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奇耻大辱
“啊!鬼啊”一声尖锐凄厉的喊叫声打破了这温馨的画面,睿王的意识瞬间被拉回了现实,他抬手就欲了结那没规矩的聒噪小人,雪千舞出手阻止了他,只因她看清来人正是皇上身边的魏公公。他手捧一道明黄的圣旨,也无怪呼侍卫们不敢拦他。只见他踉踉跄跄的往外走,似乎受到了极致的惊吓,连他是来宣读圣旨一事的都已经忘了。雪千舞担心这公公因为惊吓忘了宣旨回宫受罚,飞身过去欲提醒。不料这公公突然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冤有头债有主,娘娘要索命,也当先索那人的命啊”。
雪千舞闻言,心下起疑,这睿王的母妃不是自缢而亡吗?何来索命一说?可看魏公公如此态度,莫不是王妃之死还另有隐情?雪千舞当即一挥手,周围的油灯尽灭,院内顿起一阵阴风,雪千舞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用女儿声幽幽怨怨开口“魏公公—”魏公公此时更是吓得肝胆俱裂,磕头如捣蒜似的。嘴里不停重复“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饶命?你如此待我,我为何要饶你的命”声音狠厉犹如地狱出来的厉鬼。
“娘娘,是陛下欺辱娘娘,娘娘若怨恨,您当找陛下呀,奴才只是无意撞见,奴才一个小小的太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娘娘饶命啊。”
“你说什么?”东方睿的大手狠狠的扼住魏公公的咽喉。“我母妃究竟是怎么死的?你给本王说清楚”
“睿,睿王,奴才”魏公公剧烈咳嗽一番顺了口气,说出了当年的隐情。
原来天元帝还是皇子时,曾与慕容婉儿在一次花灯节上偶遇,彼时,他还不知道这名温婉美艳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四皇兄从襄阳带回来的那位奇女子,只一面,天元帝便对慕容婉儿倾慕不已,念念不忘。然再见时,却发现该女子竟然是自己未来的皇嫂。他只能把对皇嫂的那份心思隐于心底。但思慕之情却越发浓烈,求而不得的心理让他对四皇兄越发嫉妒。只是一直隐忍不发罢了。
待他登上帝位后,心中的愤恨更是与日俱增。凭什么登上帝王之位的明明是他东方启明,民间却全是对四皇子东方佑宁的歌功颂德。自己堂堂一国帝王的威严及名望竟然远不及四皇兄。
当时的四皇子东方佑宁,惊才绝艳,文能提笔安天下,武可踏马定乾坤,雄韬武略,经纬之才。却偏偏对那至高无上的至尊之位无半点心思。不然这天元国的皇位哪轮得到他东方启明。这东方启明才能虽不及四皇子,但善于玩弄阴诡之术,登基前是一个跟在四皇子身后乖巧懂事的皇弟,登基后前几年根基不稳,很多事情要仰仗宁王,自然是对他恭敬有加,朝堂及民间,对这新皇的赞誉之声也日渐高涨。宁王更是尽心尽力辅佐于他。谁曾想待他羽翼渐丰,他狠厉无情的本性便暴露了出来,朝堂之上凡是与他政见不合之人,他开始大肆打压,或放逐,或被贬,或刺杀。其后更是设计了宁王,致使其战死沙场。而宁王出殡前天晚上,天元帝派人请宁王妃入宫,说是宫中还有宁王的一些遗物,让她去取,宁王妃不疑有他,当即就入了宫。而去接宁王妃的正是眼前这个魏公公。
他战战兢兢的诉说着当日他无意撞见的情形。
“臣妇参见陛下”
“婉儿,快快请起”天元帝伸手状似无意的碰了一下慕容婉儿的手。
慕容婉儿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陛下,宁王虽不在了,臣妇是他的未亡人,请您依礼制,唤我四皇嫂。还请把臣妇亡夫的遗物交予臣妇带回去,臣妇还需回府替亡夫守灵。”
“婉儿,皇兄已经故去,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吗?民间尚有弟娶寡嫂的案例,以后便由朕替兄长照顾你可好?你放心,朕定会真心待你,亦会视睿儿如己出。”慕容婉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皇兄尚未安葬,他居然寡言无耻到这般地步,枉费夫君对他一片赤胆忠心。
慕容婉儿愤怒不已“若是陛下并没有亡夫的遗物,臣妇告退。”她转身就走,再与他多说一个字,她怕她会吐,恶心到吐。
他觊觎了她多年,如今怎会轻易放她离开。他一把从身后抱住了慕容婉儿,任她如何苦苦挣扎哀求,也阻挡不了他泯灭良知的兽行。而这一切落在了去而复返的魏公公眼里,他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巴,透过门缝,他不敢与那双凄美绝望的眼睛对望,他知道宁王妃看到了他,也知道她在向他求救,可那个人是皇上啊,他一个个小小的太监,岂敢忤逆皇上,也只好装聋作哑了。不曾想,宁王妃性子那般刚烈,回去就自杀了。
宁王妃死前竟然遭受了如此奇耻大辱,雪千舞听得义愤填膺,睿王就更不用说了,一掌就把魏巡拍飞,撞在柱子上,脖子一歪便断了生气。他的拳头握的嘎吱作响,“东方启明!”每一个字都饱含雷霆震怒。
“东方睿”雪千舞轻轻的拉了拉他的手,她怕他盛怒之下,冲进皇宫,找那狗皇帝报仇。东方睿紧紧握住她的小手,直至握到她小手泛白而不自知。雪千舞任由他握着,她手上那点痛跟睿王的痛比起来,算得了什么,若这样能减轻他的痛苦,她愿意让他一直这么握着。
“王爷”暗处冰魄出声,杀了宣旨的公公,这是公然挑衅皇权,王爷是要行动了么。只要王爷一声令下,他们的人自当一马当先,准备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东方睿闻声这才缓过来。他歉意的松开了雪千舞的手。
“王爷,陪魏公公前来宣旨的侍卫已被我们拿下,王爷看该如何处置?”
