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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血海(上)


明军雄壮的歌声远远传扬。那些三面逼来的清兵听到,很多人都是神情凝重,该部明军与众不同,大伙真得小心。

        在正面逼来的清军旗海中,清国奉命大将军多尔衮与扬武大将军岳托的织金龙纛在寒风中不住翻腾。跟在二人旗号后面的,除了他们众多家奴护卫外,又跟着二旗巴牙喇纛章京的龙纛。龙纛后面,一色都是银光铁甲,胯乘骏马的巴牙喇兵。巴牙喇兵的后面,才是二旗密密麻麻的阿礼哈超哈营战士。

        “那些尼堪在唱什么?”

        八旗满洲正红旗巴牙喇营牛录章京谭拜听到前方甲喇章京布颜图的嘀咕声,他冷笑了一声,布颜图满洲大字都不识一个,更不要说听得懂汉文了。他能得到巴牙喇甲喇章京的位子,所仗不过一身蛮力罢了。

        谭拜自小修习汉语,对面的明军唱什么,他当然知道。看身旁巴牙喇兵很多人脸上仍lou出骄横的神情,他却对将要来临的战事谨慎非常。对面那股明军,是自己作战生涯中最大的劲敌,万万不可小视,谭拜暗暗提醒自己。

        他永远忘不了几日前他率营中巴牙喇兵追逐那明军夜不收的情形,逼入绝境后。他从容下马。转过身来时,手上一颗巨大的手雷正在点燃,手雷爆炸的瞬间,那明军脸上那种平静的表情永远镌刻在他的心中。

        当时扑上去的几个巴牙喇兵当场被炸死炸伤,横飞的血肉,落在谭拜的脸上,身上,现在想起来,他还是心有余悸。

        谭拜此人,在历史上并不是个普通的角色,满洲塔喇氏,正白旗人,清天聪五年随从围困大凌河,祖大寿遣百余骑突围而出。谭拜与当时的牛录章京布颜图追斩三十余人,获马二十四匹。清天聪八年,授世职牛录章京。

        此后几年中,谭拜立功甚多,今年这场清兵入寇中,谭拜随从岳托麾下,入墙子岭,攻丰润,还攻破明太监冯永盛诸军。此后几年内,谭拜率巴牙喇兵屡次立功,先后击败明总督赵光抃、范志完,总兵吴三桂、白广恩诸军,以功进三等甲喇章京。顺治三年,谭拜擢兵部尚书。从肃亲王豪格西讨张献忠,屡破张献忠兵,顺治四年,又调吏部尚书,歼张献忠。

        虽然谭拜现在是八旗满洲正红旗巴牙喇营中最慎重,最清醒的一个,不过与大部分满洲人一样,他外相并不好,身材不高,不过颇为粗壮,一张嘴,就是满口的黄牙。

        他身上同样披着精良的水银铁甲,策马随在潮水般的清军阵营中,滚滚向对面的明军营地逼去。

        ……

        清军步骑密密层层逼来,黑压压的旗号随风翻滚着,他们越来越近,五里,四里,三里,二里。

        二里时,三面潮水般的清军阵营停了下来。号角声响起,他们的阵形分开,无数密密麻麻的盾车推了出来。那些盾车中,前面一排排,尽是那种精良的盾车,有车轮,有挡板,裹着厚厚的牛皮,泼上了水。后面的盾车,则用粗木捆扎在一起,成为粗糙的木盾。这种木盾,崇祯九年时,阿巴泰曾在舜乡堡下使用,未想此时又故伎重演。

        密密麻麻的清军辅兵跟役推着层层的盾车、木盾上来,在他们身后,跟着黑压压的弓箭手。随后又跟着密密层层的各旗重甲,手持大盾,右手上握着粗重的短兵器。最后又是无数胯骑骏马的清军马步甲与巴牙喇兵。

        他们三面合围上来,暂时看不出他们主攻的是哪一面。

        宣大军士严阵以待,看那些密密层层的清军盾车,可以想象等会将有一场恶战,各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清军又行了半里,如巨雷般响动,一阵阵炮弹的呼啸,往清军营地中而去。这个距离,安排在舜乡军防线中督标营的五门红夷六磅炮己经可以打到,只需高高仰起炮口便可,而且舜乡军还专门为这些大炮叠了一个高台。

        呼啸声中,一个个滚烫的数斤重铁球砸落。红夷炮的大弹或是砸进清兵盾车中,或是砸进清军人群中,在坚硬的地面蹦跳翻滚,直接带出一条血路。随炮打出的十几个小弹更是四下乱窜,一个个清兵惨叫滚倒在地。

