,只是弱弱的说了这么句。

  “锦儿,你是个好孩子,如今人家已经到府上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总得去见一见不是?否则人家会觉得我们郁府是个没规矩的,你也不想爹娘面上蒙羞吧?”

  王宝珠深知郁锦性子执拗,如今见她软和下来,倒也没有逼迫她接受这门婚事,只先哄着她去见一见人才好。

  “……好吧。”

  郁锦惯是个守规矩的,听王宝珠这样说,心中虽是不愿意,但是终究还是同意了。

  ……

  郁府前厅

  郁老爷正陪着知县之子胡培说话。

  “许久没有见过郁伯父了,不知伯父近来身体可好?”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鹊灰色大褂的年轻男子,相貌周正,神情亲和,正是胡培。

  “老夫身子还算硬朗,培儿有心啦!”

  郁老爷笑得开怀,对胡培这个准女婿也很是亲切,一口一个培儿的叫着。

  “这是我该关心的。说起来,今日也是晚辈唐突了,原本家母也是要前来拜访的,只是最近有些事耽搁了之前的约定,晚辈这才贸然前来,若有打扰之处,还望伯父海涵。”

  胡培对着郁老爷的态度很是恭敬,丝毫看不出管家子弟的高调跋扈。面上带笑,不卑不亢,郁老爷瞧着很是满意。

  对于胡培说的事,郁老爷倒也清楚。胡培的母亲魏夫人是魏文新的嫡姐,如今魏文新当街抢亲不成,反而丢了性命,还拉着新娘子做了对儿黄泉鸳鸯。人虽没了,可事儿还没完,这做姐姐哪能坐视不理,何况魏夫人最是疼爱这个弟弟,现下还不知怎么伤心呢!

  原本魏夫人是同王宝珠商量了过府拜访的日子,只是出了这档子事,不得不爽约了。对此,郁老爷到没觉得什么,且不论事出有因,就凭着人家是知县夫人,郁府也不可能因此埋怨人家。

  “培儿这话就见外了,我们郁府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家,你呀,让魏夫人尽管安心,无论你们什么时候登门作客,郁府都欢迎。”

  “多谢伯父体谅,想必母亲知晓了,也会安心许多。”

  郁老爷话中若有似无的谄媚之意,胡培虽听出来了,但也只当做不知道,回答间做全了晚辈的姿态。

  “老爷,胡公子,妾身同锦儿来晚了!”

  正值说话的空当,王宝珠便带着郁锦来了前厅。

  胡培循声望去,一眼便瞧见了王宝珠身后,模样娇俏可人的郁锦。

  少女上身穿着鹅黄对襟镶边彩绣长褂,下身着白色月华裙。乌黑的发分成两部分,挽成垂髫髻,留下两绺拿红线编成小辫垂在胸前,随着少女的步伐微微晃荡,很是可爱。

  胡培看得有些愣神,等到王宝珠走到了面前,他才反应过来站起身行礼。

  “晚辈胡培拜见伯母。”

  胡培一举一动很有风度,行礼也行的标准,给人一种很是真诚的感觉。

  “哎哟!胡公子客气了,原就是我来晚了,你这般客气,到叫我不好意思了。”

  王宝珠笑着虚扶了一把胡培,心中很是高兴。方才胡培瞧郁锦的眼神她可看见了,那般专注,显然是上心了。

  “伯母客气了,叫我名字就好。”

  胡培站直身子,笑望着王宝珠。

  “好好好,说来也是奇怪,我一见培儿你,便生出一股亲切感,可见我们两家的确有缘分!”

  王宝珠有意笼络胡培,一声培儿倒是叫的极顺口。

  “瞧我这记性,倒是忘了正事,锦儿,快来见过胡公子!”

