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假装咸鱼第39天】
【假装咸鱼第39天】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辛禹的身高，仅能抵达寇泽肩膊的位置。
也正是借由她拥抱的动作，额心碰到了他的硬韧锁骨，两人的呼吸，如一团毛线的两端，在不经意的时刻，重逢缠搅在了一起。彼此的心跳，在如此暗昧的氛围之中，仿佛摁下快五倍速，噗通噗通，声震如大鼓。
寇泽悉身稍稍一振，静静垂眸注视着怀中的少女。
辛禹额心一勾深色朱砂，黛眉之下的眸子，如水洗了过一般。狭长的眼尾，内双外翘，一抹银朱色眼影盈盈勾摹而起，倒点染出了几丝风情与悱恻。一对鸦黑的睫羽两侧，修饰着三两枚薄色红箔，熠熠生姿。堕马髻里一枚七宝攒珠银簪，如夏日里的栀子花枝，施施然旁逸斜出，映衬得她桃面薄晕，顾盼生辉。
寇泽伸出手掌，也轻轻虚拥住她的腰肢，襦裙之下的腰肢，玲珑柔美，极细，也极软，近乎盈盈一握。
辛禹垂敛着眼眸，心中深浓的悸动，一直在胸腔内外鼓噪，她低低地呢喃了一句：“就维持这样的姿势，待几分钟。”
比赛前，辛禹对未知的复杂心绪，仿佛沙漏上半层的细沙堆，被寇泽怀中温实的体温，一点一点地稀释掉了，大脑难得的冷静放空。
万年以来，她一直都特里独行惯了，很少会依靠别人。在族群之中，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法则，深深錾刻于她的骨子里，穿书后，发生了一堆破事，都是她自己着手解决，从未求助于他人。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总有实在招架不住的时刻。
在自己左支右绌的遭际里，忽然有这样一个人，托住了下坠的她。
辛禹忽然觉得，这样雪中送炭的时刻，很是奢侈。
偌大的走廊里，有各式各样的工作人员，还有很多比赛选手，人群熙来攘往，无数意味不明的视线投射在身上，大家又是讶异又是好奇，既想跟辛禹搭话，但又碍于寇泽那戾冷又饱具压迫感的气场，只能讪讪地避道离去。
辛禹汹涌的思绪逐渐淡下去，心律臻至平寂，她淡静的眸缓缓抬了起来，寇泽的身量真的很高，她不得不从他怀中退开，抻直脖颈，视线攀上去，才能与他的眼神对契，她寻回了自己的声音：“谢谢你，寇泽。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要珍贵。”
她话声柔软，眼神柔软，染红了耳根也很软，这一层柔软，仿佛是蚌壳张了开的柔软部分，是不经意间的亮眼风景。
寇泽神态起了波澜，侧眸偏首过去，抬起了手腕，手背极轻地刮蹭着辛禹的耳根，触感一片细软，他想了起了三年前的某一幕，眼前的辛禹，与三年前的她重叠在了一起。
三年前，还是个娇气侍宠的小姑娘。
可现在，小姑娘长大了，如花苞开始抽枝发芽，枝脉添了三两姝色，姝色里，藏着勾人探赜的风情。
“辛老师，马上公布比赛成绩了，晏pd让你回到选手席上……”此刻，一位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地前来敦促。
辛禹道了声好，对寇泽道：“那我先过去了，今晚真的很谢谢你。”事后，她必会准备谢仪给他。
寇泽颔首：“去吧，我刚好也有事要忙。”
待辛禹的纤纤背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寇泽脸色的温沉之色，消弭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地是冷血杀伐之色，周身的气质陡然沉坠到了凌冽的冰点，空气的方寸之间，似乎都结满了冰霜。
他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君度大剧院的经理人就被请了过来，工作人员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予了经理人，经理人审慎地走至寇泽近前，鞠了个深躬，愧疚地表示，剧院一方会赔偿对辛禹的个人损失。
