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129遂城
这时,冬日里的一轮红日从东方升了起来,大雪过后,天空更是一碧如洗。
“十三太保”只剩八匹,而这八匹马却也是遍体鳞伤,殷红的血迹“滋滋”从铠甲缝中渗了出来,时而发出“荷荷”的悲嘶声,教人好不心疼。
木七止见其中五匹马受伤过重,一刀斩断其马缰,任其自由活命。
他四人一下子死里逃生,心情大好,杨延昭笑着对三郎道:“你那一手隔山杀人的功夫究竟是什么名堂?那些契丹狗瞧了,一个个的‘乌巴鲁,乌巴鲁’的惊慌大叫,想必他们都吓破了胆儿!”
三郎受了吹捧,脸上更是得意,只见他笑着道:“厉害罢,你说的那什么‘隔山杀人’那是一点儿也不假的。真气聚于手指,再以无形真气毙人性命,正是‘摘星指’那名堂。”说话间更是哈哈长笑。
三郎笑着笑着忽然又一脸漠然,跟着喃喃道:“厉害么?嘿,三郎的‘摘星指’又算什么名堂?那‘乌巴鲁’才最厉害,是不是?这……这丫头放出那‘乌巴鲁’,那些契丹狗便一死一大片。”
杨延昭疑道:“乌巴鲁?”
三郎嘿嘿一笑,道:“你不知道罢,这‘乌巴鲁’是契丹狗的话,汉人的话叫它‘三魂三魄散’。”转首又和柳杏儿道:“丫头,你说是不是?”
柳杏儿瞥了一眼木七止,苦笑了一下,随即暗暗点头,算作回答。
杨延昭一想不错,心道:“要不是这姑娘使了那手毒药,咱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闯不出那契丹大军。”
只听“哎呦”一声,杨延昭一手捂着肩膀,脸上也是一副痛楚难当的神情。
木七止诧异的道:“杨兄你……你……”
柳杏儿从怀中拿出一些药来,道:“你受了伤,我恰巧又是大夫,你要是不嫌弃我这庸医,我就给你治一治。”
杨延昭道:“哪里,那就有劳姑娘了。”说话间脱下了衣衫。
木七止一瞧之下,冷不丁的打了个冷战,只见杨延昭胸膛、胳膊全是大大小小的创伤,汩汩鲜血正顺着古铜色皮肤淌进腰间,直教人瞧来触目惊心。
这一天,杨延昭杀了不少契丹兵卒,他身上自然也染了许多敌人的血。可他们哪里知道,杨延昭衣衫上的血,不光有敌人的,还有他自己的。他受了伤,哼都没哼一声,别人当然也都不知道。
三郎瞧着他一身的千疮百孔,干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三……三郎一定要教你手厉害的武功,今后教那些契丹狗再也伤你不得。”
正待柳杏儿给杨延昭裹伤之际,北方忽然尘土飞扬,跟着听见“呜呜呜”的呼喝声。
木七止定眼细看,只见大队的契丹铁骑呼啸而来,他一提马缰,“驾”的一声,驱车而奔,嘴里更是问道:“这些契丹狗怎么阴魂不散?”
柳杏儿道:“他们一定瞧出,倒下去的契丹兵卒不是真‘死’,而是睡着了。”
三郎疑道:“睡着了?那……那‘三魂三魄散’只是教人睡着了?”
柳杏儿嘿的一声,不再说话。
三郎更是问道:“那……那你还有没有教契丹狗不睡着的毒药?”
柳杏儿疑道:“不睡着的毒药?”
三郎叫道:“当然是不睡着的毒药!不睡着的毒药就是他们一旦睡下去,就再也醒不来。”
柳杏儿哼了一声,道:“我不杀人。”
三郎追着问道:“你不杀人?他……他们要杀你,你也不杀他们?”
柳杏儿道:“我是大夫,大夫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三郎听了,更是哇哇大叫,像是柳杏儿这么不可理喻的人,他可从来都没见过。
苍茫的大地上覆着白雪,一辆马车踏雪而奔,后面乌压压的契丹铁骑遮天蔽日,呼啸追来。
马车终归是马车,哪怕拉车的马是“十三太保”,它还是奔跑不过铁骑。契丹铁骑刚才还在北方的天际间,几炷香的时辰他们就追了上来。
三郎惊呼道:“‘十三太保’,啊不不不,是……是‘十三太保少十保’,‘十三太保少十保’你们倒是快跑呀,可别教这些契丹狗给追上来,这些契丹狗一旦追上来,他们可是要杀人的,啊不不不,是……是杀马的,他们杀马你们怕不怕?”
又是一阵急驰,只听杨延昭心下诧异的道:“奇怪,真是奇怪……”
三郎道:“奇怪?一点儿都不奇怪!你杀了不少契丹狗,他们可是要杀了你才甘心,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杨延昭摇头道:“这些契丹狗本能一下子追上咱们,可他们偏偏又不急着追上来,这是为什么?”
木七止一想,道:“他们当然是怕了那‘乌巴鲁’,我想这么睡在冰天雪地里,没个被子盖,那滋味一定不好受。”
三郎一想不错,拿起火刀火石燃起一块木头,转首和柳杏儿道:“‘乌巴鲁’,加点儿‘乌巴鲁’。”
柳杏儿又捏出少许“暗香浮动”的原药洒了上去。
三郎舞动手里那一股股青烟,朝着后面的契丹铁骑叫道:“乌巴鲁,乌巴鲁……”只见那些契丹铁骑一阵慌乱,追赶的步伐也缓了下来。
北风呼啸,一股股的青烟被吹而向南,那些契丹铁骑瞧出门道儿,忽儿又发出一阵带着嘲讽的欢笑。
木七止喃喃的道:“怎么不刮南风?要是刮南风就好了,刮南风保管教这些契丹狗一个个的……”
三郎哼了一声,道:“为什么不刮南风还不是因为你?”