  王宝珠和胡培多攀扯了几句,却见对方一直有意无意的望向自己身侧的郁锦,这才装作刚想起来的模样,招呼着郁锦跟胡培打招呼。

  “郁锦见过胡公子。”

  “郁小姐不必多礼,在下胡培,见过郁小姐。”

  郁锦原是站在王宝珠身后,不言不语的充作背景,却忽然被王宝珠带到胡培面前,一时有些呆愣,雾气蒙蒙的眸子直接和胡培来了个对视,待瞧见对方眼里的笑意时,才忙垂下眼,见了礼。

  胡培瞧着少女微微发红的耳垂,并没有多说多做,只待郁锦行完礼之后,他才开口行礼问好。

  “瞧你们……一个二个的倒还不好意思了,都是未婚夫妻了还这般生疏的叫公子小姐。培儿呀,你往后就唤这丫头锦儿,我们亲近的人都是这样叫的。”

  王宝珠看着郁锦敛着眸子,闷葫芦似的,心中有些焦急,连忙想法子撺掇着两人更进一步。

  郁锦闻言眉头一皱,对母亲的做法有些不赞同,只是有外人在,她也不好当众反驳母亲的话,故此也没吱声。

  “锦儿,我的表字为松之,你若愿意,唤我松之便好。”

  王宝珠不晓得郁锦的排斥之意,可一直暗暗关注郁锦的胡培却是发现了郁锦皱眉的小动作。他惯会察言观色,心知小姑娘是不愿意了。

  所以他虽承了王宝珠的好意改了口,却没有强迫郁锦定要唤他的表字,只看她愿不愿意罢了。

  郁锦闻言这才抬头正眼瞧了面前的男人。她向来对这些官宦子弟没什么好感,只觉得是些脑满肠肥又嚣张跋扈的人。可出乎意料的是,胡培并非这一类人。

  男人站在厅中,一身简单的鹊灰大褂,并没有像其他权贵子弟一般佩戴华丽俗气的饰品。相貌端正,身姿挺拔,虽不是极为俊朗,可眉眼之间正气凌然,气质出众,有松柏之神韵。

  这个表字倒是起的贴切。郁锦心中这般想着,对着胡培的态度倒是不像之前那般排斥和无视。

  “松之。”

  郁锦轻唤了声。

  王宝珠见状很是满意,连忙招呼二人入座。

  胡培留在郁府用了午饭,又在郁锦的陪同下,逛了郁府的花园这才离开,这一天下来倒是讨尽了郁府中人的欢心。

  ——————————

  “夫人,少爷来看您了。”

  半枝掀帘进屋,走到塌上躺着的岑夫人身边,轻声说着。

  “不见。”

  岑夫人眼都没睁,只冷冷拒绝了岑西眷的探望。

  “这……夫人,少爷这几日都来了好些次了,您都没有见,少爷也是担心您的身子,您就见上一面吧,现下太阳都落山了,外头也起风了,奴婢瞧着少爷穿的也单薄,要是着凉了,您不也心疼么?”

  半枝早料到了岑夫人会拒绝,她原本不想多嘴,只是到底是操心岑夫人生闷气,气坏了身子,这才多劝了几句。

  半枝不晓得岑夫人和少爷之间起了什么矛盾,只晓得上次她买线回来,夫人便病倒了,一连病了好些时日,到现在都不见好。少爷每每来探望都被夫人拒之门外,今天都不知是第几次了。

  “唉!他眼里只有那个郁锦,哪有我这个娘……”

  岑夫人听着半枝的话,睁开眼,幽幽叹气,言语间尽是埋怨。

  半枝虽不认识郁锦,只是倒也晓得这位郁小姐是公子之前的未婚妻,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二人的好事未成,如今郁小姐马上要出嫁了,想来是公子心中不悦,这才同夫人起了争执。

  “夫人,您想多了,公子素来孝顺,不管是郁小姐还是别的人,总归是越不过您的,公子最近忙得很,事情一多,人就难免烦躁,要是公子说了什么,您也别放在心上。”

  半枝从善如流的疏导岑夫人,声音柔柔的,倒是让人听着十分舒心。

  “半枝,还是你最得我心,可惜我没个如你一般善解人意的女儿,这个混小子只知道气我!”

  岑夫人伸手捏了捏半枝软软的脸蛋,神色惋惜。

  她是真的喜欢半枝这个温温软软的小姑娘。自打她有了半枝的陪伴,日子都比从前好过了许多。这么好的姑娘,岑西眷那个混小子偏偏不晓得珍惜!

