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舒安之没想到，前两天答应了自己比赛会好好加油的人，竟然在赛前训练时右脚受伤，然后退赛了。工作中途休息时，舒安之刷到了羽生结弦因伤退赛的新闻，在这个节点受伤，还退赛了，恐怕问题很严重了。舒安之连忙拨打他的语音电话，可是一直没有人接，发的信息也石沉大海。舒安之很担心，但是又毫无办法，于是整天都心不在焉。
工作完几人在酒店吃晚饭，舒安之频频看自己的手机，都没有收到信息。朱颂玲问她：“安之，你今天这么了，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吃饭都在等消息？”
“朋友意外受伤了，但是联系不上人，有点担心。”舒安之回过神，回复完他们的关心，又吃起了晚饭。其他人看她不太想说话，于是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吃完饭回房间的时候，舒安之等的那个手机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她立马接了起来：“yuzu，你的脚伤严重吗？现在在哪？还在东京还是已经回仙台了？”
“问题不大，就是接下来要静养一个月了，之后的比赛都不能参加了。”这声音这语气听起来完全就不是问题不大啊，舒安之心里想着，然后问：“那你现在在东京还是回家了？”
“还在东京的。”她问一句他才回答一句。
“yuzu，”舒安之轻轻叫了他一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那你现在需要我过去吗？”
没有立刻得到答复，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地址给我，我现在过去。”得到回复，舒安之立刻问他要了地址，准备过去。
几人房间都在同一层，这个时候几人刚出电梯都还没到房间，于是她跟他们说：“朱老师，学长，覃姐，我现在出去看一下我受伤的朋友。”
“那你晚上还回来吗？”朱颂玲问。
“看情况吧，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行，你去吧，也不用急着回来，这边的事情我们三个人也够了。”朱颂玲拍拍她的肩说：“晚上出去自己注意安全，有问题就联系我。”
“好的，我知道，谢谢朱老师，学长，覃姐我先走了。”然后她转身步伐急切的往外走去。
打了个出租车，她从一家酒店到了另一家酒店，下车的时候她给羽生结弦发了个信息，告诉他她在楼下大厅。她很快得到了回复，让她稍微等一下，他请人到楼下接她。没等多久舒安之就看到了来楼下接她的人——羽生由美女士。他妈妈亲切地和她打了招呼，带她往电梯走去。电梯里有其他人，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直到出了电梯，舒安之才问了羽生结弦的情况。他妈妈告诉她，这次伤地比较严重，如果养得不好可能会影响他的职业生涯他接下来需要静养。
舒安之听了很难受，脑子里各种想法交杂在一起，一下想怎么样对骨头恢复比较好，一下子又冒出来万一他真的不能滑了要怎么办，等会儿她要怎么面对他，各种思绪混杂，没有一个问题能得到答案。两人沉默地来到了他们的房间门口。
他们住的是一间套房，他妈妈把她带到他的房间门口，告诉她羽生结弦就在里面，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舒安之敲了敲门，想到他走路可能不方便，她也跟他说过要过来了，于是就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面没开灯，舒安之打开门的时候，客厅里的光照了进去，看见他背靠在床头坐在床上，发现有光进来不舒服地眯了眯眼。她也没开灯，把包和外套扔到房间的沙发上，然后转身关上了房门，摸黑朝他走了过去。
大概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黑暗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负面的情绪，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给了她一种安全感，这一刻，某种束缚着她的东西似乎碎了。她走了几步，手就摸到了另一个人的体温，她坐到了他的床边，握住他的手，轻声问：“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耳边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似乎是他摇了摇头。没有听到他说话，她又往前坐了一点，双手往上摸，摸到了他的脸，没摸到什么问题，然后放开了手干脆整个人往前探把自己整个埋进了他的胸膛，伸手抱住了他。她继续问：“你还好吗？我很担心你。”