木七止疑道:“因为我?”
三郎道:“当然是因为你!刚才你是不是和老天爷祈祷,祈祷老天爷天天的刮北风,南风一天也不要刮?”
木七止一下子哑口,悻悻的道:“我……我就那么大面子?老天爷他偏偏就听我的话?”
马车一路驰骋,马车上股股青烟随风而去,马车之后成千上万的契丹铁骑不疾不徐的跟随在后,他们忌惮柳杏儿的“暗香浮动”,自是不敢贸然杀来。
马车在前,契丹铁骑在后,他们在冷厉的北风中僵持了两天两夜。
老百姓见了这么多披坚执锐的契丹铁骑,一个个的闭门不出。官府见了,又哪里敢过问?
中间倘若累了,木七止就停下来,教马匹歇一歇,歇息的时候更是燃起柳杏儿的“暗香浮动”,面朝契丹铁骑大呼道:“乌巴鲁,乌巴鲁……”
路途上,开始还能零星见到一些契丹人,后来契丹人越来越少,最后哪里还有半个契丹人影子?没有了契丹人,难道他们已来到大宋地界?
这天午后,三郎忽然指着前面叫道:“瞧,那是什么?”
只见远处一座城郭在天地间若隐若现,杨延昭思量了一会儿,喃喃道:“那……那该是遂城。”
三郎疑道:“遂城?遂城里有没有契丹狗?”
杨延昭道:“遂城是我大宋城池,又怎么会有契丹狗?”
三郎一听,喜道:“大宋城池?”跟着提起马缰,“驾”的一声,道:“遂城是个好地方,‘遂城’也是个好名字。哈哈,三郎和遂城真是有缘,喂,你们说,第一个发现遂城的是不是三郎?”
一会儿的功夫,他四人驱车来到城郭之下,只见城墙上赫然写着“遂城”二字,三郎指着“遂城”二字道:“右边的‘城’字三郎见过,那……那左边的字一定是‘遂’了是不是?”
只是遂城上的大宋守军远远的瞧见大队契丹铁骑呼啸而来,早早的便把城门给关上了。任三郎喊破了喉咙,城门始终是闭而不开。
杨延昭提起红缨矛枪,喊道:“在下杨业之子杨延昭,速开城门!”
城墙上一阵骚乱,有宋兵指着这一身是血的年轻人,诧异的道:“这人是杨令公的公子?”
也有的宋兵道:“快,快给他们打开城门!”
忽然城墙上一个文官模样的人道:“慢,本官怎么知道他就是杨令公的儿子?他……他即便是杨令公的儿子,一旦打开城门,引得契丹铁骑冲了进来,失守城池事小,皇上要是怪罪下来,这罪名是你们担待得起,还是本官担待得起?”
这文官顿了顿,跟着又道:“依……依本官瞧来,这四人来路不明,怕是契丹人的奸细也说不定!哼,皇上既然指派本官为监军,想必是认准了本官眼睛雪亮,要是糊里糊涂上了契丹贼人的当,那岂不大大的不妙?你们说是不是?”
城墙上的一众宋兵只得唯唯诺诺的道:“是,是,皇……皇上英明,监军大人的眼睛也是雪亮。”
这时候一个宋兵惊呼道:“他……他可不就是小杨将军?”这宋兵跟着又和这文官抱拳道:“张大人,小人曾在杨令公麾下效力,杨令公的公子小人也曾有过一面之缘,这……这人正是杨令公的公子不假。”
此言一出,一众宋兵一阵私语,道:“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把城门打开?”
这时,这姓张的监军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只见他满脸不悦的道:“是么?你上回见杨令公的公子是什么时候?”
那宋兵凝思一下,道:“怕是有好几年了。”
张监军道:“你说好几年了?哼哼,好几年是不是会发生许多事儿?好几年下来,一个人的容貌是不是会变?哼,不光人的容貌会变,他的心也有可能会变,这四人从北而来,又领着上万的契丹铁骑,本官不可不防啊。”
这张监军捋了捋他颏下的一丛乌黑胡子,一摆手,道:“传令下去,没有本官的命令,谁也不许开城门。”
契丹铁骑见前面有座汉人城郭,忽然拍马杀来,料想敌人一旦进了城,再杀这四人不免大费周折。耶律休哥是大辽“于越”,更是率领他们驰骋沙场的将领,这样一个人遭了贼人暗算,他们可不会善罢甘休,哪怕付出死的代价。
契丹铁骑一下子杀来,城门又是紧闭不开,杨延昭直呼道:“我等是汉人,又被契丹狗追杀,你们瞧不见么!为什么不开城门?”
张监军一见上万的契丹铁骑蜂拥而至,更是吓破了胆,只听他哆嗦着道:“不……不许开城门,没……没有本官的命令,谁也不许开城门,否则军法处置。”
木七止不禁破口大骂道:“老乌龟,你是不是要公报私仇?辣块妈妈,一定是,一定是!”顿了顿,又道:“上面的人听着,这老乌龟使出卑鄙无耻的手段害死了杨令公。哼哼,他怕杨令公的公子找他报仇,就借刀杀人,教契丹狗先杀害杨令公的公子,这样他便万事大吉了。哼,不过你这老乌龟也别得意的太早了,等咱们一死,有良知的大宋将士定会将真相传到京城,传到皇上耳朵里,到时候皇上他老人家还不灭了你这老乌龟九族?”
张监军被木七止一席话气的浑身发抖,只听他气急败坏的道:“这小杂种胡说八道,快,快用箭射死这小杂种。”
只是任这张监军又气又跳,就是没有人出手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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