“杀”
“那接下来是不是通知各军统领?”
“不可”雪千舞抢先道,虽不知他们的具体计划,但也不难猜测他们的行动,怕是要起兵了。但此时起兵,名不正言不顺,即使成功,也要背负一个逼宫谋逆的罪名。
“睿王若信得过我,此事就交与我来处理吧”雪千舞看着东方睿。
东方睿慢慢平静了下来,他轻轻点点头,此刻他虽然很愤怒,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现在兴兵的时机还不成熟,但不杀魏巡又难以解他心头之恨。
“有劳冰魄大人把这几个人的尸首运到正阳街口”
“啊?”冰魄不解,这杀了人不该把尸首销毁,到时再来个死不认账吗?这会还要堂而皇之把尸首抬至正阳街,虽然现在是晚上,无人察觉,可到了明日一早,不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前去睿王府宣旨的魏公公被杀了吗?
“这—”
“尔等一切听从千舞处置,本王累了”
“是”
正阳街口是通往睿王府与千舞府邸的交叉口。
昨夜,雪千舞府上遇江湖寻仇,雪千舞负伤出逃,路遇正准备去睿王府宣旨的公公一行人,被误以为是雪千舞同党,被江湖人士击杀。待护城军赶到时,目击了杀手正在行凶,当时雪千舞重伤倒地,护城军与江湖悍匪战做一团,待援军赶到时,悍匪已经撤离,连带受重伤的雪千舞也不知所踪。
天元帝面对这样一份奏折,阴沉着脸,“众爱卿如何看待此事?”
“臣以为,一群江湖草莽,敢在天子脚下公然行凶,刺杀朝臣,藐视王法,实属兵部看护不力,护城军肩负京城安危之责,却连一个刺客都没抓到,此举着实是让百姓们心慌。”首先发难的是秦太傅,护城军隶属兵部,是三皇子的阵营,太子被废,没少有三皇子的功劳,是以他又岂会放过这么一个回踩三皇子的机会。
“微臣以为,此事皆因雪侍郎而起,雪侍郎原本是江湖中人,为人清高自傲,常引得仇家上门,微臣记得上次随皇后娘娘灵山之行,也曾引来仇杀,所幸并无朝臣受其波及,如此种种,皆是由于雪侍郎罔顾朝廷礼法制度,微臣以为该罢免雪侍郎的官职。”
叶惊鸿看着眼前这群各抒己见的朝臣,雪千舞被仇家追杀,了无音讯,生死未卜,莫说雪千舞是朝廷要员,哪怕他只是一介平民,最该关心的不该是雪千舞的人身安全吗?可是至始至终却无一人提及雪千舞的安危。叶将军只觉得悲从中来,若是宁王还在,绝不至于如此凉薄。他想站出来为雪千舞发声,突然想起那日跟雪千舞畅谈,雪千舞有意脱离朝堂,他恳求若日后有机会,朝堂上,还请帮他谏言成全。那样一个潇洒不羁,率真洒脱的少年,当真是更适合江湖那个快意恩仇的地方。思及此,叶惊鸿站出来“微臣也觉得雪侍郎不适合为官,只是雪侍郎作为朝廷官员,如今生死未卜,匪徒却还逍遥法外,若不将之绳之以法,何以彰显朝廷威严。”
“叶爱卿所言有理,今着吏部尚书出具文书,罢免雪千舞一职”上首的天元帝顿了顿“睿儿,缉拿匪徒一事交由你负责。”
而此时的雪千舞正坐在自家珍味轩的贵宾房里一边悠闲的品尝着美食,一边听着浅草的汇报。“这皇帝老儿可当真是薄情,好歹公子也为朝廷效力了一段时间,这出事了,不但对公子不闻不问,还罢免了官职,真是过分”浅草十分气恼。
“这不正合我意嘛?”雪千舞不以为意的吃了口菜,“调查刺客一事由睿王负责?”雪千舞食指轻叩桌面随即吩咐“浅草,着人前去睿王府送个信,这城郊眉山脚下的虎鲸帮行事嚣张跋扈,为非作歹的事也做了不少,不防把这一桩也算他们头上,等朝廷清缴了他们,也算是为京城百姓做了桩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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