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沈惊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揉，搞得脖颈一滞，跟着身子也僵得彻底。
他本以为，对“哥哥”这词已然有点儿“ptsd”，可事实证明，不是的。
这称呼得分人。
霍随能在众多演员中杀出重围、而立之年坐拥三金，不仅得益于他那老天赏饭吃的演技天赋、英俊无俦的皮囊，还有日渐深厚的台词功底，以及这把得天独厚的嗓音条件。
磁性华丽，沉而不浊，像他本人一样透着股清贵质感，压低声时，会稍显喑哑，有股子别样的性感，堪称低音炮之王，聆听之人只觉仿佛有道温热的气流，顺着耳蜗蜿蜒震颤，继而蔓延至心口，搔拨着心弦。
教不教新人注意事项什么的，都显得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沈惊熠脑袋里在疯狂尖叫着：哥哥，我可以！！！
嘤嘤，哥哥好，哥哥妙，哥哥就是我的心头宝！
“小朋友。”霍随在沈惊熠额头轻轻一弹：“回神。”
“……哦！”
沈惊熠面上的热度，随着霍随袖口上好闻的男士淡香钻入鼻腔，一同猛烈攒聚又默然晕开，他慌乱地撇过脸，正襟危坐地挺直脊背，轻咳两声，目不斜视地说：“随哥，您讲，我听着呢。”
霍随眸光微挑：“别紧张。”
“今天几场戏的台词，记熟了么？”
“熟，整个剧本里的台词，我都背下来了。”
“很好。”
接下来，霍随将演员如何找角度、自然面对镜头、肢体动作表现等等，尽数告知给了沈惊熠。
可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在金导这里，你只需集中注意力表演即可，他能精准抓住每一个演员最具表现力、富有戏感的瞬间。”
沈惊熠认真听着，但很快门外的小鲁就敲门提醒：“随哥，金导催了。”
剧组主创及跟组人员已陆陆续续到齐，还有事先确定好的媒体名单，也早在现场候着了。
金曲园向来注重开机仪式，想讨个好兆头——尽管剧本围读阶段，就发生了许多不愉快，可照样不耽误他极为虔诚地烧香拜神。
随后是几位重要主创及各部门代表，轮到沈惊熠时，他有样学样地照葫芦画瓢，心里却在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揭开红绸、宣布开机后，各家媒体蠢蠢欲动，霍影帝、温影后、裴顶流、新晋小花（女二），还有最近黑火的沈惊熠，各个话题量十足，无论采访到哪一个，都很赚。
可惜，高冷的依旧高冷，婉拒的婉拒，不屑的不屑，狂拽的也仍然狂拽，最后他们只采访到一个小花苏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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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行》讲述的是永无宁日的江湖中，处处暗藏着杀机，真侠客宫懿行身怀绝技，守护着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却在魔教设计下，沦落为“过街老鼠”，以此逼他交出秘籍来；宫懿行在逃亡的路上，与越慈和六扇门密探任栖流并肩回击，摧毁了江湖上数个邪恶组织，然而，更大的威胁却在悄然靠近……
当天，第一场开拍的，是男女主的戏份，相对简单：二人在客栈中相遇，惊鸿一瞥看对了眼，就此结下了不解之缘。
“两位找找感觉，准备一下，一场过啊！”金导拿着喇叭喊道：“要开门红！”
身穿戏服、坐着小苗搬来的座椅、正在候场的沈惊熠，一听登时精神昂扬，他双目紧盯着霍随的方向，生怕漏过一帧。
“你家小麦穗眼神真火热啊，快把我给一起烫熟了。”温故小声调侃道：“采访一下霍影帝，被小孩儿这么看着，有没有点压力？”
霍随闻言，循着那道视线回望过去。
小朋友坐姿乖巧，脖颈呈前倾势，眼睛一眨不眨朝这看；被他抓个正着、四目相对后，小朋友眉眼弯起弧度，又恢复原状，却不见收敛，坦荡荡地坚定不移开目光，里面满溢着可以捉摸的情绪，比初见时，更好懂。
“是有点。”霍随微蜷了下掌心说。
温故一脸姨母笑：“难得啊，我还以为您拍戏从不紧张呢。”
霍随淡淡撩着眼皮睨她，瞳孔深黑，冷而幽邃，有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他上嘴皮轻碰下嘴皮：“我以为你很内向。”
“……”温故秒懂了言下之意：你话很多。
她立马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其实，她是怕霍随的，确切来说，呆在这圈子里越久的人，爬的越高、懂的越多，对霍随越是敬畏。
她之所以偶尔皮一下，是因为想看看，他对沈惊熠这小孩纵容的底线在哪。可触及对方冰凉的眼眸，她不由打心底里发憷……算了，还是“圈地自萌”吧，不能再在正煮面前瞎皮了。
少顷，金导喊了声“action”，场记打板的同时，摄影机开始运转。
晴光正好。
宫懿行赶路途中，于平安客栈打尖，一袭湖蓝衣裙、手中握剑的越慈，忽而闯入视野，惊艳了时光。
在两人对视的刹那之间，宫懿行却警觉地发现，有几个行为鬼祟的宵小，跟在这名女子身后。
“姑娘小心。”
宫懿行将杯中烧刀子一饮而尽，随手一甩，空杯便将那作商人打扮的男子，给撂倒在了地上。
