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脚伤
林皎皎突然觉得脚更痛了。
她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见太子,特别是上次的夜晚召见,给她留下的影魅还萦绕在心头,甚至于会让她夜半惊醒。
东宫的秘药是好,抹上之后印记消得极快,跟她之前随口一诌的“青玉生肌膏”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但有些东西,不是面上消掉就能好的。
“严小娘子呢?”
林皎皎不相信那骄纵的小娘子能善罢甘休,期待地看着秦念月,最好她和太子的人争起来才好。
“严小娘子还在厅内,跟人……说着话,但来的是……李太监。”秦念月吞吞吐吐的,委婉地暗示了一下姜还是老的辣,估计那小娘子再撒泼都没用。
林皎皎右手绞着自己的头发,将它一圈一圈地缠在自己白皙的指头上。
这是一个坏习惯,小时候她心情烦躁之时便会这样做,被娘硬生生纠正过来之后,已经好些年没再犯。
今日却是又被逼了出来。
“娘娘,又来催了。”平日稳重的何女官此时也是面带忧愁,她刚才看严小娘子和李太监针锋相对,心里直抽跳,唯恐被殃及。
林皎皎垂眸,之前的偏激想法再次涌上心头。
不然自己找簪子在脸上划一道,破了相的话,太子应该就不稀罕找她了。
抬头,望向斜方的妆奁,里头可放着不少尖头簪。
“娘娘,若是不愿,便以身体不适推了吧。再说,娘娘这脚也不宜多……走动。”秦念月经过何女官的教导,已经明了夜晚召见必有隐情。
白天折腾一通,晚上还要继续,她之前在漠北驯马还要让爱马好好休息呢,哪有殿下这样不让人歇口气的。
秦念月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弯下腰,和娘娘说着悄悄话。
何女官还没走,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撺掇娘娘违背殿下的意思,又会被揪着耳朵教训一通。
“咳咳,奴婢看娘娘的确是不适,去和李太监好好说道说道,殿下想必会体谅的。”何女官自然没错过娘娘藏起来的双脚,再加上白天她迎出来时也着实被娘娘的狼狈情态吓一跳。殿下纵是再严苛,应当也不能强求……
林皎皎见着面前两人都关心地看着自己,展颜一笑。
刚才是她魔怔了,她要是真为了太子伤了自己才是大傻子做的事。
她三年都熬过来了,区区几个月还能让她崩溃不成。
“劳烦何女官与李内官解释一下,若是他不信,可入殿一观。”林皎皎心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一来一回的通传,可得耗上不少时间,说不定就能把这次含糊过去。
何女官应是,去了外间。
李太监听女官转达娘娘的话,再一想到白日情景,觉得也是在理。
他刚刚与严小娘子一番交锋,硬是破了他多年养成的好涵养,竟是忘了娘娘的意愿才是重要的。
这小娘子着实被宠得无法无天,出身又贵,也不知道长京城的哪家郎君能祖宗坟上冒烟,娶到这“好福气”。
不过掰着手指头一数,却也没几家。
“既是如此,小的便先回去禀告殿下。另外,娘娘既是身体不适,小的看严小娘子也不要搅扰得好。”李太监一甩拂尘,不软不硬地刺了一句,抬脚出了门。
严小娘子刚刚乍闻消息,怒气上头,这下子也回过味了,对着李太监的背影,急忙软着声调补了一句:“我知了。”
李太监就当没听见,在心里冷哼一声,头也不回。
他心眼小,记仇。
就连皇后对着自己也是客客气气的,这小娘子难道比她姑母还厉害些?
这么说来,娘娘出身严家还能养出温和脾性倒是难得。
若是,她这些日子不跟殿下闹就更好了。
叹了一声,李太监步履匆匆,加快了步子。
殿下还等着自己。
安阳宫里,太子手里握着一卷《广平游记》,却是好半天也没翻过去一页。
自从真切地意识到小娘子对自己的……感情之后,他这还有些缓不过来,初时的懵然劲过去了,余韵却足。
将近日的桩桩件件梳理了一遍,太子属实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抗拒。
他自忖已是对她格外开恩,不计较她的戴罪出身,还许下保下她及其家人性命的承诺,难道这还不够吗?
太子不认为自己有半点错,只觉得这小娘子是个贪得无厌之人,仗着她那副尚可入眼的皮囊不断试探着他的底线,叫人头疼不已。
虽是有诸多不满,但他却还是有些担忧。
将看了一下午的书卷放下,太子起身,在殿内踱步。
李太监办事什么时候这么拖拖拉拉了,平日传召有花上这许多时间吗?
