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玩养成（二合一）
就在炽白之光切下去的瞬间。
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道细细密密的光柱从乌云的缝隙中垂落下来。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难以言述的压抑感，笼罩了整个世界。
上九宗的最强者，同一时间抬头看向天空的方向。
天空垂落的光柱越来越细，越来越小，天空的乌云反而越来越厚，越来越密。
那种仿佛被人扯着心脏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然而这种无形的震慑，却只针对先天以及先天以上。
普通人对此毫无察觉，顶多就觉得此时的天象似乎有些奇怪。
有点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闷与压抑，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萧杀。
大日普照殿内。
闭目静坐的戴武猛然睁开眼睛。
轻咦一声之后，消失在原处。
下一瞬，他便悬浮在大日普照殿屋檐之上。
抬头看着天空，面色古怪。
与此同时，他的身边又浮现了三道老者的身影。
正中那位老者，白发白眉，身着长袍，看着就仙气飘飘。
他微微欠身，对着戴武行了一礼，问道，“圣子召吾等前来，有何吩咐？”
戴武点头，微微抬手，“三老不必多礼。”
“先前本以为这天象变化，是普通的命争，但不知为何，我只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越看越觉不像。”
“圣子感应天心之能，远超吾等，既然圣子心有感应，那必有缘由。”
“还请圣子稍等，吾等先观命一番。”那白发白眉的老者伸手一挥，在他的面前就悬浮起一根根，像是竹签的虚影。
同一时间，他身后那另外两位老者，齐齐伸手，拍在正中老者的肩膀上。
荡漾起一圈圈淡淡的光圈，犹如梦幻涟漪。
一块古怪而又破旧、雕刻着星空图样的竹签，从密集的竹签虚影中弹了出来。
正中的老者，伸手一抓，结果却出乎意料，他刚碰上那道虚影，虚影就化为一颗颗细密的光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老者面露古怪，被白眉遮掩的眼睛猛然一亮。
“看来这天地真的将会迎来一场大变，可惜吾等三人对命途掌握有限，却是窥不见未来鉴词。”
“实在是愧对圣子期望。”
戴武目光闪烁，“三老不必如此，有些时候，没有结果其实也是一种结果。”
“就是不知这次‘天上’下来的又是哪一位，竟然引动如此之大的天地异象。实在是让我有些放不下心。”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完，天色一下子全都暗了下来。
一道道的光柱消失不见，层层磊叠的乌云也消逝在一片漆黑之中。
整个天武大陆，在这一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这骇人听闻，宛若天地末日的可怖异象，让无数无知的普通百姓，跪地求拜，两股战战。
一流武者闷哼一声，弯下腰去。
先天武者更为严重，似是被无形的力量拍了一巴掌，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动弹不得。
地煞境则感受到了一种无处不在的威胁，宛若针扎。
下一秒。
漆黑一片的天空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光芒。
光芒开始只是一点，接着一化为二，由二变三，再由三变为无数。
密密麻麻的光点犹如星辰一般，镶嵌在漆黑的天空之上。
一种难以形容的锐利与锋芒，从那亿万星辰之上倾泻而下。
这个时候别说地煞境，便是天罡境的戴武也不由变了变脸色。
接着，所有人的耳畔。
都听到了一声——“嘣”！
好似什么东西被切断了的声音。
然后这天地异象便犹如潮水一般褪去，霎那之间就恢复正常，消失不见。
戴武抬头看着天空默然不语。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生如此变化。
半晌才道，“这事倒是我猜错了，没想到与‘天上’无关，却是怪了。”
“圣子不必如此，此等异象，数百年来未曾见过一次。”
“猜测有所差池，实属正常，不算意外。”
边上三老，为首的那位宽慰道。
戴武摇头，轻声回道：“猜错其实也无所谓，关键是……这个异象到底是因何而来？”
话说完，脸色就再次变化。
一会儿惊喜，一会儿失落，又有些犹豫，一些迟疑。
“【执白天水】刚刚有所回应，魔气下降，清气上升，起码在数10年之内无需血祭。”
“啊？”三老听了这话不由都是一愣，“神兵醒了？”异口同声道。
戴武压下心中情绪，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比我们预估的时间要提前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仅仅白水宗发生了这种变化。