痛苦的闷哼声响起，越慈却不去看，莞尔一笑，煞是明媚动人：“小女子越慈，多些少侠出手相助，敢问少侠姓名？”
“宫懿行。”
“好，很好！可以了！”金曲园眉开眼笑地拍大腿：“绝配！”
沈惊熠热烈鼓掌的手，僵停住一秒，复而又跟着众人拍了两下。
小鲁在一旁与有荣焉地对他说：“随哥这只是正常发挥，你还没看过他更精彩的呢，去年跟一帮老戏骨们飙戏，贼爽！”
“哦。”沈惊熠敷衍地应了声，心里却在说：金导，不要随便给霍随配对好吗？！女主也不行的哈！
接下来，宫懿行和越慈一起解决完附近埋伏的人，而裴清鸿饰演的任栖流，在二楼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心里有了个打算。
“cut！”
金导用喇叭说：“小裴，你的眼神收一点，不要用力过度明晃晃地写着‘我算计上你们了’，是老谋深算的平静，懂吗？这个特写重来。”
“好的，金导。”
裴清鸿应下后，酝酿了会儿，可怎么都找不准感觉，一连ng三次，还没过。
这时，他的余光里，候场的沈惊熠忽然站起身，朝着霍随迎过去，殷切地递上了水杯，霍随接过后，自然而然地将沈惊熠粘在颊边的几缕长发拂开，顺便还和他对起了剧本……
呵，真是够恶心的沈惊熠，堂而皇之的享受着麦穗身份带来的好处！但他不得不承认，沈惊熠追星这招，用的真不错。
几秒后，裴清鸿对金曲园做了个手势，继续拍。
这回，终于顺利通过。
金曲园说：“休息一下。”
……
宫懿行与越慈短暂相遇，又匆匆别过。
宫懿行离开客栈，前往武林盟，按约定与聂沧夙汇合，聂沧夙则收到亲爹密信，准备在宫懿行回来之前，暗杀掉武林盟主越长安。
“你看着密信，眼底既要狠辣歹毒，又要稍带犹豫，因为越长安和宫懿行爹娘是故交，对宫懿行也多有照顾，越长安若死，宫懿行侠义之心，必定会竭力找出凶手，而你这时候，还不想和宫懿行闹掰。”金曲园讲解了一遍。
沈惊熠点头：“金导，我准备好了。”
有些人，仿佛天生就是为大荧幕而生的。
金曲园望着监视器，渐渐直起身子，眼底情绪翻涌，握进了拳头——沈惊熠一站在镜头前，浑身的气息转眼就变了，完美惊艳的脸，冷冽杀伐的神情，狭长的眼睛既狠毒又绝艳，那一抹犹豫，也毫无表演的痕迹。
此时此刻，站在那儿的，俨然就是《侠客行》中的聂沧夙本人！
金曲园心底当即拍案叫绝：码的没选错人！！
当年霍随一部成名，人人都称影坛后继有人，要他说，若沈惊熠早几年出生，如今不一定比霍随差哪去，他抬起头看向霍随，又在场中环视一圈，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这内娱，未来必定是要变天的。
一镜到底，沈惊熠还没从角色中走出来。
小苗走到他跟前时，被他唬住了，生生后退了两步：“熠，熠哥……你演的也太好了吧！我都被你惊呆了！”
“是么？”
沈惊熠冷然一语，旋即看到霍随坐在他原本坐的位置上，朝他招手，他遂闭上眼，稍作平复片刻。
“当然是啊！熠哥，我还录了一段，发给茜姐看了！我听茜姐回我的语气都要哭了。”小苗激动地说：“呜呜呜我也要哭了，刚才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感觉熠哥你比表演专业出来的那些新秀，还要牛掰一千倍啊啊啊……”
……
在小苗喋喋不休中，沈惊熠先是去金导那儿，回看了一遍，金导拍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偷偷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沈惊熠会意：“谢谢金导。”
“我拭目以待内娱天花板的崛起哦。”一旁的宋则鼓掌说。
沈惊熠面不改色地回：“低调。”
而后，他才抬头挺胸地、如同胜利的花孔雀一般，径直往霍随那儿走去。
霍随让小鲁重新搬了张座椅，沈惊熠却没坐下，他双手垂在宽大的袖摆中，紧紧攥着，无人知晓。
他矜持且委婉地问：“随哥，我没有给你丢脸吧？”
没等霍随开口，小鲁就接上：“咦，欲大大，想要夸奖就直说嘛，咱们都这么熟了，不兴拐弯抹角那一套的哈。”
“……”沈惊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泥走开。”
“嘻嘻嘻，我就不，你打我呀~”小鲁语气贱兮兮地逗弄他。
霍随适时地说：“小鲁，去买些零食。”
“零食？”小鲁疑惑：随哥从来不吃零食的，怎么突然……
他说着忽而一顿，看向了沈惊熠，眼睛当场睁得大如铜铃，然后爆出了柔柔弱弱的两个字：“我……草。”
“嗯？”沈惊熠莫名其妙：“你还想让我替你去？”
“不不不。”小鲁疯狂摆手：“我不敢！”
小鲁前脚刚走，霍随便伸手，轻扯了下沈惊熠的袖口：“小朋友，坐。”
扯完却并未松开，就这么不松不紧地虚握在手里。
“……哦，好。”沈惊熠脸颊发热地想：拉衣袖四舍五入就是拉小手了嘻嘻嘻。
而还没走远的小鲁，正想要问问沈惊熠喜欢吃什么、有无忌口的东西，一回头就看见洁癖百级选手的随哥，正抓着对方的衣袖把玩！
小鲁顿时惊了又惊：“随哥，你洁癖好了？！”
沈惊熠听言，诧异地望着霍随。
他心头猝不及防地震荡起狂澜：“随哥，你有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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