寇泽没有表态，他揉摁了一下腕骨，寒声道：“带我去看监控。”
他睨视那个发颤的衣库管理员一眼：“君度的蠹虫，是该还好整治了。”
经理人雷厉风行，马上开除了那个玩忽职守的管理员，一边亲自带寇泽去检查了监控，寇泽吩咐将影像调至昨晚特定的时间段，很快找出了那个始作俑者的身影。
这个人戴着黑色鸭舌帽，监控里看不清他的脸，但在场有人认出来了：“这是剧院新招的临时工，最近很多选手的演出服要寄放在这里，要耗费很多人力，所以搬运工临时紧缺，君度就招了一些人进来。”
寇泽凝了凝眉心：“这些人有没有登记基本信息？”
经理人赶紧给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那人忙不迭地拿了名册过来，恭谨地递交到寇泽手上：“这个人叫李福，据说是附近的在校大学生，这名册上，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寇泽敛眸问：“李福现在在哪儿？”
工作人员道：“李福说他今日有课，来不了，剧院就没强制让他来帮手。”
寇泽没再问，心中似乎有了定数，拿出手机，照着名册上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须臾，就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机械提示音。
一霎地，经理人和许多工作人员都惊颤了脸色。
这个李福，好生诡异，怎么会留个空号？！
“李福是个假名。”寇泽放下了名册，沉黯如水的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录像屏幕上，冷视那一道人影，此人在剪烂薄罗衣之前，白允儿也进入室内，似乎在寻找是什么东西，她与这个嫌疑人还有交谈。
寇泽摩挲着的手指，心中渐渐有了定数，他打了个电话。
另一端，《爱声梦幻祭》的决赛，赛况正酣，辛禹回到选手席的时候，导演组和导师团，还在紧锣密鼓地统计决赛成绩。
当前，官方的直播间与石榴tv转播平台，两大pc端将近崩溃爆炸，直播观看人次无时不刻在刷新，如暴风过境的弹幕数量，横霸整个屏幕，现场一片排山倒海的尖叫和亢奋的呼喊声，辛禹转眸看去，发现观众席上，很多粉丝举着蓝色应援灯牌，疯狂挥舞着手幅，一点一点的蓝色辉光，连绵成了一片，像极了惊涛骇浪的蓝海。
一片粉丝欢呼声之中，又夹杂着一些疑议。
【话说回来，禹禹的舞台为什么会延迟几分钟啊？】
【同问，为什么其他选手都按时演出，辛禹却是推迟了一些时间，她出了什么情况？】
【爆！我是跑现场的前线站姐，刚刚听后台的工作人员说，是辛禹的演出服被人为破坏了，所以辛禹不得不去临时去找演出服！】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恐怖？！】
【该不会是某些黑粉干得好事吧？心肠真是歹毒！】
【非官方宣布不约！辛禹到底为什么会延迟出演，目前只等官宣，其他爆料请在粉圈谨慎传播！切勿上升rs！】
【srds，只有我一个人在期待辛禹的出道成绩吗？投票通道要结束了，大家甭讨论了，快去帮她投票啊啊啊！】
【附议+1！】
【附议+2！】
【附议+10086】
……
十分钟后，投票通道正式关闭，晏世清拿着手卡走到了舞台左侧，他今天难得穿着正式的深色西装，戴着带链的金框眼镜，映衬地他清隽又容雅，如若中世纪矜贵的绅士。
舞台的右侧，是一座巨大的正三角席位，拢共三排，第一排有三个席位，第二排两个席位，最顶端是一个荆棘丛生的王座，是万众瞩目的c位之席。
晏世清笑了笑：“现在到了大家最期待的环节了，接下来，我会宣布前六名成为首席的出道选手名单。”
选手席上，大家都非常紧张，白允儿的心神更是绷紧成了一根细弦，她想起了母亲陷害辛禹却未遂的事情。
她虽然知道自己必然在出道席位之中，但她怕辛禹会告发这一切，更让她忧心惶惶地是，是那一位在商界所向披靡的大人物，她无法预料他会做些什么。
对比白允儿的惊惶不安，辛禹就显得极为沉静坦然，甚至，她侧眸好整以暇地看了白允儿一眼。
觉察到了她的注视，白允儿旋即如惊弓之鸟一般，冷汗频下，但强作镇定。
晏世清开始宣布名次。