天下间凡是拥有神兵的各大宗门，全都发生了这种不可思议的变化。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种变化无关好坏。
但对普通百姓而言，如此变化却是好得不能再好。
这意味着十年之内，各大城镇内的可能会发生的失踪人口案件，将会降到一个新低。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以“太白煞气”的炽白之光，切断了黑雾与那一抹鲜红之间联系的李博阳，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切断了什么鸟不得的东西。
“炁剑”回归。
李博阳的视界也恢复正常。
周围的一切，再一次映入他的眼帘。
睁眼就看到，一块像是骊龙的血色玉环，悬浮在他的面前，缓缓打转。
那玉环的颜色，红得鲜明而又炽热，犹如火焰被封禁其中。
又散发着一道道温暖的气息，让人沉醉。
李博阳的神智顿时一清，他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盯着这枚玉环……这是血屠京观门的次神兵？
可不知为何，他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像。
次神兵受制于神兵，就像是应神宝器受制于次神兵，这是规则，不可避免。
军无念为什么不想要这枚次神兵，还不是觉得这玩意儿好是好，但是太麻烦。
他要是拿了，血屠京观门那群变态肯定会顺着神兵与次神兵之间的联系，摸过来。
根本躲避不了。
再说这次神兵与他的功法更不配套。
就算拿到手上，威力顶多也只能发挥出十之一二。
还不如顶配的宝器好使。
拿了无用，甚至还会引起追杀，搞得不好还会丢掉小命。
次神兵看上去确实很好，但真的比鸡肋还要鸡肋。
军无念对其不感兴趣，实属正常。
但是现在。
李博阳却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把次神兵似乎对他很有好感？
虽然他之前就知道，神兵之类是某种活物。
但这明显的精神交流，却还是让他为之一惊。
玉环悬浮于空中，发出嗡嗡的声音。
一点红芒，从玉环中投射而出。
李博阳躲避不及，红芒没入身体。
接着他就看到玉环冲天而起，也不知飞到哪边去了。
若他想的没错的话，这把次神兵八成是被所属神兵收回去了。
还没怎么多想。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身体一股燥热。
整个人都仿佛肿胀了起来。
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仿佛要将他撑爆。
就在李博阳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沉浸在他精神之中的“炁剑”忽然开始“震动”。
那股燥热的力量像是找到了出口，源源不绝的向着“炁剑”，急冲而去。
“炁剑”就像是一个无底深渊，无论那股燥热的力量有多，全都来者不拒。
也不知过了有多长时间，炽白的“炁剑”，渐渐染上了一抹绯红。
燥热的力量才渐渐消失不见。
待到周身平静下来。
李博阳才觉得有些后怕。
如此大的力量，一旦他接受不了，怕不是会落一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只是次神兵一点点好意，一般的地煞境就承受不住。
这特娘的也太凶险了。
次神兵如此，那么神兵呢？
李博阳下意识的伸手，唤出“炁剑”。
“炁剑”之光依然炽白，只是隐隐多了一抹绯红。
气机交感之下，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一抹绯红究竟有什么用处。
这是一股真意。
是构建次神兵的基础性力量。
往小了说，这是地煞境进阶天罡境，必须要领悟的神兵之意。
往大了说，还是地煞境进阶天罡境，必须要领悟的天地之意。
神兵之意，其实就是高度凝聚的天地之意。
依靠次神兵的力量，领悟这种“天地之意”的层次，不仅难度骤降，甚至获得的好处也会暴涨。
唯二的坏处是——
其一，接受“神兵之意”可能会受到神兵的制约。
其二，“神兵之意”相比起“天地之意”更为凝练、狂躁、汹涌、难以把控。
一个不好，就会爆体而亡。
可是即便如此，依靠次神兵踏上天罡之路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为什么？
因为想要依靠自己的天赋悟性，去领悟所谓的天地之意，实在是太难，也太耗时间。
曾有天赋极佳的盖世天骄，五十岁不到踏入地煞境。
没入任何上品宗门，更没有依靠“神兵之意”，单纯只靠自己领悟“天地之意”。
结果在他两百八十三岁的时候，才勉强达到【我意代天意，天罡在我身】的地煞境极限。
按道理来说，周身环绕天罡之力，距离真正踏入天罡境，最多不过数年才对。
