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假装咸鱼第57天】
【假装咸鱼第57天】
竹林之上,四遭奇木葱茏,幽白云层与浩淼远空相互衔含,时不时传来数声群鸟啼叫。竹林之下,是挤挤挨挨的工作人员和群演,虽是喧嚣,但已然自辛禹的耳屏处退潮而去。
视线落在一丈开外的虚空,齐宁宝虎掌执着朴刀,抵着暮渊的脖颈,将他身上烙出一道血淋淋的刀痕,周遭是一圈挽弩燃火的皇廷死士,火光与药火气息,朝辛禹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如一层密不透风的罗网,天地之间,仿佛被掐住咽喉,猝然陷入一片剑拔弩张的死寂。
看到暮渊脖颈上的血痕,辛禹心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身体被一股莫能言喻的力道攫住。月光歇在了少年蘸血的脸,似是银霜,清冷纯幽的黑眸,黯然失色,几近于盲然。
穹空上的霾云,不知何时,教月色撞破了,皎洁的清辉浮动在飘摇的碧青竹叶之上,月色成了细密的针脚,将她和受挟的暮渊紧密缝在了一起。
她不记得赵右桉何时喊了『action』,竹林里开始狂风肆虐,山雨欲来风满楼,凉薄的山间风,如冬夜的雪,将辛禹身上的衣袍吹得烈烈作响,墨发恣肆浮曳。
花无焚心间空了一大块,忽然意识到,她不能失去暮渊,他是这个世间,唯一能常伴她左右的存在,是她的徒弟,是解语花,是树洞,更是家人。江山失却,可以重新夺回来,仇人跑路,也可复仇,但暮渊死了的话,纵使将宋朝的疆土掘地三尺,也无法寻到第二个暮渊。
此番,齐宁宝恰在有恃无恐地大笑着:“教主,我可奉劝你识相点,否则,老子这刀手滑那么一下,你这心爱的小徒弟,可就连命都没了!”
花无焚唇畔虽带着一如既往的媚,可容色暗沉了下去。
只听暮渊挣扎着咬牙道:“师傅莫要管我,齐宁宝在竹林设下了埋伏,您切莫中了他的诡计!”
辛禹看着他,眼神变成细密工笔,从最初的扫视,变成了细细描摹。
暮渊的年纪其实还很小,只有十六十七的年纪,刚刚抽条,身板儿还不是很坚实,初入江湖,未经人事,像是一头稚嫩的小狼崽,平常在魔教洞府的时候,会惧怕她的威严与冷容,但有时又黏人得很,不论她去哪儿,他都紧紧相随。
在此一大局上,徒弟却能做的这般果断,委实有些出乎花无焚的意料。
明明长着一张很凶很野的坏人脸,但性子,怎么可以这般憨傻。
辛禹神态悄然出现了一丝破冰的迹象,这一层破冰,先从她的眼睛开始,继而无声蔓延至整一张脸。
齐宁宝狞笑一声:“教主,你可知道,现在整一片武林皆在通缉你,只消提着你的项上人头,去找那个盟主之女阙幽涟,我可就能获得十万两黄金,哈哈哈——”
花无焚悄然抬起眸,唇畔噙着疏离的媚色,但容色沉冷阴郁至极,眼尾蘸染着一抹薄红,眼神完全变了。
她话音依旧如故,教人听不出任何端倪:“啊,才十万两,也太过寒碜了,七年前,陪君一夜笙歌的头牌歌伶,都不止这个价。你们武林,还真是越活越衰老了呢。”
她打量了齐宁宝一眼,抬着纤细的下颔,牙齿轻轻咬住指甲,粉红舌尖扫了唇瓣一下,笑意不明:“再说,就算有十万两,你年纪这样大了,有钱夜夜笙歌,但——骑得动小姑娘么?”
齐宁宝暴怒不已,旋即吩咐火骑兵张弓放弩!
拍摄依旧在有条不紊继续,赵右桉没有喊cut,示意辛禹继续演绎下去!
只不过,赵右桉没有再继续看着监视器,而是走到了摄影机的旁边,她亲自看着现场,显然,她是受到了花无焚气场和情绪感染到了。
第二遍的演绎,辛禹的进步非常大,她跟易南珂有了深刻的对视,与此同时,她的情绪张力变得更加隐晦,也更加悱恻,也更加凛冽!