        清兵的盾车与士兵阵列实是太密集了,想打不中都难。红夷大炮远距离密集杀伤效果还是不错,就是太重了。仅这六磅炮,连炮身在内,火炮全重己经超过了一千斤,长途跋涉较为困难。

        督标营那些炮手,在自己炮队队官的指挥下,从容不迫地开炮,装弹。这些炮手平日在督标营精心供养,平日的训练也是经常进行。虽然他们的发射成果在王斗看来还略不理想,不过不可否认,他们是现在大明军中有数的精锐之士。

        每门炮旁的炮手不断用视差法估算距离,在他们的报数号令声中,另一个炮手则不断用曲柄与螺杆调整着炮口。在他们的瞄准射击下,一辆辆清军盾车被打烂,阵列中的清国战士血肉横飞。

        明军猛烈的炮火,让前面而来的清军阵营中起了一阵阵骚动,似乎身旁的盾车丝毫不能带给他们安全。不过在各清将的弹压下,还是冒着炮火不断前来。很快便进了一里。

        王斗有些可惜,其实如果火炮质量过关,每门火炮都有几个熟练的炮手,那火炮的发射频率远高于火铳的射击。就算舜乡军使用定装纸筒弹药,他们打了六发子药,火炮其实可以射击八发。不过此时的火炮铸造工艺比起后世还远远还不行,火炮射击几轮后就得停射散热,清理炮膛,否则火药极易自燃。

        特别是红夷大炮,连续发射不得超过三次,每发射四十发后还必须暂停一小时。以使炮管冷却。各方面操作要求都太高,否则极易造成炸膛事故。

        本来清军进入一里,正是红夷六磅炮的有效杀伤距离,此时这几门炮却是断断续续发射,威力大减。。

        ……

        看着仍是密密层层上来的清军盾车,一直瞪眼瞧着那些红夷炮手发射的赵瑄脸上lou出傲然之色,喝道:“大佛狼机准备!”

        在他的喝令下,舜乡军防线的十五门佛狼机中型火炮一齐黑压压地调起炮口,与此同时,似乎宣大军三面防线都传来此起彼落的喝令声:“火箭准备!”

        “放!”

        如一声声巨雷炸起,宣大营地三面都腾起一股股浓厚的烟雾,铺天盖地的火箭呼啸着,带着烟火轨迹,有如骤雨疾风般向整个清军阵地扑去。明军中精良飞枪、飞刀、飞剑等大火箭,三十发装,燃后可去三百步。百虎齐奔等大火箭,一百发装,燃后更可达一里有余。

        作为督标营,还有两镇的总兵,杨国柱与虎大威军中都携带大量的火箭,王斗支援了二者大量的火炮。他们同样支援了王斗大把的飞枪、飞刀、百虎齐奔等大火箭。而且作为三镇的主官,他们的火箭装备,不用说,大部精良。

        一声声炸响如雷,舜乡军火铳兵们,多人充当火箭手,他们爬坐在土墙上,一人瞄准,一人点火。每一筒火箭飞射出去,都是三十根,或是一百根箭矢呼啸而去。

        似乎是铺天盖地的箭雨笼罩了清军阵地,科技的力量,是游牧民族不可想象的,他们或许要数千上万人齐射,才可造成这样的箭雨。就算密密叠叠的清军举起盾牌,仍不断有人或马中箭滚倒在地,更不要说那些推着盾车没有举盾的清兵辅兵跟役了。

        火箭如雷的发射响中。惊动许多清军战马吃惊跳跃起来。清兵前层那些盾车上,更是如刺猬般扎满飞射过来的火箭箭矢。

        那些清兵辅兵跟役一片片倒下,许多盾车停止下来,一些辅兵恐惧之下,拔腿就往回跑。这些逃兵无一例外,都被当场斩杀。随后又有一片的清军辅兵从阵后上来,补上了这些推车的人手。

        “开炮!”

        密密层层的清军盾车冒着炮火,又推近三百步之内,在红夷六磅炮,飞枪、飞刀火箭等鸣响中,在赵瑄声嘶力竭的喝令中,舜乡军阵前十五门佛狼机火炮一齐开火。同时间的,宣大营地另两面也传来了佛狼机火炮的轰鸣齐射声。

        ……

        火炮的齐射威力果然是大,十几个铁球一齐打出后,王斗又看到对面一片人叫马嘶,清军阵地好一阵混乱。

        战果不错,王斗暗暗点头,现在自己军中粮草充足。弹药方面,就算今日恶战到晚,火箭至少可以使用五日。火炮弹药,也可以使用十天、半个月。至于火铳的定装纸筒弹药,战事最激烈,一个火铳兵一天怕也打不到十发。以军中的定装纸筒弹药库存,打完这次清兵的围攻,甚至一直打到他们退出关外都没有问题。

        在王斗中军部不远的卢象升指挥大营中,卢象升也是颌首赞许。奴贼还没冲到阵前,仅这数波打击,就大挫他们锐气。

        “该部明军,果然是只劲敌!”