  “夫人,半枝会一直陪着夫人的。”

  半枝不敢妄想岑家小姐的身份,对于岑夫人的感慨,只能以陪伴化解。

  “半枝呀……你觉得眷儿怎么样?”

  岑夫人心神一动,忽的想探探半枝的口风。之前她只留意了自己的儿子,却忘了问问人家姑娘的意见了。

  “奴婢不敢妄言。”

  半枝心思敏感,岑夫人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她有些不安,既是不想回答,她便想搪塞过去。

  “没关系,我随便问问,你随便说说就好,没人会怪你。”

  岑夫人似乎不得答案不罢休。

  “……奴婢觉得少爷是极优秀的儿郎,世人都说少爷是大才子,是沪地最有出息的男子。”

  半枝囫囵个儿的夸了夸,并没有带多少个人感情。

  “这样啊……”

  岑夫人听了半枝的回答,有些无奈的撇撇嘴,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和半枝丫头还挺般配的——糊弄人的方式都一样,这一板一眼的回答,简直无趣极了。

  “半枝,那要是我将你许给西眷,你愿意么?”

  岑夫人不想绕弯子了,直接说了自己的意思。

  “!”

  半枝闻言猛地抬头,眸中是忍不住的惊讶之色。

  “半枝……你不愿意?”

  岑夫人瞧着半枝一张小脸上满是惊讶,却无喜色,一时间有些不悦。

  岑夫人的确喜欢半枝,可是跟自己儿子比起来,半枝也只是个外人。在岑夫人心中,自己的儿子是沪地极优秀的男子了,郁锦瞧不上是她瞎了眼,要是半枝这么个丫鬟还不愿意嫁给自己的儿子,那她简直能当场气死!

  加之岑西眷的腿,岑夫人心中到底是有心结,比岑西眷都还在意,他人嫌弃的心理,所以当即黑了脸。

  “夫人,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奴婢身份低微,想来少爷也是瞧不上奴婢的。”

  半枝心里是不愿意同岑西眷扯上关系的。少爷和丫鬟单论身份便是天壤之别,半枝没有攀高枝的心思,她只是想好好伺候岑夫人,可眼下怕是不成了。

  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将这事推到岑西眷的头上。她深知岑夫人爱子心切,即使拒绝,也只能是自己儿子主动决绝,要是她显露出一点儿不愿意的苗头,怕是要被发卖出府了。

  “这你放心,眷儿那边我会说通的,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

  果然,岑夫人听了半枝的话,脸色好看了些,只是并没有放弃把半枝许给岑西眷的心思,还在逼着半枝。

  “……能伺候少爷是奴婢的福气,奴婢谢夫人垂怜。”

  半枝到底是应下了。不仅应下了,还要做出一副千恩万谢的样子。

  半枝留在岑府仅仅是为了报答岑夫人的救命之恩。半枝从没有被人这般爱护过,岑夫人是第一个善待她的人。她很感恩,并且这份感恩并不是说说而已,半枝身无长物,唯一报答的方法便是留在岑府,照顾岑夫人。

  半枝对岑夫人是掏心掏肺的好,岑夫人的话于半枝来说便是圣旨。并不是半枝奴颜媚骨,而是她心怀感恩。

  但是在岑府待久了,半枝才意识到岑夫人对她的好只是像对待一直听话的小宠,若论情分,那也是浅薄的很。半枝一直很清楚,所以在府中永远都遵守着一个奴婢的本分和规矩。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被岑夫人送给岑西眷。

  半枝几乎没有想过嫁人的事。但是半枝却是知道,她不愿意给别人做妾。幼时母亲便在她耳边唠叨,说是她长得好,以后说不定能嫁给有钱的老爷做妾。待她长大后,这种话尤为频繁。今儿个王老爷,明个张老爷,好像她是菜摊上的萝卜,可以任人挑选。

  半枝讨厌极了这种感觉。所以即使岑西眷再优秀,再怎么好,她都不愿意给他做妾。但现在她却逃脱这样的命运。

  对于走到现在这一步,半枝无怨无悔,路是她自己选的,结果如何总该她自己受着。所以现在半枝还是答应了,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岑夫人的命令,还因为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自从她进了岑府,她就没有资格再说‘拒绝’二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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