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扇子
一进王府大门,就闻到血腥味,放眼望去,现场的尸首和血迹应该都是被处理过了。
向鹏看到兰回,憨憨的跑过来:“兰大人,您怎么来了,我家殿下说你最少要躺上半年呢。”
兰回失笑:“嗯,难得他连你们都骗,我要见他,带路吧。”
向鹏把人带到了后院。
宇文玦的房里,不止他一人。
柳彧伤和宣云都在。
听到轮椅的声音,几人都寻声望去。
兰回那张白皙得有些过分的脸映入眼帘。
宣云微讶:“竟然还有比我小师叔长得还好看的男人。”
柳彧伤看了打量了一会兰回,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转头回看了一眼宣云,心想:你小子什么眼光。
宇文玦站起身走过来,嘴角微勾,眼底有几分疲倦:“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你了。”
兰回垂眸轻笑,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艰难的站了起来。
宇文玦脸色惊变,须臾间,人已经冲了上去——
“你发什么疯,刚好就乱来。”他轻轻的扶着兰回的身子,任他靠在自己肩上。
两个明明身高一样的男人,这些年,都是他垂眸看他,而他仰视他。
陆淳儿有些难过的看着这一幕。
她照顾兰回的这段时间,时常会躲在门外或是窗外偷偷看他,这样的动作,他似乎不厌其烦的反复练习,即便知道不可能走得了,还是不肯放弃。
兰回闭上眼轻声说:“殿下,我站起来了,这个见面礼够不够。”
宇文玦伤他也是为了救他,即便任清川夸大了伤势,但也确实伤得不轻,不然也骗不过李嵩。
李嵩对这位“爱将”松了防备,才便于他在护国司内安插眼线。
否则以李嵩的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性格,又怎会留他性命。今夜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扫荡完护国司的逆贼。
虽然事急从权,但兰回也清楚,一向护他周全的宇文玦内心也会内疚。
“你伤了我,导致我最近扎针吃药的,竟打通了死了几年的经脉,站得起来了,偶尔还能走上两步。我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宇文玦有些难过,这样的话,他又岂听不出来。
他笑道:“嗯,那我要给你准备个什么见面礼好?”他说完便将人扶着坐回了轮椅上。
兰回道:“既然戏都演完了,把你表妹叫走吧,她在我们府上确实不是很方便。”
陆淳儿睁着两只大眼睛,一时不知道该看自己表哥还是看自己的心上人。
这种话背后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当着她面说,怪没面子的。
“表哥,我不走,兰大人答应过我,允许我跟着白月和夜阳一起学习,我还没觉够呢。”
“兰大人,君子不能言而无信,你别以为搬出我表哥就能把我怎么样,我是在兰府学习,又不是...又不是去玩。”
宇文玦站直身子正色道:“二位,看到你们呢,我很高兴,但在你们来之前我有件很不高兴的事,你们先出去,等我解决了这件‘不高兴的事’再去找你们。”
陆淳儿好奇,但看清床上躺着的人,大概也猜到了这‘不高兴’与无双有关。
听闻他们和离的事了,虽不知原因,但眼下也不合适问。
“那你先忙,我跟兰大人先走了,这么晚了,改日再说。”
她才不愿意等表哥来找他们呢,等会苦口婆心的劝她离开兰府,这事,是绝对没得商量的。
兰回温柔道:“好,明日我再过来。”
二人走后,柳彧伤开口:“银针已经取出,她醒来就恢复记忆,包括她杀人的记忆。我得提醒你一句,她即便是记得你,我也得带走她。你跟她再无可能,王爷有什么诀别的话,不妨今晚就说清楚。”
宇文玦蹙眉随即冷笑道:“没有本王的允许,谁敢带走她?你?”他的右边眉稍上挑,玩世不恭的神态。
柳彧伤浅笑,上前一步,拔出宇文玦腰带上插着的扇子,举着扇子搓了搓宇文玦的胸膛:“是你娘的允许,哦,不对,你们朝廷的人不这么叫,应该是你的...唔...母妃,对。我们收了她二十万两黄金,收人钱财,替人解惑。你觉得你重要还是二十万两黄金重要?”
二十万两黄金,相当于两百万两白银。
宇文玦虽然愤怒,但还不至于昏了脑袋。
一个安于后宫的太妃,上哪得那么多黄金?