        两里外的清军大阵中,这里用土堆木料造了一个数米高的巨大高台。高台上,多尔衮与岳托站在织金龙纛下,只是对着阵前眺望。听着多尔衮若有所思的话,岳托也是同样点头:“虽有大量的战车遮挡,不过勇士们还是伤亡不小,他们的火炮火箭太猛烈了。幸好我们也缴获了大量的明军火炮火箭,俘虏了不少明国炮手,正好派上用场!”

        他神情振奋:“只要再过数日,我大军从通州缴获的那两门数千斤红夷大炮就可运到,介时攻破明军宣大营地,就更有把握了!”

        多尔衮缓缓点头,他传令部下:“将火炮拉上去,让勇士们继续迎上去,接着试探!”

        “放!”

        面对那些继续迎上来密密的清军盾车,赵瑄再次喝令开炮。

        舜乡军阵前一阵颤动,大股硝烟腾起,十五门佛狼机火炮又是齐轰,震耳欲聋的炮响中,又是几架清军盾车被打翻在地,余者的炮弹,更是跳开一道道血路。

        看到舜乡堡火炮齐射的威力,那继续指挥自己红夷六磅炮开炮的督标营炮官lou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正在这时,忽然看到三面围来的清军盾车中,闪开一条条通道,接着王斗等人更吃惊地看到,清军中推出了多门的佛狼机火炮,甚至其中也有红夷六磅炮,三磅炮。更有众多的清兵们,同样举起密密麻麻的大筒火箭。

        清兵中竟然也有火炮火箭,大大出乎宣大军士的意料之外,很多人都是不知所措。随后各营将官紧急喝令遮蔽防护。王斗也紧急传令各土墙后的刀盾兵们,用自己的盾牌去保护那些开炮的炮手们。

        清兵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炮响,接着如雷的火箭发射声响起,一颗颗炮弹,同样呼啸往宣大营地中砸来。还有一阵阵箭雨,同样咆哮而来,眨眼间便到了宣大军的面前。

        舜乡军好多个来不及遮掩的炮手,直接被火箭射飞出去。督标营几个炮手,也同样被利箭射翻滚倒。一颗颗铁球,呼啸地砸在宣大营地中,或打在宣大军外围防线中,或直接射进内围防线帐篷去,打得到处一踏糊涂。

        王斗就看到身旁的火铳兵或是长枪兵,不断被跳跃的炮弹带中,血肉模糊,断手断腿。甚至有一个长枪兵,直接被一颗斜扫的炮弹带飞去头颅,无头的尸身喷出一道道血雾,轰然倒在地上。一炮红夷炮的炮弹甚至砸到了卢象升的中军指挥部身旁,将簇拥在他身旁的护卫打开一条血路。

        除了这些炮弹,密密麻麻而来的火箭也给宣大军造成不小的伤亡。火箭直射的威力大,在清军的射线中,明军有土墙遮护,内中的情形看得不是很清楚,土墙缺口处那些明军炮手是个很好的靶子。除了对准这些人直射外,余者使用火箭的清兵们,则是一个个点燃火箭大筒,抬高仰角,对整个宣大营地进行覆盖射击。。

        密密麻麻的箭雨而来,舜乡军长枪兵中,人人身披精良全身铁甲,箭矢从空中落下,很多人身上都cha了好几箭。这些人还好,箭矢大多破不开他们的铁甲。不过那些火铳兵们,只是身着胸甲,又没有盾牌保护,很多人双臂中箭,闷哼倒下。

        舜乡军外围防线中,到处是鲜血,还有伤员们的哀嚎,特别是那些被炮弹扫中的伤者,样子更是奇惨。很多箭矢甚至落在王斗的身上,他的盔甲上,就cha着好几根。

        王斗看得目龇欲裂,清军这一番打击,己部损失不少。以舜乡军的纪律森严,这措手不及下,都不可避免出现一阵阵骚动,想必余者二面的明军,伤亡更是巨大。

        王斗紧急派人去卢象升的中军营讨要一部分盾牌,给自己没有接战的火铳兵遮掩使用。一大片宣大营地核心防线的医士们,在盾牌兵的重重保护下,也冒着箭雨出来,将那些伤者一个个抬到营地后面去。

        王斗更大声传令:“炮手,将鞑子的火炮打下去!”