“第六名，阮迦叶。”
“第五名，唐莎莎。”
“第四名，陶浥晨。”
每一个人被念到名字的时候，都需要到台上发表出道感言，再去正三角席位上逐一落座。
陶浥晨接过话筒，一霎地哽咽了，她吸了吸鼻子，看着舞台上的青风们，又深深凝视着辛禹，嗫嚅道：“……糟糕，我没有背稿子怎么办，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个名次的。”
辛禹宽和地笑了笑：“浥晨，自信点。”
今天是决赛夜，陶浥晨的父母也赶到了现场，亲自看她的决赛舞台。自从上一回公演，陶浥晨成功留在舞台上，她与父母之间的关系，慢慢开始好转了起来。陶荣明虽然打消了对女儿回小镇的念头，但陶母还没有，这次决赛她亲自来了，亲眼目睹到了舞台上的少女，她与平素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儿，简直判若两人，一扫自卑的脾性，整个人变得自信又大方，天生傲骨，自带万丈光芒。
女儿的变化真的太大了。
陶母带女儿回镇的心念，刹那间剧烈地动摇了。她的目的是让女儿幸福，可现在，她看到女儿的面容上，洋溢着幸福而满足的神色。如果让女儿继续唱歌的话，就能维持她幸福的状态的话——让她继续去走自己的路，又有何妨呢？
陶浥晨湿着眸眶发表感言，急切地去与辛禹相拥，她最想感谢的人就是禹禹姐了，如果没有她的挖掘和鼓励，她很可能不会坚持到这里。
“第三名，柯素闻。”
辛禹本来松开了陶浥晨，这端，柯素闻热忱的抱抱就扑了过来，辛禹接了个满怀。
柯素闻的眸眶也氤氲着湿润的雾气，脑袋在辛禹怀里拱了拱：“谢谢禹禹姐！从最初你鼓励我挑战女高音，还有你替我挡掉局子上那些碰杯的那一刻，我就认你做姐了！”
辛禹在柯素闻的背部很轻地抚了抚：“行啊，出道以后，继续当姐妹。”
宣布完了第三名，接下来，就是竞争极为激烈的首席c位之争。
全场所有人都在期待，辛禹和白允儿，谁能真正坐上那个瑰丽幻美的王座。
晏世清温润的视线，在辛禹和白允儿两人之间逡巡，余光更多降临在辛禹身上。
今夜佳人，抚筝心上。弦之铮铮，歌之泱泱。抱筝在御，莫不静好。
晏世清藏在心中最深处的细弦，也被轻轻拨动弹拨，心弦溅起了玲珑宫商，余音不辍。
但他面上丝毫不显柔软心事，仍旧是公式化的清隽口吻：“第二名，白允儿。”
此话一落，全场掀起了轩然大波，气氛全被尽数调动了起来。
【白允儿是第二名，那么辛禹岂不是c位了？！】
【啊啊啊啊啊禹禹姐她名至实归！】
【恭喜辛禹翻红！终于要c位出道啦！这一路走得真不容易qaq】
【请禹粉速爬！还没到你们蒸煮呢，就一个一个在哪里瞎蹦跶，也不知道你们蒸煮给石榴tv塞了多少钱，居然给了她c位，啧。】
【是哦是哦，xy家的粉丝个个也是人傻钱多，不像咱家允儿，全靠真实的实力。】
【辛靠得也就是真实实力好吧？！辛的舞台故事感、氛围感、场景感，以及她的歌唱能力，方方面面，都不是白能赶超的。白成为第二名，粉丝不该去问责c位，而是该指引白，让她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早就看白家粉丝不顺眼，白允儿无法接受她的成绩，粉丝就会diss那个夺得魁首的选手。我看到之前，每一期舞台结束后，很多视频网站都有很多黑xy的视频和动态，看到后真的好气愤。】
对比于喧嚣躁动的现场和直播间，不远处的svip级七号包厢里，倒显得祥和安谧。
寇老太太颇为欣慰，轻轻拢了拢三角披肩，对着陆梵桦道：“没诓瞒你吧，小禹是一株很难得的新苗。”
陆梵桦脸上的不屑和不耐，早已消弭得无影无踪，他完全被《俪人歌》的舞台惊憾住了。
他自诩看过三十多年的舞台剧，相信自己在情绪操控上，拥有收放自如的能力，直至亲眼观了这一场《俪人歌》。
辛禹抚筝霸唱、一身红衣投身火海的场面，深深錾刻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不却。陆梵桦不是做音乐的，可也有一套自己的审美系统，这个舞台的舞美设计、灯光、配色、服化道，绝对是全场所有选手当中首屈一指的。
最让人拍案叫绝地，是辛禹这个小姑娘，她所带来的演出，那如烈火般浓烈的故事感与场景感，深深攫住了他的心脏。