此际,花无焚为了救爱徒,不再掩藏自身的魔功,拨开了腰间袖囊,一霎地,来自八方的沉郁的黑紫雾气,如庞然大物的凶兽,一霎地笼罩在竹林上空,大地剧烈颤动,势头几近山崩地裂,整一片竹林剧烈地倾竿颤瑟,飞沙走石暴起龙卷,伴着剧烈的惨叫声,黑雾吞没了那些火骑兵的身体和剑弩,使得他们尸骨无存!
齐宁宝惊惧爬满了脸,脸上眼球狰突,一边大喊大叫『女魔头出世杀人了!杀人了啊啊啊啊啊!』,一边回身狼狈地想要爬上马车潜逃,但没走数步,一条魅蛇般的软剑,一举贯穿了他的咽喉,“刺啦”一声,血沫飞溅,齐宁宝的人头落地了,无首的壮硕身体,也随之倒地,这剑还是淬了剧毒的,他的尸体不多时化成了一滩无色无味的水。
这一幕完美收尾,这一场武打戏极为顺利的过了,接下来,轮到场景尾巴的文戏部分,亦即是师徒之间的感情戏。
这是辛禹与易南珂继开拍之后,第一场对手戏。
一般而言,第一次合作拍感情戏的演员,会容易感到尴尬与不自然,这种镜头要多磨几次才行,赵右桉也做好了cut的准备。
眼下,只见花无焚径直走至暮渊身前,他被齐宁宝弃置在马车上,闻着了她的步履声,他很温驯地没有动,等她走至身前,他主动磕头认错,说是自己失职了,害得她暴露了自己的魔功。
少年的面容藏在了月光的阴影里,几乎是逆光静坐,花无焚沉静地看着他带血的眉眸。
他的目光,她可太熟悉了,像第一次把他从雪夜里捡回来的时候,像是一滩死水一样,看起来挺听话乖顺,但眼神就是空洞的,视线涣散极了,没有聚焦,这是没有任何安全感的眼神。
暮渊虽然是教主的徒弟,但他觉得自己是无根的浮萍,随时会被葬送性命,所以他一直做好了准备,为教主誓死效劳,其余不该去肖想的事情,坚决摒除。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地是,自己等来了一只温润沁凉的纤手,这只手的力道不算轻柔,细软温腻的指根,裹藏着秋日的槐木香气,将他眼沟眼褶处的血渍,细细地擦却了,像是人族耐心地帮狼崽身上,悉心梳理毛发一般。花无焚半屈在他的近前,拂住了袖袍,以指根作梳篦,逐一清洗干净他的脸部脏污。
世间一切喧嚣躁动都歇止了,暮渊的耳畔旁,只剩下了自己如擂鼓捶打的心跳,还有花无焚淡静的吐息,甚至她皙白柔腻的指腹,刮蹭在他卧蚕处的轻微磨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被她擦拭过的肌肤,都好烫,灼烫,燃烧,潦烈。
暮渊局促地垂着眸,神态绷得面无表情,心内早已掀起了巨大的怦然,面部筋肉是一阵悸动的痉挛,硬朗利落的下颔线悄然绷紧,原是朦胧昏淡的视界,悄然变得明朗豁然,月光洒照在他左眼上,眼前的景致又恢复分明了,被药火熏伤的痛楚早已不再。
“师傅,我——”
“下一回,任务若是再有任何差池,我便扔你入虿池喂蛇。”花无焚的音色,仍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沉,如沉石冷玉一般,不近人情。
暮渊怔然良久,懊丧地垂着眼,飞得高高的心绪,骤然跌在了地上,他保证道:“下次出任务时,我不会再有闪失。”
花无焚冷淡地抽回了手,背对着暮渊,“魔教不留无用废柴,纵使你是我徒弟,我也会对事不对人,知否?”