        “火箭手,将鞑子的火箭打下去!”

        王斗喝令声中,火箭阵阵的炸雷声响,舜乡军中充当火箭手的火铳兵们,从土墙的空间中,不停向清军阵地发射火箭,双方好一阵对射。

        大明内地的火箭毕竟不能与九边宣大军中的火箭相比。他们军中最多只有飞枪、飞刀、飞剑等三十发装的大火箭,质量上也不能相提并论,特别与三镇中最精锐的火箭装备相比。他们很多火箭鸣不响,燃后最多三百步,而且杀伤力就弱小了。

        舜乡军这边的百虎齐奔大火箭,每一捆便是一百发装,射程更远,威力更强。每一次巨雷炸起,便是一阵阵呼啸的箭雨而去。加上全军重视,己方有了防范遮护,这一番对射,定时将那些清军火箭手压了下来。

        ……

        赵瑄愤怒无比,措手不及下,自己的炮手又损失了多个,还好每一门炮身旁,还存有一、二个炮手。他躲在土墙之后,镇定地估计算对面清军火炮的方位,快速计算数据距离,在他的传令下,十五门佛狼机火炮又是一齐调整炮口。

        督标营那五门红夷六磅炮,每门炮身旁同样存有几个炮手,在那炮官的喝令下,他们也是快速调整。似乎借鉴了舜乡军的齐射心得,该炮队传令不得火炮独自射击,听他号令一阵开火。

        对面的清军火炮约有三十门,大部分为佛狼机中型火炮,射程威力与舜乡军的佛狼机中型火炮差不多。其中有五门为红夷三磅炮与三磅炮,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缴获来的。

        在方才的那次齐射后,那些被俘虏的明军炮手,又手忙脚乱装填起弹药来。这一下子,他们的素质,就与督标营炮手及舜乡军炮手区别出来,很显然的,他们并不能与督标营与舜乡军的炮手相比。

        这些被俘虏的明军炮手,他们并不明白土墙后明军的情况,只是对准营地乱射罢了。又知道先前的炮击后,对面明军的炮手肯定瞄上了他们,更是个个神情慌乱,装填速度更慢。

        “放!”

        舜乡军阵中,五门红夷六磅炮,十五门佛狼机一齐怒吼,喷出大股硝烟。

        这么长的时间,对面那些被俘虏的明军炮手却还没有装填好弹药,一大片铁球呼啸砸来,夹着几十个乱飞的小球,顿时将那些炮手打得血肉横飞,甚至将那些火炮当场打坏一小半。

        身旁那些炮手的惨样,看得余下的炮手胆战心寒,在那些盾车后的清军威胁下,他们又无奈地装填射击。好容易余下的火炮相继开火后,却又是一片炮手的惨叫。

        佛狼机这东西,装添最需慎重,虽后装填子铳装填快速,不过母铳对合必须紧密。否则火气急泄出来,那种滚烫的气体,轻则将身旁炮手烫成重伤,重则当场死亡。

        这些被俘虏的明军炮手,平日就疏忽训练,此时心慌意乱下,装填子铳合格的,更是找不出几个。多门佛狼机火炮火气外泄,最正常不过。

        那些被烫伤的炮手正滚在地上惨叫,忽然轰的一声巨响,如平地起了一声惊雷,周边一大片的清军及被俘虏的明军炮手被炸得血肉横飞,却是一门红夷六磅炮的炮手装填不合格,心慌之下,填入了太多的火药。那火炮当场炸膛,炸死了周围一圈的人,连几架清军盾车都被xian翻在地。

        清兵那边的情形,看得舜乡军这边一阵大笑,此时赵瑄等人的火炮又再次装填好弹药,二十门火炮再一次齐射,清军那边的火炮,彻底地哑了。

        巨响声也惊动了阵后的多尔衮等人,听闻前方的情形后,多尔衮沉思一会,淡淡道:“那些掳获的明国炮手不堪用,看来以后要与明军炮战铳战,只得使用恭顺王营中的炮手了!”

        “不过明国那些火箭还是不错!”

