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尘1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长江边上游人如织,天上飞着各色风筝,每个风筝下头,都牵着一张笑脸。
丹徒县,青云门柳记笔墨铺子的柳掌柜今日挂牌歇息,带着妻女到长江边踏青。
“爹爹,我要吃梅婆婆做的鸭铰。”
马车的布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十五岁的柳春珺戳了戳父亲的后背,撒娇着要吃鸭饺。
柳士林赶着马车没有回头,却也知道女儿脸上必定带着笑,他也跟着扬起笑脸:“好,等会咱们回去了,就请梅婆婆多做两碗,带回家去吃。”
马车里传来柳士林妻子郑氏的嗔怪:“你啊,就会惯着她。”
“不过是吃两碗鸭饺,算什么惯孩子。”
说话间一家三口到了江边,一棵歪脖子大柳树下,站着一位清秀少年,手里捏着蝴蝶风筝。
柳士林招了招手,将马车停好,少年小跑着迎上来,待车帘撩开,里头少女脆生生叫了一句:“东平哥哥……”
少年的脸腾得一下红了,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珺珺妹妹…… 我…… 这是我做的蝴蝶风筝,给你。”
王东平嗫嚅着,垂下眼眸,不敢看柳春珺,却又有些舍不得不看,复又抬眸的瞬间,正与柳春珺的眸光撞上,王东平顿时觉得脸更热了,耳朵也热得厉害,心跳也不听使唤……
柳春珺瞧见他满脸赤红的模样,不由捂嘴轻笑起来。郑氏掐了她一把,小声道:“做什么笑,东平这孩子腼腆,你大方些,同他一起去放风筝吧,爹和娘在这里等你。”
柳春珺依言跳下车,歪了歪头:“东平哥哥,走,咱们去放风筝。”
今日是柳春珺十五岁的生辰,原本柳士林准备给柳春珺办一场及笄宴,请些知交好友过来贺一贺。
谁知京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没了,皇帝也病重,民间按制一月之内不得宴饮。道理虽如此,大凡偏僻城镇也没人严格遵守。
只是丹徒虽小,却紧邻陪都金陵,且这两年金陵锦衣卫愈发壮大,到处都有他们得爪牙。百姓常因一点小事落入锦衣卫手中,被剥光吃净,散尽家财。
柳士林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及笄礼便没有办宴席,只去萃华楼叫了一桌席面,给柳春珺打了一套金饰,一家三口在家庆贺一番。
王东平捏着蝴蝶跑在前头,边跑边喊道:“珺珺,等我放起来了,再把线给你……”
柳春珺跟在后头,心中欢喜。爹娘疼爱,又开明大度,因她生日,特与未婚夫约好了,带她来江边一同庆生。未婚夫性子温和,人也清俊,两家离的不远,将来嫁了人也能照顾爹娘,真真是好幸运。
不多时,王东平手中得蝴蝶风筝终于飞上了天,他揩了揩额头的汗,把线轴送到了柳春珺手里。
因怕风筝飞走了,两人交接时格外小心,柳春珺的手在王东平手心里停留了一刻,少年的心擂鼓般跳起来,那声音太大,引得柳春珺脸也跟着红起来。
“珺珺,这是我亲手做的风筝,蝶翼的角落里,我写了一个‘珺’、一个‘平’……”
“珺珺,今儿已经三月底了,我娘看了几个好日子,明年的九月初六,你觉得可好……”
……
王东平跟在柳春珺身侧,细细诉说。柳春珺眼睛一会看看天上的风筝,一会又看看身边的少年,对未来的日子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
“东平哥哥,你会像我爹对我娘一样,好一辈子吗?”小姑娘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王东平。
王东平心漏跳了一拍,忙不迭得承诺:“会!我一定会对你好,一辈子都对你好!”
柳春珺扬起笑脸,比春花还要绚烂。这笑容除了闪耀在王东平眼里,也落入了不远处高台上陈朝安的眸中。
这日蔡牧的大哥蔡施得了任命,不日就要离开丹徒赴任,请了几个朋友来贺,地点安排在了江边的豚楼。
酒过三巡,丹徒县县丞陈朝安出了雅间,往豚楼一侧的观景台走去。暖暖春风吹散了酒气,陈朝安靠着栏杆,半眯着眼看下头游人玩乐。
一个少女扯着一只蝴蝶风筝向观景台的方向跑来,陈朝安看了两眼,猛地站直了身子,探头去细看。
那少女快到观景台时停住脚步,与身边一个少年交谈了几句,突然露出笑脸,像是极开心的模样。
“宁姐姐……”,陈朝安喃喃低语了一句,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抓了个空。
“朱武!”
陈朝安朝豚楼那边低声叫了一句,正与人交谈的朱武听到声音,快步跑了过来。
“快,让人跟着那个女孩,打听清楚了,她叫什么,住哪里,可婚配了……”陈朝安指着不远处那个少女急切说道。
朱武瞄了一眼,瞬间明白了陈朝安为何失态。那少女的五官竟与从前寄居陈家的秦家表小姐有几分相像,只是看着身子康健,少了些病若西子的娇弱。
朱武领命下去办事,陈朝安站在观景台上痴痴看着那少女,阳光洒在她面庞上,笑眼弯弯,星眸闪闪,整个人散发着欢喜,这是宁姐姐身上从未有过的生命力。若宁姐姐也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恐怕也会如她一般笑颜如花,奔跑在春光里。
回到家,陈朝安一直没往后宅去,留在前院书房等朱武的消息。
朱武踏着月色而来,拱手道:“二爷,那姑娘家住驸马巷,今年十五岁,父亲是落地秀才,家中有些田产,还在青云门有间笔墨铺子,算是殷实之家。去年议亲,许了王家巷王四景的小儿子,王家与二奶奶沾着一点亲……”
陈朝安面色沉肃,沉默了一会道:“找个人去探探柳士林的口风,可否愿意把王家的亲事退了,叫他女儿与我做妾。”
朱武搓着手,有些为难道:“二爷,人家已经许了亲了,王家虽是小门小户,到底和二奶奶沾着亲,闹出去也不好听……”
“闹出去不好听,那就不要闹出去!悄悄儿办!”陈朝安冷声说道,脸上已经布满寒霜。
朱武自六岁起就跟着陈朝安,对他的性情最为清楚,不敢再深劝,出门想办法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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