停留在暮渊眼尾卧蚕处的温柔触感,仿佛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觉。
花无焚口吻显得冷血,可是举措却是有人情味的,刀子嘴,豆腐心,偏偏这个反差,是只向暮渊一个人开放的。
暮渊垂敛着头,掩却眸底的黯色与贪妄的执念,收敛蠢蠢欲动的獠牙与锋芒,变作一副乖驯的模样,叩首道:“师傅之所言,暮渊自当铭记于心。”
师傅觉得他很弱,他必须变强些,变得更强,站到足以与师傅比肩的位置才可以。
暮渊暗自攥紧了袖袍之下的拳心。
这一场文戏,一镜到底,衔接自然,近乎一气呵成。
“cut!——”
赵右桉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与幸喜,看着马车前的少女和青年,道:“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你们这一镜拍得真的很自然、流畅,我还以为你们会放不开来演,还准备多拍几镜呢。”
受到导演的表扬,辛禹自然感受到了振奋,谦逊地道谢了一番,她第一次跟易南珂搭戏,觉得对方的演技是远远在她之上的,虽然他戏份不多,但他演绎真的特别到位,眼神谦卑又藏着三分野,说话有江南地区的口音,情绪的感染力深烈浓郁,一直处于隐忍不发的状态,辛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受了他的情绪演绎,而进入了入戏的真正境界。
她最该道谢的人,不只有赵右桉,当然还有他。
易南珂尚还斜坐在马车车厢的边缘,辛禹走上前,赶巧发现,他的深眸一直凝视着她,这不是易南珂平素会有的桀骜眼神,这是暮渊看向花无焚的眼神,深郁而凝重,似乎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要扑杀而来,咬住她的颈动脉似的,压迫感很强。
辛禹没想太多,只觉易南珂很敬业,现在他应该还在戏里,这让她也有些意犹未尽。
殊不知,易南珂从戏装的袖袋里拿出脸部清新剂,对着自己的一张脸反反复复喷了一下,峻挺的轩眉蹙着,略显不悦地道:“其实,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脸,尤其手上蘸过猪血、剑器之类的。”
辛禹稍稍怔了一怔。
自己刚刚演戏时,右手执过软剑,也蘸染过飞溅而来的血,她还有这一只右手,去摩挲了易南珂的眼睛和卧蚕。
原书之中,确乎是有对易南珂是重度洁癖的描写,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无论如何,没想到他会心生芥蒂,委实出乎她的意料。
辛禹心中对易南珂的感激之情消弭殆尽,她的手是非常干净的,在演戏的环境之中,受到剧情推进,自然而然会变成这番模样,难不成为了迁就易南珂的洁癖,她要戴消毒塑胶手套拍戏么?
真是可笑呢。
亏易南珂还是被提名为最佳男演员的演员,但这一点尺度都放不开,他所获得的奖,一定都还是掺了水的。
辛禹不凉不热地乜斜对方一眼:“但事情已经成定局,易大少爷,你就算不喜欢,也要适应。”
易南珂忽然站了起来,舌头掸了掸上颚,一脸痞气拽肆:“那我索性报复回去好了。”
“……什么?”辛禹没反应过来。
殊不知,易南珂倏然迫近前来,转眼到了辛禹的近前,袖袍快然一掠,迅疾伸出手,将温热粗粝的指根,严严实实刮擦在了她眼尾和卧蚕处,他指尖蘸着一抹湿腻涩气的东西,不轻不重地划在她脸上。
辛禹受到了惊吓,下意识要闪躲开。
但易南珂身上的压迫感太深烈了,这一股来势汹汹地压迫感,如过境的巨型锋面雨,直直扑面而来,辛禹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眼底的视域,瞬即被狂而妄的他侵占。
周遭皆是熙来攘往的工作人员,大家都在忙自个儿的,马车车厢内是大片暗黄光影,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了荆棘花藤铺好的车壁上,修长伟岸的青年,堵住了纤细少女的去路,两人挨得很近,呼吸交缠,近在咫尺。
易南珂的手在辛禹的脸上,绘摹了十来秒,然后,他颇为满意的收回了手,容色稍霁,松垮地挽着臂膀,食指抚托着下颔:“画得真好看,不愧是我。”
辛禹:???
她猝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急忙从袖袋里摸出手机,调出镜子功能,端视自己的脸。
仅一眼,辛禹瞳孔地震,悉身如罹雷殛。
她的额头上,用淡猪血画着一朵粗犷的大红花,左脸与右脸,分别抹着王八与乌龟,妆容刚模样要多鬼畜,就有多鬼畜,简直毫无美感可言。
易南珂锐利又恣肆的眉眸,盛着浓烈的笑,仰着硬朗利落的下颔线,玩世不恭地道:“你不妨自拍一张,发个博。就算不发博,好歹也可以当拍下来,当个新头像,毕竟这是我易南珂第一幅旷世大作,千金难买,洛阳纸贵,你可要好好珍藏。”
说完,他自恃满意,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辛禹颇感悚然,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个人兀自于风中凌乱了许久。
这根本不是审美,是审丑好吧?
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啊!