        他传令清军盾车继续迎上去。

        ……

        三面的清军盾车密密合围,一层接一层,不知道他们使用了多少战车遮掩。二百步了,清军越来越近,宣大军中齐射炮击己是停了下来,赵瑄己经下令军中所有火炮换上霰弹。

        督标营那五门红夷六磅炮,也同样换上霰弹。比起佛狼机火炮,他们霰弹装填八公斤,装填量更大些。霰弹射程在二百多步。这几门红夷六磅炮,己经从高台下推了下来,移动到几个土墙的空缺处去。

        该督标营炮官己经与赵瑄商议好了,等会大伙来一次霰弹齐射,给对面的鞑子兵,搞一次狠的。

        一百五十步,猛然清军大阵中,传来了激昂的战鼓声,无数的清兵发出一声呐喊,轰隆隆推动战车,旌旗一下子全部高举,立时黑压压如乌云一片。三面清兵合围,有如浪涛一般,铺天盖地向宣大营地急冲而来。

        “兄弟们沉住气,听我号令,待鞑子兵近些再开炮!”

        赵瑄躲藏在土墙后上蹦下跳,一边紧张地瞪着墙对面的清兵,看他们如海洋一般冲来的战车旗号。大冷的天气,他都不由头上冒汗。。

        舜乡堡防线中,土墙空缺处的十五门佛狼机中型火炮,二十五门小型佛狼机铜炮,还有三十门虎蹲炮,全部炮口放平。各个炮手们,在刀盾兵们盾牌的保护下,也是紧张地看着冲来的清兵们,一边竖起耳朵,等待着赵瑄的号令。

        王斗舜乡军的防线虽长,不过只有五条可供清军冲锋的十数步宽平坦通道,余者土墙前面,都是一道道的壕沟及矮墙。这些土墙的缺口,至少都架着一门佛狼机火炮及一门虎蹲炮。正中有两条略为宽阔的通道上,还架着两门佛狼机火炮及两门虎蹲炮。余者火炮前面,没有通道,只有几道深深的壕沟。

        守护土墙的韩仲部下数百火铳兵们,他们分为三排,前排火铳兵们,密密层层的将火铳架在土墙上,紧张地看着冲锋前来的清军盾车。王斗如此布置,大多数火铳兵们,都将作为通道两旁的侧射火力。出于右手射击的习惯,王斗早己下令,等会开战时,缺口右手旁的火铳兵,一率朝左面射击。

        负责防守的千总韩仲看着墙外清兵冲击的威势,也是捏了一把冷汗,他一边吸气,一边来回叫道:“小子们,稳定住了,待炮队的兄弟开炮后再打!”

        眨眼间清兵密密麻麻的战车冲近一百多步,似乎有一群群清兵弓箭手从战车后出来,手持缴获的明军火箭筒,拿着火摺子,就要对土墙缺口处的炮手点燃射击。

        “开炮!”

        赵瑄声嘶力竭的叫喊中,大地一片颤动,大股大股凌厉的硝烟腾起。震耳欲聋炮响中,舜乡堡防线十五门佛狼机中型火炮,二十五门小型佛狼机铜炮,五门红夷六磅炮一齐开火。

        有如刮起一阵巨大的狂风,密密麻麻的铅丸铁弹咆哮声中,几辆清兵精制的战车被打得翻滚在地,身后层层跟着的清军弓手或是辅兵跟役,大片大片被扫倒在地,每个人身上,无不现出密集的血洞。

        如爆豆般的火铳声响起,除了这些通道外,余者清军战车推动到土墙前的六、七十步就再也推动不进。在这里,他们遇到了明军矮墙壕沟的阻挡。那些清兵弓手,从战车两旁闪出,拼命向土墙后的舜乡军火铳兵射击,还有些人不断鸣响了缴获来的明军火箭。

        密密层层身披重甲的清军刀盾手,从矮墙后冲跳而去,无一不是掉落矮墙后深深的壕沟之内,里面尖锐的木刺,立时将他们刺成肉串。由于宣大军进行战场遮蔽,清兵kao近不了防线,对明军布置了解不多。谁知道矮墙后面还有一道深深的壕沟?

        这种矮墙壕沟,壕沟还好填,土墙想跨越则极难,特别是马匹更难,这种连续跨栏可说是高难度动作。便是想将矮墙挖开,这种坚硬无比的土墙,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量。或许可以烧热水化开,不过显然的,对面明军不会让他们气定神闲地烧开水。

        一波波冲来的清兵实在太多,很快的,他们就将前面一道壕沟快填满了,内中的人不用说,全部被踏成肉泥。

        几道壕沟不断滚落填上摔滚的清兵。这些拼命爬墙越沟的清军重甲,一个个被舜乡堡火铳兵打死在土墙前面。他们滚热的鲜血流出来,在几道矮墙之间,形成一块血肉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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