两个男人相对着,眼里的神色都不大正常,一个在揣摩,一个在疑惑。
“柳公子,既然是私下交易,这种道上的规矩,不宜说出来吧?你收了我母妃的钱财,背后却又来跟我说上这么一句,是想挑拨离间还是浑水摸鱼?更或是,你在——”他顿了顿:“无中生有!”
柳彧伤后退一步,拿着扇子一下一下的敲着手心柔声道:“殿下在跟我装疯卖傻?”
两人像是在打着暗语哑迷一样,听得宣云有点迷糊。
宇文玦冷眼看着面前那张病娇脸,没好气开口:“大渝国库亏空,西北五郡旱灾连连,救灾银两怕只有二成到了灾民手上,剩下的多半到了恭王宇文卿的私账,后宫虽是皇族,但我母妃不可能私吞这么多钱财,要么她是坑你,要么.....”
柳彧伤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后面的话:“怎么不说下去了?她如果坑我,后果就是东窗事发,她不可能连这种蠢事都犯,西北干旱,百姓颗粒无收,赈灾银迟迟不至,逃难的灾民无故失踪,中南六州,现在正逢水灾,水灾过后难免会爆发瘟疫,到处需要用钱,而朝廷竟然说国库亏空,无银下拨。偏偏这时候,为了对付一个女人,区区一个后宫妇人,开口就是二十万两黄金,相当于两百两百银,这些钱,可以让西北五郡和中南六州所有灾民脱离困境,可以有食可果腹,有衣可遮体,有瓦可遮阳避雨了。好一个为国为民的朝廷,失了民心,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柳彧伤说话一向都是温温柔柔清清寡寡的,但这一段话却道出了他的愤慨和鄙视。
宇文玦正色道:“看来柳公子很会掐着时间点,这“清君侧”的事刚完,柳公子是想我下一步如何?“
柳彧伤微微低了头:“抱歉,对事不对人,朝廷的事我心中甚是愤慨,我对谁当皇帝,这国号是大渝还是大鱼不感兴趣,但天婴教沉寂的这十几年,一直在与民打交道,我虽不是什么英雄君子,但我师姐柳姒怜不忍百姓疾苦,此番派我入京,除了楚离母女的事,就是中南百姓的事。殿下若不出面,百姓无望。”
宇文玦冷笑:“这么看得起我,这种高帽我是一点都不稀罕的。”
柳彧伤道:“人我可以不带走,但殿下保得住她吗?我瞧着你那母妃,并不打算放过她。我想经过上一次夜谈,她对你应该也断了情。”
“什么夜谈?我母妃找了她?”宇文玦不可置信问道。
柳彧伤微微蹙眉:“看来你对你娘也不是很了解啊。如果她出现在王府的事传到宫里,那我这二十万黄金就没了,这么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干。”
宇文玦不由失笑:“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卖女儿一样。”他叹了口气:“你回去吧,她的事我来处理,我想你今晚跟我摊牌,胃口也不是只要二十万两黄金,给我点时间,我先摸清楚事情的真相。”
柳彧伤屈着手指吹了一声,窗外一响,迅速利落的闪进了一个黑衣人,是个女人。
她弯身问礼,便动手将身上的衣行衣脱下,里面是米白色的衣衫,清丽脱俗,整体上看,身形容貌有三四分叶无双的影子。
宇文玦眼风一扫,看着柳彧伤:“多谢。”
柳彧伤没说话,带着那女子走了。
于是,武功突飞猛进的“叶无双”被柳公子带走了。
宣云很意外,小师叔竟然没强迫他一起走。
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开口:“殿下,你的扇子....”
宇文玦道:“无妨,他拿我的扇子,一定是想利用我的名声做点什么。交给你了,暗中盯着他。”
宣云一脸呆:“殿下不怕我报给你假的情报?”
宇文玦没看他,坐回了床边答非所问:“你师叔对你挺特别。”
宣云立即收回盯着宇文玦的目光,低下头,脸跟着红了一片。
后者一副了然于心的痞样:“行了,我信你,去吧。”
宣云走后,宇文玦唤人准备了热水。叶无双身上的血腥味很浓,替她洗干净后亲自替她包扎了伤口。
心不在焉的想着柳彧伤的话。
细想就知道,府上有太妃的眼睛,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要查出来不难,他便让祁山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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