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说实话
第二日。
之前的地下通道，已经安上了很多火把。
原本昏暗的环境，被照得灯火通明。
安装火把的众多弟子，早已十分有序的退了出去，里面现在空空荡荡。
只有几位大佬，按耐不住好奇心，早早的来到了这边。
李博阳是最后到的，但几位大佬都没什么意见。
发现遗迹，还能第一时间告知宗门，就只此一点，他便是再迟上几分，也无人说话。
“博阳，你说那金色虫子，可伸出不可见的触须吸敛血食，还会吐出红色丝线编织而成的薄帛？”
白齐眉见到李博阳来，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是的白阁主，莫非阁主对此有所印象？”李博阳回道。
白齐眉摸了摸胡子，“还真有点印象，这虫子其实名为金龙珠。”
两百多年前，一个古怪诡异的宗门突然崛起。
人人带虫，以虫为武，妖邪莫测。
自称为【天龙殿】。
“天龙殿？”李博阳不由愣了一下，明明是虫，为何自称反而是龙？
白齐眉看了他一眼道，“天龙殿的人相信，虫就是龙，万虫皆可化龙……这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想法与众不同罢了。”
“主要的是这个宗门行事肆无忌惮，觉得拥有有神秘的操虫之术，就能天下无敌。”
“结果惹恼了上九宗的玄焱宗，被一把玄焱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顿了一下，他有补充了一句，“玄焱宗三百年来，一直都是天下第一大宗，玄焱之火霸道无比，他日你若遇上，还是能避就避的好。”
李博阳低头思索，“也就是说，玄焱宗最后灭掉了天龙殿？那天龙殿的虫子，为什么又会出现在望湖山后山呢？”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当年的天龙殿怎么说也应该是三品宗门，辐射地极为广阔，此处在那时或为天龙殿分舵堂口。”白齐眉看向那两处向上的阶梯，不疾不徐的回应道。
李博阳心中瞬间就明白过来，武岳宗建立的时间直到今日，也才一百九十三年出头，而天龙殿却是两百多年前的宗门，二者时间根本没有重叠，天龙殿会在武岳宗的望湖山设立堂口什么的，合情合理。
“老夫现在就去看看那传说中的金龙珠，听闻这等龙虫，是为天龙殿最为神异的几种龙虫之一，有认主之能，你若好奇，老夫回头送你一只。”白齐眉显然有些急不可耐，话音一落就身形一晃，刷的一下就消失在原处，下一瞬就出现在阶梯之上，一瞬之间就跨越了几十米的距离。
李博阳看得暗暗咂舌，这种恐怖的机动性，简直堪比芦生界入阶超凡。
一流强者就已经这么强了，那么先天呢？
他不由将目光看向一旁没怎么说话的旭东阳。
旭东阳的状态并不是很好，气质清冷的他，此时竟然少有的有几分疲惫。
注意到李博阳的目光，不由笑骂道，“你害我昨夜一夜没睡，怎么？还不满意？”
李博阳立刻举起双手摇了摇,“弟子不敢。”
“不敢？就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旭东阳轻哼，“只是你将玉简给我，仍然让我十分意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自己不用，反而给我？”
李博阳摊手，“弟子虽然学习到今日，但所学终究只是基础武学，真要有什么神功秘籍，我十之八九是看不懂的，便是记下来也毫无意义，还不若大师您直接教我。”
旭东阳挑了挑眉毛，顿了一下道，“你还真猜对了，《武定三九二言》确实是先天功法，而且还是古法先天秘法，与现法不同，不达先天，根本无法修习。”
古法？李博阳心中一动。
这么长时间的学习，他仍然没有选择修行任何功法。
还在尝试打磨《我动心经》。
这并不是说他看不上武岳宗的基础功，而是这些基础功都对血气有着一定的要求，不达要求强行去练，反而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武岳宗明面虽是七品宗门，但核心仍然还只是八品，其宗门功法依然带着浓烈的古法影子。
古法修气血，今法修真元。
简单来说，古修法是从外而内，勃发气血，当气血达到极致，气血如汞，最终血满化炁。
而今法，却以静定神，呼吸吐纳之中拿捏气血，直接上手就是炼精化炁。
古法粗糙，不够精妙，对人体强度、气血、筋骨都有强制性的要求不说，耗费的资源也大，因为提升气血最简单的方法就——吃！只有得好，气血才能越发雄壮，才能逐渐达到气血如汞的境界。