半晌，他还是没有说话，她听到了他吸鼻子的声音。舒安之松开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果然已经被泪水浸湿了。舒安之顿时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想用手帮他擦掉眼泪，但是她根本擦不干，她都快急哭了：“你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该怎么办啊？”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带了哭腔。
他还是没有说话，但是把她拉近了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颈出。她吸吸鼻子，不让自己哭出来，温柔着回抱着他，感受到他的泪水慢慢沾湿她的毛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舒安之就一直温柔地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无声地陪伴着。
他终于还是说话了，声音带着不曾有过的低沉喑哑：“安安，我以后要是不能滑冰了怎么办？”
舒安之想了想回答：“不能滑就不滑了呗。当然我跟你的想法肯定是不一样的，我知道滑冰对你来说很重要，是你的生命也是你的信仰，可能让你放弃他约等于让完全放弃自己。但是你也不是只有一条路能走啊，你还年轻着呢，不能比赛了就去跟你偶像一样开个冰场自己培养选手，有空去参加参加冰演，甚至可以开一个你自己的冰演品牌出来。本来你退役以后也是这样打算的不是吗？现在不能滑了，你就当提前退役了呗。”
“你说得好轻松啊！”他嘟囔着说。
“是啊，因为我不是你啊！”舒安之说：“还有你现在丧气什么？医生又没说你肯定不能比赛了，只是告诉你有一定的几率而已，好好养伤，早点养好恢复训练，说不定还能赶上明年的平昌冬奥会，完成你的卫冕目标呢。你不是从来不放弃的吗？现在就开始觉得自己要退役是不是太早了一点？你才22啊，身体恢复地最快的时候，说不定明天去检查医生就推翻原来的结论了。”
“真的吗？”他把她搂得更紧了。
因为两人贴得更紧了，舒安之感受到了另一颗心脏的跳动，她回答说：“yuzu，我感受到你心脏在跳动了，很有力，它好像在跟我说它才不会认输。你能感受到我的心跳吗？”
“能的。”他回答。
“那你知道它想跟你说什么吗？”舒安之问着，也没等他回答就告诉他：“它说羽生结弦最棒了！是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最棒的。过两天去医院复诊，医生会告诉你好消息的。”
“如果是坏消息怎么办？”
“你看着办，反正我会陪着你的。你还能比赛也好，只能退役也罢，我都会陪着你的。你赢了，我可以分享你的快乐，你输了我也可以分担你的悲伤。你笑我陪着你，你哭我也能给你一个拥抱的。坏消息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别人我不知道会怎么想，但是那些别人都不重要，你的亲人朋友，我们都会永远支持你的。”
“嗯。”他应了一声。两人又维持着相拥的姿势好一阵子。舒安之因为是侧坐着的被抱的姿势，受力的那半边屁股开始有了一点麻意。
于是她低声问：“现在心情有好一点了吗？不然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心情好起来吗？心情愉悦有助于加速伤势恢复哦。”
“这个不是应该你想的吗？为什么要让我一个受伤的人告诉你啊？”感受着另一颗心脏的跳动，羽生结弦的不安和彷徨也得到了舒缓，他疑惑地问。
“那我想不到啊，我好像就能给你个拥抱了，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嘴笨，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安慰你，你告诉我呗，怎么能然你开心一点呢？”
羽生结弦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紧紧地抱住了他：“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你现在在做的事情就是我需要的，这样就够了。”
“真的？”
“真的。”
“但是这个事情对我来说有点难度哎，我半边屁股已经麻了。”她的右边腿和屁股已经麻意上涌了。她提出了一个建议：“你看，不然你让我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再抱？”
“不行。我就想抱着你。”他干净利落地拒绝，还把她抱得更紧了：“我不会放开的。”
“但是我右边的腿和屁股真的已经麻了啊，怎么办？”舒安之问。
他耍无赖道：“不放，就是不放，你不是要逗我开心吗？这样我就开心。”
“emmm”舒安之沉吟了一下问：“反正没开灯，那你要不要更开心一点？”
“嗯？什么更开心。”闻着她头发上的清香，他感受到她的双手摸到了他的脸，他的双手微微松了一点。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语气低缓的问他：“你知道你的五官礼貌我最喜欢哪个吗？”也没等他回答，她亲亲的啄了一下他的嘴唇，趁他愣神的刹那往后边挪了一下，离开了他的怀抱。
