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假装咸鱼第24天】
【假装咸鱼第24天】
自官方vcr放出,禹粉们生平第一次陷入集体沉默,众人心间五味杂陈。
这具体是什么感觉?
相当于先喂了一口糯丝丝的甜枣,女鹅终于营业的揄扬之感,还未真正散去,大家就猝然被现实的冷水,劈头盖脸泼了个通身狼狈。
晏世清那一翻肃沉的话辞,仿佛一名冷面判官,朝刑犯扔下了的死刑木签,预示着辛禹和她的乐团的悲厄命运。
评论区里,莫名涌入很多唱衰辛禹的声浪,二轮是一百进六十赛制,赛制残酷,无数声音都在说辛禹一路撞大运,现在终于走到了头。
不仅是禹粉们,纪熹和小棠两人,也又是焦灼又是委屈。
小棠一边控评,一边忧心忡忡:“禹禹姐好不容易靠安眠曲和《云中君》,实现了翻红第一炮,现在却有酸鸡和黑子,居然一直揪住她不放!还诅咒她舞台翻车,这些人的心怎么这样黑!”
纪熹也在焦虑这件事。
当前距离二轮公演启幕,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按照排演进度,辛禹她们已经在进行第三轮彩排,全员开卖,全员带妆,导师还会对歌唱舞台做最后一回检录。
虽然纪熹知晓vcr有故意剪辑的成分,也深谙节目组抓马的深套路,但现在是最为关键的时刻,网络上针对辛禹的风评并不算友好,纪熹怕舆情会影响辛禹的心态。
她熬到了午饭时分,急切地给辛禹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方很快接起:“熹姐。”
少女的嗓声带着微微的喘,似乎是结束了一场高强度的训练,不过话声特别稳实温醇。
纪熹照例对她嘘寒问暖,又旁敲侧击地问:“你是刚看手机吧?”
辛禹用热毛巾拭了拭额庭的薄汗,把一些粉底擦掉了,妆造师心急火燎给她补妆,辛禹偏偏头:“刚看,怎么了?”
收到肯定答复,悬坠在纪熹心中的大石,适才安稳落地。
纪熹拍了拍胸口,作千叮咛万嘱咐:“没看就好,你很快就要比赛了,不要再去看评论区,后台抽奖的情况小棠会一直帮你盯着,你专心致志把舞台搞好,就行了。”
辛禹听出了弦外之音,但并不揭穿,淡笑着将手机息屏,交给工作人员:“我知道了,谢谢熹姐。”
少女嗓音温糯而柔韧,浑然有一种安抚人心的温和力量,纪熹忽然没有那么焦灼,躁动的心神平静下来,陡然发觉,自己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一点?
黑料曝出的那一段时间,纵使千夫所指、万民讨伐,可辛禹还不是一个人独自挺过来了?更何况是这一回二轮公演。
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真正击倒她。
纪熹颇感欣慰的同时,话锋一转,忙问:“你跟寇子深,应该没再私自联络了吧?”
辛禹好笑地揉了揉眉心,视线落在化妆镜里的自己:“熹姐,我曾前跟你说过,人永远不会第二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有你这番话,我也真正放心了,其实我也不想瞒你,”纪熹道,“我不久前收到了风声,说寇氏集团的掌权人,会亲自来视察这轮公演,据闻还会有更重要的大人物要来。而寇子深,好歹也是寇家的人,我有预感他明晚也会来到现场。到时候,你难免会在后台碰到他。”
纪熹提起这个名字时,辛禹还是愣了一会儿,才缓缓想起有这一号人物。她已经很久没理会寇子深,甚至想不清楚这个男人给她发了多少条好友验证申请和关切信息。
刚刚拿到手机的时候,寇子深好像又给她发了什么新信息,她也懒得去看,当做骚扰短信一样处理掉。
不过,听到寇氏集团的掌权人,辛禹平寂久矣的心,稍稍起了一丝微澜,那位如大泽般深邃矜冷的男人,打从冷翡翠一别,她似乎真的很久没再见过他。