今法微妙，于气血筋骨几乎毫无桎梏，但对悟性要求却又十分苛刻，可相对而言耗费的资源却少了很多。
在大多数人来看，古法是不如今法的，因为前途有限。
更准确一点说，是血满化炁这一步实在是太过困难，也不知卡死了多少人。
不能血满化炁，顶天了就是气血如汞，撑死也就是二流，哪怕有一流战力，也不被宗门重视。
古法境界，只分三步。
一步气血腾，二步血如汞，三步满化炁。
若能踏过第三步，就可成为血炁先天，自然而然的拥有古法先天独有的能力——
静，可血锁大龙，不遗一丝血炁，可谓不败金身。
动，可血气勃发，直冲云霄，可谓血气狼烟！
而今法，一上手就是炼精化炁。
再炁走十二重楼，破天地双桥，达周天圆满，最终踏入化炁先天。
血气雄壮与否，对今法并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对内炁拿捏入微，内炁的雄厚程度。
整体来看，走今法一道，跨越一流的门槛，成就先天的可能相对更大。
今法境界划分得更为细腻，分为五步。
一为定炁，二为内壮，三为重楼，四为天地，五为圆满。
若能冲过第五境界，就能踏入先天之境，成就炁锁天元，可降白虎，斩赤龙，成就先天元炁无漏身。
就战力而言，两种先天几乎没有太大差别。
但考虑到血炁先天即便先天炁全部耗尽，肉身依然强大。
所以同等境界下，血炁先天的战力或许还是比化炁先天强上一丢丢。
可这强上一丢丢没有什么屁用，面对数量的碾压还是得跪。
七品宗门只需一尊先天，六品就得需要十尊先天，五品不仅需要二十尊先天，还需要一尊先天之上。
古法不仅耗费资源多，而且成功率还低于今法，宗门想要更进一步，自然就会偏向于今法。
今法先天的数量越来越多，有关于今法的神功秘法也就发展得越发繁荣多姿，传说在五品宗门，就拥有从定炁直入先天的镇派神功。
《武定三九二言》不是今法，也非根本法门，而是先天秘法。
这让李博阳稍有些诧异，“先天秘法？旭大师能用得上吗？”
旭东阳微微摇头，“我本来走的也是古法之道，可后有奇遇，转修今法，如今也是化炁先天。”
“《武定三九二言》对身体强度要求太高，便就是我，也远远达不上要求。”
“那岂非完全无用？”李博阳稍有些失望。
“倒也未必。”旭东阳轻笑，“《武定三九二言》虽是古法秘法，但其思路却十分奇妙，对我甚有启发。”
“等我将其注释简化，而后与原文一起编录成册，再传给你吧。”
李博阳不由眼前一亮，对着旭东阳抱拳行礼，“那我就谢谢大师了。”不客气的说道。
能有一位先天大师，解构注释先天秘法，然后再简化一遍，最后才交给自己。
这叫什么？这叫老天爷送上来喂饭吃。
李博阳真要自己用了那枚玉简，能有这样的待遇？
他能不能看得懂，都得打个问号。
这就是后面有人感觉吗？真不错。
李博阳心里暖暖的，却听旭东阳道，“你还真不客气，罢了，这本就是你的东西，说来还是我得了好处。”
“只是，我还是有几点不明。”
“你说那张行希机缘巧合之下，能见未来……既然你知道他知道未来，为什么你还是把他杀了？”
李博阳斟酌了一下道，“大师，我是这么想的——所谓未来，必然是不断变化不断变动的。”
“我现在知道，不代表以后不变，既然如此，我知与不知又有什么区别？”
旭东阳一愣，他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一眼李博阳，“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的心气如此之高。”
李博阳这番话听起来似乎十分有道理，但细细品来则根本说不通。
很多事情，知道与不知道，只一字之差，最终的结果就完全不一样。
然而李博阳却无视了这一点，霸道的认为，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变，怎么变？随他而变！
这内里的话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可也当真是桀骜至极。
李博阳干笑了一声，“还好吧，一般般。”
其实他还真没有那个意思。
但是身为穿越者，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未来的任何事情遇上他，最终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既然如此，知道和不知道，还真没太大区别。
他真的只是在说实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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