“嘶”动作有点大，她发麻的右腿犹如被针扎一样，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听见她发出的声音，他立马按了床头的开关，打开了灯，紧张地问：“怎么了？磕到了吗？”
她一动也不敢动，等着腿上那股麻劲过去：“没事，不是说我腿麻了吗，刚才动了一下，现在感觉跟被针扎一样，让我缓一下，很快就没事了。”
“你刚刚…”他摸着嘴唇，吞吞吐吐地说。
“我刚刚怎么了？”她观察着这个房间，故意不看他：“刚刚什么也没发生啊，就是我腿麻了而已嘛。”
“那你说，你最喜欢我哪个五官？”说着还舔了舔唇。
“最喜欢你哪个五官？我最喜欢你五官组合起来的样子啊，所以都喜欢。”说完她还特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
“你刚刚明明亲我了。”
“瞎说，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怎么可能亲你？你不要冤枉我好不好。”
“你腿麻好了吗？”他问，看到她点点头，他坐到了她身后，从后面抱住了她，在他耳边说：“那我能当你男朋友吗？”
“嗯…”舒安之托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后说：“不行，我可不希望有个会失联的男朋友。”
他急忙解释：“我今天受伤以后就去了医院，一直没有连上wifi。”
“不信，不过就是没想起来我而已，如果记得要跟我说的话怎么回连不上wifi，而且ipod可以用蓝牙连别人手机的网络的吧。”
“真的不是这样的。我明天就去买个手机，以后不会让你找不到我的好不好，你的电话我一定接，信息我也尽快回。”
“你不是说手机会给你一种束缚感吗？你确定要买？”
“只让你和家里人知道我有手机，这就不是束缚感，而是安全感。我会给你安全感的。”
“可是你们日本人大部分谈恋爱的时候都很冷淡吧？好几天不联系也常有的，一起出门连牵手都很少都是在大街上装普通朋友的，而且连我爱你都不说撑死了说一句喜欢，还有日本男人结婚以后都不会帮老婆忙家里的事情的，还有好多好多。”
“你也说了是部分，我刚好不是那部分的啊，你看我跟你相处的时候什么时候冷淡了，明明很主动也很热情啊。你的每条信息我都有认真回复的，我喜欢跟你聊天分享的。”
“可是你会跟我冷战啊，之前有半个月都没跟我联系。”
“那是因为你说你以后都要留着家乡发展啊，我想我需要退役以后才有时间长期呆在你家乡陪你，可是我现在的竞技状态还不错，不太能预估什么时候退役呢。”
“你的意思是你退役以后不介意跟我一起呆在中国？”舒安之惊讶的问。
“那当然啦。以后你想呆在中国就呆在中国，想呆在日本就呆在日本，加拿大也可以，反正我肯定是要跟你在一起的。但是这要在我退役以后哦，不退役的时候不可以。”
“你那天怎么不说这个，也不继续问下去，害得我难受很久。你要是直接说了，或者再问几句，我两也不至于冷战大半个月啊。后来竟然还是我主动联系得你！”
“因为那天听到你的话我有点难受，我好像当不了一个合格的男朋友，至少现在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而且那天听说你要去相亲我本来就比较生气啊。我问你我怎么办，你也说按我自己的心意来。我以为你从来都没有把我考虑进你的未来。”
“我没有把你考虑进去我干嘛这么纠结啊？我在家呆了几天，我妈都问我在烦恼什么了。哦，我妈说支持我的一切决定，只要我不受到难以挽回的伤害，她都支持我。”
“我肯定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可是你已经伤害过我了，你忘了吗？那天我跟你说我们在日本见一面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委屈。”说到这里，舒安之又觉得难受了起来。
“我跟我妈说我喜欢上一个男生，他是个日本人，然后长期在加拿大训练，我以后可能会经常到国外去，不能经常陪她了。我妈说她会支持我的，她只希望我快乐。所以我想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你交往吧，陪你呆在国外也可以。”越说越委屈，舒安之吸吸鼻子，眨眨眼睛不想让眼泪流出来。“可是你一直不跟我联系，我也拉不下脸来联系你。我当时满脑子都是你是不是后悔了，你是不是放弃了，那我要不然也放弃好了。”
听着她说着自己的委屈，羽生结弦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烦恼其实什么也不是。怀里的这个女孩已经做好了为他远赴千里之外的准备，但是他却不肯主动低头去联系她。他后悔了，后悔自己在那段时间的懦弱。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声声在她耳边诉说着他的歉意，他亲吻着她的发丝，鬓角，脸颊，感受到了一片濡湿，他轻轻转过她的头，看见她红了的眼眶，被泪水浸湿的睫毛，还有脸上的泪痕。这一刻他的心中一片震动带着一种难言的疼痛，这种疼痛又让他的鼻子发酸眼眶发红。