甫一思及明夜再逢君,倏然间,辛禹听到了心尖深邃处的罅隙里,一掬泛散多巴胺香气的小花,悄然初绽的细微声音,这声轻响,紧紧贴着心脏瓣膜的纹路,一路乾坤颠倒,漾曳至了左心室。
电话不知何时收线,很难得地,她陷入长久的无声静默里,这一份静默,是明晚的康桥。
《爱声梦幻祭》第三期第二轮公演,开播前一个小时。
月明星稀,约莫是傍午六点的光景,各家粉丝的粉头,聚拢在场馆外搭建站子场地,一边给前来应援的粉丝们发放应援物,一边热忱地招呼大家排队检票进场,砖红色通道极为宽敞,但还是挤满了乱哄哄的人。
“哥儿,你确定晨晨是在这儿搞表演?”一位穿着蓝底白色碎花裙子的女人,操着一口乡音对着中年男人问道。
中年男人身量枯瘦,面色黧黑,穿着灰褐色polo衫和一条洗得发白的西裤,这是他进城时最体面的行头上。初来这陌生城市,周遭都是穿着清凉的年轻女子,男人不免感到拘谨,对照着女儿发来的信息,逐一比对着场馆的招牌,点点头:“没错,是这里,晨晨说她就在场馆里演出。”
“这不就是穿着面料少的破布衣服,在舞台上唱唱跳跳,跟个没皮没脸的猴儿一样嘛?”女人翻了个白眼,掐着鼻子不客气道,“说得好听点,是艺术演出,但往难听处说,就是跳梁小丑!要不是为了晨晨的前途和幸福,我才不会来这种大城市。”
陶荣明擦了擦汗,看着自家的妹妹,推心置腹地安抚道:“阿雅,咱们这次来,就是来接晨晨回镇的,可没跟晨晨通过气,她不知道咱们来。待会儿见着她了,你可得帮我好好劝劝她,你见过世面,也最能说会道,晨晨指不定就听你的话。”
陶雅有些自得,道:“哥,其实也不用多劝,我家囡囡最近也在追这档节目,她说晨晨虽然上电视了,但表现一点也不出彩,她现在所在的乐团,也不被导师看好,据说这次路演就会被淘汰。只要晨晨淘汰了,就能跟老实本分地跟咱们回家了不是?”
陶雅轻蔑地说:“明星梦不是谁都能做的,还的看有没有那个命,陶陶那么普通,一看就没那个命,偏偏还死磕去撞南墙,不像我家囡囡,刚中专毕业就去当厂妹,顺便还钓了厂长当我的金龟婿,体己又贴心,每个月还能拿好几千来孝敬我。”
听着陶雅卖弄自己成为厂长夫人的女儿,陶荣明脸上的愁色越来越深,愧怍得几乎无地自容,他去找了个凉椅坐了下来,演出长达三个小时,他决定等到演出结束,再给女儿打电话。
场馆正在检票,不一会儿,前头忽然曝出了排山倒海般的疯狂尖叫,还在喋喋不休的陶雅被吓得不轻,讪讪地刹住话头,却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迎着人流挤上前去。
只见一辆长款黑色法拉利,流线型的车身气派又矜贵,缓缓驶入了svip通道,法拉利的车窗安置着黑色遮光板,教人无法看清里端是什么大人物,因此,显得低调神秘极了。
当保镖前去拉开车门之时,从后车座走出来的男人,迫地全场粉丝倒吸凉气,陷入长达数秒的岑寂,人籁静默如迷。
男人外貌极为优越,身量也异常出众,轩挺九头身,修直大长腿,一身羊毛精仿深灰色西装,面料锐冷精致,大阔面裁剪简约绅士,内衬赭石色西装背心,皮鞋锃亮得一尘不染,衬得气度矜冷肃穆。
如峤峰般的挺鼻,下颔线轮廓如深色炭笔一摹而就,衬显沉敛雅炼的冷感,男人的骨相与寇子深有六分肖似,但寇子深予人的感觉,是锋芒毕露的少年意气,不羁之中带了些恣肆朝意,而这位男人的气质则是往内收敛,不论是气度还是姿容,是更加沉稳,更加肃谨。
这辆车背后,跟着一辆酷炫狂拽的玛莎拉蒂,驾驶座一端,车窗降下,露出了寇子深英俊潇洒的侧颜轮廓,他优雅下车,将渐变色墨镜扣在深v领白衬衣上,一对好看的桃花双眸,凤目神韵,噙着电人的笑色,隔着一群护卫的保镖,遥遥看向了挥舞着应援灯的粉丝们。
寇泽和寇子深,一位是风靡商界的铁面君王,一位是内娱钓系天花板,今夜叔侄同框,所有人都炸了,如果不是有保安保镖死死拦住,人群秩序几乎当场瘫痪。
陶雅听到周遭的人都在狂热地呼喊着:“寇子深!寇子深!!寇子深!!!”