辛禹想在易南珂面前,摆出前辈的威严架势,不欲让他为非作歹,但几乎每次都失败了,对方可以直呼颜易霖的名讳,直接对赵右桉提出任何休息的要求,自然而然,也不太可能把她这种咖位的艺人放在眼底。
他自称有重度洁癖,那干嘛用猪血往她脸上涂鸦?
分明就是故意的!
辛禹花了好些功夫洗掉脸上的猪血,她第一集的戏份算是顺利拍摄完了,颜易霖那端的戏份也差不多将近尾声。
第一集里,阙幽涟的父母尚还健在,并未被花无焚杀死,她还是过着无忧无虑的宗门生活,但她面临着宗门考核一事。
考核当日,宗门里出现了叛徒,窃走了重要的剑谱,还杀死了几个子弟,祸起萧墙,门派与门派之间的夺权大战一触即发。
并且在这一刻,大宋国破、魔教出世的消息,相继传入了阙幽涟耳中,她还是小姑娘的心性,会害怕与畏惧,会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中。
但她永远都不知晓,在第二集,花无焚便会杀死了她的父母,屠遍她整个宗门。
《风起梦梁》是边拍边播的拍摄机制,第一集拍摄完了,很快就进入了宣发期,等预告片剪辑出来的一周后,第一集就会在全网石榴tv独播。
现在时间还是蛮早的,剧组先官宣了首播上映的时间以及预告片发布的日子,再逐一艾特主演团队,大家各自发微博宣传。
颜易霖的宣发团队特别成熟,马上为她进行大规模的造势宣传,颜易霖的观众缘特别广阔,大家一看到她转型拍摄了武侠新剧,马上赶来热场子表示支持。
【沙发~现在居然可以看到颜女神演一出快意江湖,美轮美奂,一舞剑器动四方,大家赶紧给我冲啊啊啊——】
【看到姐姐下凡演大女主我可太开心啦!造型真是个仙女!疯狂打call!!!】
【啊啊啊啊我的宝藏女神,竟然要演古装剧了,仙灵又美飒,飘逸又轻盈!我超爱der!嘤嘤嘤!】
【女神是要与辛禹搞对手戏吗?天啊辛禹居然接了这部剧的反派,就凭她,也能配得上与我们女神同台共演吗???】
【据不可靠的小道消息,说第一集大女主和大反派还没有对手戏,xy是和易南珂有对手戏的说~】
【南珂粉抱走我家哥哥不约,请让花瓶自行用双腿走路,别来登月碰瓷我家哥哥,放过他,蟹蟹!】
【易南珂可是影帝级别的大人物,演技自然没的说,辛禹跟他搭戏,肯定完全被吊打啊!】
颜易霖的粉丝,以及易南珂的粉丝都在手撕辛禹,颜易霖是起了个势头,真正『厮杀』辛禹的主力军是易南珂的粉丝大军。
易南珂是内地榜明星实力榜的top1,他家的粉丝如帝国铁骑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战斗力十分惊人可怕,内娱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得罪易南珂,有一半的缘故是因为他的粉丝的战斗值,一个不慎,都就容易被手撕得连个渣都不剩。
【xswl,辛禹居然够格跟我家哥哥搭戏?】
【生着一副恶人相,先是演偏执阴郁的幽伶,现在演女魔头,看来人品也不怎么样,识相点,就滚远一些,别来祸害我家哥哥!】
【楼上说什么恶人相,你有没有认真看过辛禹演得剧?都是绿瓣高分高质量的口碑剧,角色可圈可点,就算是坏,也坏得出彩!】
【反弹楼上,《风起梦梁》可是今年的超级大卡司,大制作,也是哥哥转型以后演得第一部古装电视剧,求求了,千万不要让辛禹害的哥哥扑街!】
【u1s1,我还是不理解南珂为什么接下男二的番位,凭他可以完全担纲男主的啊!暴风哭泣!让他跟辛禹演师徒,真是便宜她了!】
【别忙着伤心啦,据说下一周就会出预告片,我超级期待哥哥的戏份!他的颜值完全是我的天菜,字母站、某音、k手等一堆up主都快按捺不住惹qaq!】
【呜呜呜听说哥哥的戏会有些虐诶,有没有原著党课代表,科普一下徒弟和魔教教主的感情线是怎么样的啊?】
【我擦,你居然还会期待师徒感情线??小朋友你是认真的吗???看哥哥一人独美不香吗????】