谁曾想，“天地之意”不仅领悟难，便是炼化也难。
那位天骄直到老死的那天，周身环绕的天罡之力也才炼化了三分之二，距离踏入天罡境界只差一步之遥。
老死得让人唏嘘。
连天才都会老死，普通地煞境就更不敢去领悟什么“天地之意”了。
要知地煞的平均寿命不过三百年，小有天赋，幸运踏入地煞境的先天极限，平均年龄都在七八十岁。
如此算下来，所剩时间也就两百出头，比那位天才少了差不多五十年。
时间不如人家，天赋不如人家，什么都不如人家，还怎么敢选择别人都没走通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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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博阳倒是没有这样的顾虑。
他本就走的不是地煞境这条路子。
地煞境充其量是利用煞气，改造自身，让人体与煞气之间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重点在于平衡！
只有保持住平衡，地煞境才可以操控天地间的各种煞气之力。
才有了操控水火之类的神奇超凡之能。
而他倒好，莫名修出来一点【灵剑种】，无论煞气、血炁、真炁，还是精神、意念、意志，全归【灵剑种】之中。
再直白一点说，地煞境再怎么非人，其力量之源也仍然存于丹田之中，无非就是上中下三个丹田的区别。
李博阳的力量呢？全归【灵剑种】统筹。
【灵剑种】又是一种间于存在或不存在的特殊事物，按照李博阳的理解，就是一种极为高度凝聚的量子能量体。
无论是上丹田泥丸宫的紫府，还是中丹田心为绛火的黄庭，又或是下丹田的生门，灵剑种“炁剑”都能随心所欲而去，完全没有任何限制。
前人不能以“天地之意”入天罡，换成李博阳还真说不定。
但他终究走的不是这条路子。
次神兵玉环赋予他的“神兵之意”，根本没存在多久，就被“炁剑”吞噬，化为一个蕴藏真意的罩子，罩在了“炁剑”之上。
李博阳/根本无需参悟所谓的“神兵之意”，自然而然的就拥有了领悟“意”之后的力量。
从某种角度来看，他这压根就是在作弊。
这就像是数学老师出了一道非常非常难的题目，旁人还在不断的计算，李博阳这边带了智能电脑，早就自动计算完毕了。
尽管李博阳对为何要如此计算仍然不懂，但他却能直接看到计算后的正确答案。
本来还对系统【此灵剑种过于极端，虽近乎二星无敌，但潜力有限，难以升阶】的评价心有挂碍，但当李博阳发现“炁剑”居然还能这么用的时候，所谓的【潜力有限】就彻底被他丢到了脑后。
不出意外的话。
以他现在的“炁剑”的状态，怕不是能够挥出天罡一击。
可惜次神兵赋予的“神兵之意”到底是无根之源，用多少，少多少，不能长久。
就像是一次性电池，电用完了自然也就没了。
但李博阳却由此有了一个特别的想法。
这个世界除了次神兵、神兵之外，还存在各种异兽。
虽然因为上九宗与四皇殿的压制，异兽已经变得越来越罕见。
可也不是不存在。
譬如洞岳湖中，就起码有几头异兽。
如果李博阳宰了这些异兽，再用“炁剑”吞噬这些异兽蕴藏的“承界盘”碎屑，那么是不是就能将无根之源的“神兵之意”渐渐养起来？
想到这里，李博阳摸了摸下巴，感觉好像有些不对。
“炁剑”明明是他的力量之源，偏偏要用“承界盘”的碎屑来喂养……EMMMM……这画风太过清奇。
搞得有点像是在玩养成？
稍微思索了一下，他就放弃了。
画风不对就画风不对吧，回头先试试有效无效再说。
他转头又向安宝来隐藏的地方看了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离开了这里。
李博阳刚走没多久。
周围痴痴傻傻的活尸，扑通扑通倒地，之前还会有起伏的胸膛终于平静了下来。
躲在某个房间中的安宝来，此时走了出来，神色复杂的凝望着李博阳离去的方向。
半晌之后，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胸口的那枚晶体。
本应该存在的晶体，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正在逐渐的溶解，似乎在真正的融入他的身体。
安宝来原本苍老干瘦的容颜，渐渐变得红润丰满起来。
一头银发渐渐转为乌黑，粗糙的皮肤，缓缓有了一层油光。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安宝来就从一个七八十岁将要入土的老人，变成了三四十岁左右的青壮年。
宛若返老还童。
之前消失不见的军无念此时又出现了。
他站在房顶上，低头看着下方的安宝来，面具后面的眼神有些惊喜。
“能够承受应神宝器的力量而不死，甚至因为次神兵主动切断了与应神宝器之间的联系后，自动吞掉了那一丝丝神兵之意……这天下居然还有这般天才？”
“看来我朝的武举覆盖面还是太差，像这样的沧海遗珠，也还不知道有多少。”
心中这般想着，他一晃身，就出现在了安宝来的面前。
安宝来明显被突然出现的军无念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又退，似是一点都不想与他打交道。