陶雅的耳膜几乎被狂热粉丝的声浪震破了,应援的灯光也快把她的眼睛晃瞎了,她想看清那个男明星的脸,但人头乌泱泱地一大片,让她只能看清后脑勺。陶雅啐了一口,气呼呼地退出人群。
寇氏莅临公演场馆的消息,不胫而走,《爱声》的导演组获悉情况,纷纷激动又审慎地前来相迎。
寇泽先向导演组绅士颔首,接着亲自开启另一扇车门,扶着一位丰满端厚的老太太下了车。
老太太约莫是花甲之龄,一身藏青色古雅旗袍,乌黑墨发高高盘起,绾成精致端丽的发髻。不过,相比于老太太古典的仪姿,众人的视线,都悄然落在了她左手处的白手杖。
老太太眸色灰黯无光,如一滩死水,但脸上的神态却是端庄明丽的笑容:“听闻这次演出有个乐团,要改编故友青俪的《荆棘鸟未眠》,我心生好奇心,遂是吩咐小泽,带着我一起来赏曲。”
导演组心中大慑,居然没料到此轮公演,会惊动这位国际老戏曲艺术家的尊驾!
老太太是寇泽的祖母,出身于上世纪知名的梨园,自小唱戏长大,精谙国粹之道,后来千禧年间,成为了国内首屈一指的戏曲艺术家。已仙逝的青俪老先生,便是老太太的大师兄,两人同出一座梨园,后来青俪身怀绝技走向了内娱乐坛,而老太太仍常年深耕于戏曲。
故友辞世十年,寇老太太好久没听过《荆棘鸟未眠》重演的消息了,听闻《爱声》要改编此曲,寇老太太不论说什么,都要亲自来现场。
工作人员恭谨引寇老太太和寇泽,去往场馆三层的svip包厢席位,此处是观众席的最高处,亦是视野、收声最好的地方。
寇老太太笑道:“我听说你们这次除了送票给粉丝,也延请了一些视障之人,来赏此乐曲,他们有投票权,不知我是否也有?”
寇泽问导演组的意见,导演组怎么可能有意见,马上给老太太安排了一个声控投票器。
公演很快开始,寇泽坐在寇老太太身边,每一场演出开始前,他都会亲自给她报曲名,老太太一般都会习惯性慨叹一声,“这首歌在我年轻的时候,可火了,街头结尾都在传唱,被人唱到烂,不过,那时候你们都还小,不知道这首歌人气有多旺。”
寇老太太是抱着祈望来的,希望乐坛的新苗,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然而,差不多四场演出过去了,她手上的投票灯,一直从未亮起过。
寇老太太叹息:“这些唱美声的孩子,怎么说呢,专业基础还算扎实的,但对原曲的体悟、感受、解读还远远不够,可能还是太年轻了,个人阅历有限,演绎出『治愈感』的方式,就显得很刻意拧巴。倘若亮灯是及格线的话,她们是很难及格的。”
寇泽薄唇深抿,“祖母说得在理,三十年前的乐坛,跟三十年后的乐坛,内娱的大环境已经变了,这一代后浪所面临的舞台,更大更广,但体悟力的缺憾,也自然而然暴露出来。不过您也别着急,后面还有三场演出,青俪先生的《荆棘鸟未眠》在第七场,指不定能够深入人心。”
听着寇泽的话,寇老太太面色稍霁,暂且问:“目前第五场是什么?”
“是《钢筋森林里的蚁族》,”寇泽看着tv液晶投射出来的舞台基本信息。
“新人指挥是谁?”
“白家的白允儿。”
细心的寇老太太发觉出了一丝异样,“这个小姑娘有些耳熟,我是不是之前听子深说过?子深,上一周家宴的时候,你提到过的心仪之人,便是这个小姑娘吗?”