将手里的云龙佩翻来覆去地把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太监终是姗姗来迟。
“殿下,娘娘因为白日之事,受了伤,却是不良于行,故无法前来。”
太子一顿,娇娇弱弱的小娘子走了那么长的路,受伤自是难以避免。虽是太医来看过,但他心里却还有点放不下,才派李太监传召一番。
他知她必定会寻借口,百般推诿。
他只是想知道她到底伤得如何。
太子沉默不语,等着下文,但往日擅长揣摩主子心思的李太监这回却没作声,只是和平常一样侍立着。
“孤知道了。那便罢了。”太子先开了尊口,清冷的目光落在李太监面上,似是暗示。
殿下为何这般看着?难道还有其他事?
李太监露出一个笑,轻轻道:“殿下还有何吩咐,小的恭候着。”
平日的机灵劲都跑哪去了。
太子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视线却没挪开。
李太监被盯得前胸后背都淌汗,忙好好回忆之前的事情,企图找到症结。
这一仔细扒拉,他就知道坏了事。
出门前,殿下特意提点过一句“若是出了意外,看看太子妃”,自己与那严小娘子斗气,竟是把这件大事给忘了。
白胖太监额头上当即冒出细小的汗珠子,可见是心虚了。
太子久久等不到回应,心里头有些烦躁。而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矜傲,又不肯直接问出口,倒显得他上赶着一般。
“殿下,小的确有一事,涉及娘娘的阿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李太监知道再拖就真救不了了,思来想去,索性来一招“祸水东引”。
太子的第一反应是那严小娘子又不安分了。
听完李太监一通大肆渲染的言说之后,太子单手撑住额头,打从骨子里对这般不知羞耻、不尊礼仪的女子感到厌恶。
母后总说这女子肖似她,要他多担待着些,难道她年轻时也是这样……
虽是怒意上头,太子也不愿犯下不敬之错。
那女子耍威风都耍到东宫来了,竟是连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也要过问,倒装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够了。”太子打断李太监的滔滔不绝,他知道这老家伙肯定是忘了他的嘱托,才在这扯了一通,暗地里为自己陈情。
不过,这事也是真的恼人。
养出的女儿如此蛮横,严家的太平日子,属实是过得太久了。
滋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养大了胃口,竟是跟个饕餮一样,填不满贪欲。
太子挥手叫李太监退下,闭目凝思。
或许,江南那边的布置,要加快一些了。
—
李太监前脚刚走,后脚严小娘子就急哄哄地闯进里间,见林皎皎一副闲适惬意的慵懒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伺候的宫女看着,她也不好太过分,遂嘴角努力上扬,端出亲密姿态道:“阿姐,我想和小时候那样,我们姐妹二人说些贴心话,你叫旁的人都退下吧。”
正合她的意。
林皎皎温柔一笑,就好像宠溺阿妹的好姐姐,对着秦念月道:“那便如了阿妹的意。你退下吧。”
等只剩两人时,严小娘子立刻变脸,气急败坏道:“你、你是不是跟殿下……同房了。”严贞珠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娘子,纵是再大胆,提起这事也不免羞窘。
林皎皎心头一哽,她原以为是要说原定的计划,没想到她居然在意这个。
若是她认了,严家是不是会更急迫,但是若是因为这个生出额外的敌意和防备,又是一件糟心事。
左右权衡之下,林皎皎选择隐瞒。
她低下头,惋惜地哀叹道:“殿下素来不近女色,对谁都是洁身自好的圣人模样,如何能看得上我……”
严小娘子见这冒牌货语气不似作伪,疑心消了三分,但还是紧追不舍地问道:“那为何李太监会叫你这时候去安阳宫?你若是给不出一个好理由……”
未尽的话语里满是威胁,林皎皎掩面,庆幸自己没有说实话。
“还不是上次你和严夫人来探望,约莫是我装过头了,惹得你生气,我们两人竟是动起手来,严夫人来拉架,也被误伤。自那之后,太子便对我愈发警惕,怕我又发病伤了人,有损皇室尊严,自学了那针灸之法,隔几日便要在头上扎上一扎……”
说到后来,林皎皎捏着帕子,抹着泪珠,悲伤不已,真成了个泪人儿。
原来如此。
严小娘子看这冒牌货哭得可怜,心里头别提多舒坦了。
她记不清上次之事,但冒牌货这一番描述倒也符合她的性子,身上的淤青也能解释了。
叫你上次跟我撒泼,果然遭报应了。
严小娘子冷哼一声,才开始说起正事。
“你上次说有人在暗,后面几日你可查出其他线索?”
林皎皎的哭声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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