军无念什么话也说，伸手扔过去一枚亮晶晶的东西。
那扔过来的东西眼看就要砸到自己，安宝来本能的伸手接住。
当他接住的时候，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
军无念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他扔过去的是一面镜子，足以照见此时安宝来容貌的镜子。
安宝来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根本一无所知，此时见到了镜子中返老还童的自己，哪还不呆傻住。
“老人家，我知道你不想离开这里。”
“但是你的身上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还有百年可活。”
“难道你就真的想待在这里……再待上百年？”
军无念用轻柔的声音说道。
安宝来呆呆的看向他，半天才道，“这位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与老朽开玩笑吗？”
军无念轻笑，“老人家你觉得我会与你开玩笑吗？”
安宝来看着军无念那奢华的穿着，不由沉默。
对方的身份一看就非常高贵，怎么可能和他这种泥腿子开玩笑。
便是多说一个字，都算是给他面子。
“那么大人，你想要怎样？”安宝来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军无念眼看目的即将达成，心情愈发高兴，语气轻快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想收你当徒弟罢了。”
安宝来目光呆滞，他都七八十岁了，怎么今天还被个小青年强迫当他的徒弟？？？
命运就是如此的诡奇。
有些时候明明已经到了尽头，却又忽有转折，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些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就在这些机缘巧合当中，莫名其妙的发生了。
不说安宝来被军无念强行收为弟子。
李博阳一路向着静明寺疾行。
此时天色已晚。
山道两旁的树木过于密集，又十分高大。
遮挡住了漫天的月光、星光。
导致山道光线极为幽暗，路看上去有些吓人。
不像是人间，倒像是通向阴间。
这种环境确实能吓退不少人。
按常理来说，对地煞境毫无作用。
地煞境的感知一开，什么感知不到？
还会怕黑？
但走在其中的李博阳，却很快就发现到了不对。周围的黑暗宛若实质，对他的感知有着异常强烈的压制性。本可以感知方圆数里，此时却只能感知周边数米。
简直就像是将人从地煞境打落到了先天境。
并且距离静明寺越近，这种黑暗压制就越严重。
李博阳心中暗暗称奇，他对此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越发兴趣浓厚。
并且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军无念没有去静明寺。
光是这条路就这么诡异，天知道静明寺里面还会有什么。
四皇殿终究比不得上九宗，地煞境的数量可能相差不少。
就算军无念对静明寺十分好奇，朝廷那边怕是也不许他过去。
提前就将这边封禁，将人遣送出去，该做的朝廷都已经做了。
可好心挡不住归根的心，不少周边村落中，还是有一些老人不曾离去。
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年龄大了，故土难离。
就是不知道四皇殿的这番作为，究竟是四皇殿本身的行为，还是得到了太上三宗的指点，进而做出的反应。
如果是前者，四皇殿或许还真有能与太上三宗相互制衡的力量。
但若是后者，不提也罢。
说不得整个大于朝，也是太上三宗的设下的棋子、工具。
一想到太上三宗，李博阳的心情就有些低落。
种种杂念，在他的心中上下起伏。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胆敢打我的主意，找死啊！】
【不过是虫豸一样的存在，就该被我抹去！】
……
杂念越来越多。
李博阳的双眼甚至渐渐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浑浊灰色。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悬与李博阳泥丸宫内的“炁剑”猛然抖动了一下。
烁烁光明在心间流淌而过。
种种杂念如轻烟消散无踪。
李博阳眼前突然一亮，原来他不知不觉中就走出了山道。
一座不大不小的寺庙就在他的眼前。
寺庙的正门上挂着一个牌匾——静明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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