今夜的寇子深一直都很安谧,他一直在暗中筹备与辛禹的见面仪式。
他所拍摄的影视剧昨天刚杀青,今晚原本有庆功宴,但被他坚决地推掉。
他换下了平素散淡的穿搭,穿上了正儿八经的肃谨深色西装,给头发上了啫喱水,给腕部喷了些古龙香,似乎只有西装、啫喱水和古龙香,才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基本标配。
出发前,他让李叔提前订了一束满天星,这束花是专门送给白允儿的,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现在网上掀起了辛白之争,很多人都在押白允儿会成为公演之夜的魁首。
白允儿乘风得势,那么辛禹将会狼狈落败,寇子深不忍心看到后者惨淡的模样,于是乎,他又私自下单了一盒高定款的小鱼饼干礼盒。因为他看到在《halo》辛禹的专访里,她说心情不太愉悦时,喜欢吃海鲜味的脆食。
寇子深今夜要一人分饰两角儿,此刻坐在包厢里,可谓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寇老太太喊了他三两声,寇子深才姗姗反应过来,不太自然地揉挠着后颈,略显心不在焉地应答了一句:“嗯,我此次推掉庆功宴,就是专门来看她的。祖母,允儿唱歌是很厉害的,我很欣赏她,觉得她这一回,一定会给你带来惊喜。”
说着,他又拨出几分心神,垂眸看了一眼与辛禹的聊天记录,大片大片青色对话框,他不久前给她新发了两条信息——『你拍的杂志我看了,照片挺不错的,我以前都没看你拍过这种类型。』『今晚是你的公演之夜,你别紧张,我会来现场给你探班。』
纵使寇子深刻意整饬了自己的语气,试图变得温柔婉转,可是,消息仍是石沉大海,他仰着脑袋深吸了一口气,摩挲聊天记录的手微微颤抖,心头如被猫抓一般难受。
要不是看在小叔这尊大佛在这里,他早就坐不住了。
寇泽觉察出小侄的异态,冷黯峻肃的视线,俨似霜刃般直掠而来,话声不怒而威:“我记得以前教过你,不论做什么的事,都不能一心两用,人该专心致志。”
寇老太太:“子深又在回复工作消息了是吗?可太辛苦了。”
寇子深后脊一凉,极为心虚地放下手机,不知为何,他感觉小叔话中暗藏机锋深意,这是他的错觉吗?
在寇子深的恍神之中,白允儿款款出场了。
在琳琅满目的灯光之下,一片狂热的呼喊声里,她身着玫瑰色紧身露脐装,大胆的露肩设计,胸前还做了大面积镂空裁剪,色泽流光溢彩,极为凸显玲珑身线。那两条修直白皙的大长腿,自雪纺缎裙之下完美延伸,行走之间,肌肤白得发光,瞬见将柔媚的氛围感拉满。
音乐响起,她在一众队友的烘衬之下,款款走至舞台中心,一开局,干冰升起裹漫舞台四遭。
及至白允儿带着横扫千军般的气场,飒爽举麦一开唱,瞬间引爆了全场,她那极具甜糯特色的音色,又糅合个人风格的唱腔,将《钢筋森林的蚁族》,诠释得既有视觉盛宴级别的震撼,又有声入人心的野生力量。
待一曲唱毕,一向凝肃的寇老太太,也一时动容,她摁下了手中的投票灯:“这是我目前所听过的,比较有力量的表演,声音很有张力,白家小姑娘心境和眼界,果然要比寻常的同龄人要宽阔。”
这就相当于侧面认可了寇子深的审美,寇子深不免洋洋自得起来:“祖母,这应该是今晚最精彩的表演了,看完了白允儿,后面都基本没有看头。”
寇老太太也觉得,白允儿算是今晚实力最强的苗子了,不过,她此番是为故友的旧曲而来,虽然久坐了近乎一个小时,人有些疲惫,但她还是按捺住回本宅休息的念头,继续观望:“怎么没看头,不是还有《荆棘鸟》吗?我私以为,这才是压轴大戏。”
寇泽修长的手指静静摩挲着袖口,眼前飘过了少女那一张明艳动人的脸,他与她明明没见几次,谈不上深交,但他一直觉得她似曾相识。他垂下了眼睑,悄然拿出手机,很快找到少女的微博,她的背景是鲛人硬照,一片光影混朦的深海里,光色让她面部骨骼感分明,视线漫不经心落在镜头中心,仪容似魅似魔,鲛尾扫落浪花,气场全开。
寇泽近日入梦,都会频频梦到她,不知是他梦到她,还是她游入他的梦里。
辛禹的身上,似乎都是谜。
甚至,她像极了曾前他失眠做过的一场梦,与那梦中的人,身影重叠。
寇老太太适时问:“下一场是什么?”
寇泽思绪回笼,淡视一眼液晶tv,一抹极淡的弧度出现在唇畔:“很巧,是您一直祈盼的《荆棘鸟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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