本来是颜易霖的宣发,现在变成了易南珂和辛禹两家粉圈的厮杀大战,一个是女团c位流量小花,一个是名字火遍各大电影节的新锐男演员,双方粉丝都斗志昂扬,丝毫不允许对方在言辞上占据便宜,争执的帖子和楼不出多时盖了几千楼,管理员不得不中途喊停,双方这才余怒未消地作罢。
这才拍完了第一集的戏而已,网络上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风起梦梁》剧组的氛围已经完全变了,本来辛禹的第一集已经拍完了,但第二天忽然收到了来自编剧许岸的一张额外的飞页。
出乎辛禹意料地是,这并非主线情节,而是一场师徒邂逅的戏,存在于暮渊的回忆之中。
情节是在雪夜里的一株盛大的槐花树下,魔教教主与暮渊的一场比武练剑。暮渊是被人抛弃的少年,孤苦无依,想要成为教主的徒弟,但旧时的花无焚独来独往,性冷孤僻,不喜欢身边有人跟着。暮渊在她的院子前长跪了三天三夜,才换得她一句勉勉强强的首肯,花无焚说若想成为她的子弟,翌日子夜,于东海洞庭湖槐花树下等,只消他接住她七招,她便收他为徒。
这一场极具张力的武打戏,也有情丝涌动的文戏。
辛禹感觉很困惑:“剧还没开播,就增添了易老师和我的对手戏,这样稳妥吗?”
许岸拍了拍她的肩:“昨夜帮摄制组盯着剪片,我看到你跟南珂一起搭戏,很有感觉,灵感如泉涌,怎么挡也挡不住,于是就写了这个飞页,你不用担心,我之前已经拿给赵导看过了,赵导觉得有些意思,又去问了南珂的意见,他也没异议,现在就看你的想法了。”
大家都同意了,辛禹自然也毫无异议,说:“这一场戏,什么时候拍?”
“晚上就拍!现在是白天,大家将洞庭湖和槐花树的景给搭出来。”
辛禹点点头,先去看飞页了。
本来她想找易南珂聊聊戏,但他的助理小绵说,“辛老师,对不住啊,因为珂爷今天上午下午都没戏,所以他昨晚打游戏吃鸡,一直打到凌晨四点,现在肯定还在睡觉,估计傍晚才醒,您要不下午六点再来找他?”
辛禹:“……”
年轻就是任性啊。
程助理到弈城机场接寇泽,寇泽刚从法国的分公司谈完项目回来,程助理汇报了最近在影视产业投资项目的季度报告,寇氏是《风起梦梁》的资方之一,谈到主演阵容,谈及辛禹,程秘书特地说了一下:“辛小姐驻扎剧组拍戏,赵导反馈很好,说她演技很惊艳。”
为了方便寇泽视察剧组情况,程助理还整理两分钟花絮给他过目。
前一分钟是浴池戏,后一分钟是竹林武打戏。
其实通过花絮,看不出什么端倪,跟拍pd的镜头很晃,画外音也有些聒噪,辛禹的纤影被一堆严谨的机器设备遮挡住了,在画面中显得朦朦胧胧。
寇泽忽然想起一件事,辛禹为她酿制了一瓶青梅果酒,现在刚好是第七日了,到了可以开封的时候。
寇泽眸色稍暗,解开了袖扣:“她晚上有戏吗?”
“有的,辛小姐要拍一场与易南珂的树下比剑戏。”
寇泽没有说话,劳斯莱斯幻影驶上高速隧道,光影在他如刀削斧凿般的面容上跳跃游弋,神态与情绪教人无法洞悉。
花絮的视频里,进度条还在播放,少女纤净的背部白得晃眼,烛火摇红,水汽蒸腾,白雾袅袅,她一身湿透了的衣物发丝静立于池水之中,翩若惊鸿,国色天香。
他想将她的裸背严严实实地掩上,不让任何视线看到。
“寇总,给您说一下今晚的行程,有一个视频会议——”
“会议推了,今晚飞江城乌镇。”寇泽淡声道,“现在先回本宅。”
他要取那一瓶青梅果酒。
劳斯莱斯穿过冗长的隧道,往十字路干脆利落地拐了一个大弯,仲夏晚晴的日头稍烈,寇泽坐在遮阳板的后座上,峻冷凌厉的面容浸裹于一片冷硬的晦影之中,手机屏幕已经熄了屏,只剩下车中空调吹动衣袂的簌簌声,他摩挲了一下指腹,蓦觉掌心微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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