很多选手的舞台，如烟火，在天空燃放过后，就没有痕迹了，给人的惊艳感，只存在一瞬间。但辛禹的舞台明显走心，她给他的，远远不止是惊艳感，还有情绪上的侵占与回味。纵使舞台结束，但故事和绝唱，还在他心中继续延续。
陆梵桦难掩激动：“我收回对辛禹个人所有的偏见，她是我心中的顾烟鸾，烟鸾所拥有的痴缠、风情、柔韧、坚硬，辛禹都有，我什么时候可以找她聊聊？”
顾烟鸾是陆梵桦最新话剧里的女主角儿，是他最为看重的角儿，从几个月前，他一直在物色角色。
如果不是还在比赛现场，陆梵桦早坐不住了，现在就想找辛禹，生怕她会跑了一般！
寇老太太摁住故友：“别着急，现在小禹还在比着赛呢。等比完赛再说。”
陆梵桦心中亢奋，但也只能待在座位上。
包厢外，现场和弹幕还在争论第二名和c位的事情。
白允儿不知道弹幕撕成了什么样子，面色苍白一片，眸中蕴蓄着深深的不甘，嘴唇被紧咬出弧度，唇瓣毫无血色。
她不知晓自己怎么走上的台，怎么发表的感言，她大脑如太阳穴般胀胀直跳，攥着话筒的手，因为用力过猛，手背上一片虬结的青筋。
她不想沦为第二名。
她真的不想。
她不甘接受失败，她沦为第二名，母亲会如何看待她？
其实都怪白母，要不是白母出了这一个馊主意，故意找人去剪烂辛禹的演出服，她也不至于提心吊胆成这样！
更重要地是，白允儿觉得自己这个第二名，很快就要保不住了。
果然，就在晏世清要请白允儿去席位上做好时，他的耳返忽然传来了导演极为焦虑的声音，这是一声紧急命令。
晏世清听完，容色逐渐深沉凝肃了起来，他先关闭耳返，对白允儿低声道：“导演组让你回后台，他们有事情找你，你母亲也在。”
白允儿一听，转瞬之间面如土色，心脏失序狂跳。
白母所做的事情这么快，就行迹败露了吗？
都是她母亲一手作为，为何还要牵扯上她的前途！
白允儿临走前，深深知道，自己很可能一去不复返，她无法再假装镇定自若了，心中的燥郁和沉抑的思绪几乎快将她撑裂了，她突然满目愤恨地剜了辛禹一眼。
辛禹坦坦荡荡地淡笑回视。
两人的视线如一次隐形的交-火，在稀薄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剑拔弩张。
白允儿的离开，无异于是给热闹的观众席上火上浇油。
【慢着，为什么白允儿要突然瞪我家禹禹？】
【白云儿刚刚的眼神，好阴鸷啊，差点吓到我干饭了，她是温柔可人的人设，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恐怖的表情？】
【大概是无法忍受自己屈居第二，白莲花的人设再也hold不住了，翻车了也不一定！】
【wtf，弹幕十倍护体，保护辛禹！】
弹幕吵成一团的时候，晏世清对观众席致歉：“因为选手个人的艺德问题，所以出道仪式暂停十分钟。”
一语掀起千层浪，无论是全场，还是线上的直播间，都陷入了疯狂的争论！
【什么，艺德问题？我没听错？白允儿如此温柔又上进的尖子生，居然会有艺德问题？？？？？】
【所以说，我家允儿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啊？！她明明那么乖的，怎么可能会有艺德问题！】
【白家nc粉就不要出来洗地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有一个很妄大的猜测，感觉白允儿的艺德问题，跟辛禹延迟出场，有一丝丝一丢丢的关系……（仅代表个人的瞎猜噢，杠精勿杠，黑粉勿扒）】
【楼上真尼玛的是个预言家！白允儿的艺德问题，果然跟辛禹延迟出场有关！大家快去看微博热搜！】
【靠，真有人爆了个惊天大瓜！我手上的瓜全tm碎了！】
一时之间，现场观众和所有网友都涌去了微博，纷纷去看热搜榜。
白家的粉丝，一直一厢情愿白允儿是无辜的，哪怕她们家的姐姐表情管理失败，她们也要誓死捍卫她的清誉！
直到她们所有人看到了这个热搜。
君度临时工自曝：受贿白允儿母亲剪烂辛禹演出服[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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