舒安之发现自己的哭相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不禁觉得有点丢人。然后干脆转身把自己埋进了他的怀里。她在他怀里接着说：“我都主动给你台阶让你下，跟你说要在日本见面了，想着见面了总能说清楚吧，结果你不仅不主动下来，还把台阶给拆了，我那天一个人在休息室哭了好久，出去的时候就怕别人看到我眼睛肿了，还好那天我戴了眼镜。我想好了，如果在见到你一定要把你送我的东西还给你跟你一刀两断，可是我好气我自己啊，看到你以后我根本就对你生气不起来。你受伤了我还很担心，一收到你的消息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我都觉得我不像自己了。”
“对不起，以后吵架了我肯定先道歉好不好，我惹你不开心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就是不要自己难过好不好。我保证，我发誓。”他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着，也打定主意，以后一定不能再让她伤心：“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里难受。”
“我不喜欢哭的，我记事以来这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她在他胸口闷闷地说。
“在我面前哭没关系，我又不是别人。我以后不会再惹你哭了，还会好好保护你，不给你机会让你在别人面前哭，好不好，嗯？”他暖声安慰着，做着保证。
“那你能把这个誓言当做你小时候立下的那个要拿奥运会金牌的flag一样对待吗？”她抬头看着他泛红的眼睛问。
“会的，我保证。”他也看着她的眼睛做出回答。
“行吧，那我信你一次，你敢让这个flag倒了我让你好看！”她威胁道。
“嗯，到那个时候，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好吧，给我拿两张纸巾。”听了她的话，乖乖的从床头的纸巾盒抽出几张纸巾，也没有直接递给她，反而轻柔的帮她擦掉了眼泪，然后把纸巾罩在她的鼻子上示意她擤鼻涕。舒安之眨了几下眼然后就着他的手擤了擤鼻涕。感觉一晚上形象就破坏完了，她破罐子破摔地想到。
“还好我今天没化妆，不然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鬼样子了。”舒安之吐槽着。
“反正不管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迅速捡起了自己的情商快速回答。
舒安之疑惑地看了他几眼说：“你这突然说起甜言蜜语了我有点扛不住。”
“男朋友肯定有责任让女朋友开心对不对？”
“哦，那我是你女朋友了吗？我同意了吗？”
“都这样了你还不同意吗？你这样我要挠你痒痒了，我知道你怕痒。”
听他这么说，舒安之立刻护住自己的腰，她的腰怕痒是真的，然后警惕得看着他。
他一手抓住她不让她跑掉，一只手作势要戳他腰，舒安之眼见跑不掉也去挠他的腰，两个人互相打闹着笑得见牙不见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舒安之躺在了床上，羽生结弦的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双手并按在了她的头顶，一只手支撑着他的上半身悬空在她的身上。等两个人意识到这个状态的时候笑声突然停止了，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他真诚地请求：“安安，我喜欢你，请你当我女朋友吧，好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感受到他的情意，动容地说：“好。”
果然，当人沉浸在未来可能产生的问题而引发的悲伤的时候，找一个立即需要解决的问题，就能把他从那种悲伤中解救出来了。虽然她好像不小心赔上了自己，但是好像结果也不坏？
舒安之一把推开他，然后坐了起来，双手捧住自己通红的脸，不忿地瞟了他一眼。
看着她的动作，他一把把他抓进了怀里，庆幸地说：“以后所有想给你的关心和爱都有了正当的理由了，需要你也变得名正言顺了，真好呢，安安。”
“yuzu。”
“嗯？”
“我喜欢你！”
“嗯，安安，我喜欢你！”
“yuzu。”
“嗯？”
“yuzu。”
“嗯？怎么了安安？”
“没什么，就想叫叫你。从这一刻起，你就属于我啦，不管什么时候去了哪里你都要记住这一点哦！”
“嗯，知道啦，你也一样！”
“嗯，yuzu，你真好，比我想象得还要好！”
他抱着她久久没有放开。在这一刻，他的心里没有了对未来的不安，反而有一种憧憬。他的整颗心都暖暖的，软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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