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诱饵
半夜,秦蓁雯被一阵低声的抽泣吵醒。
她警觉地睁开眼,发现傅楚泠正双眼紧闭睫毛乱颤,不知道哭了多久满脸的泪痕,一副被噩梦给魇住了的模样。
稍稍犹豫,还是把人叫醒。
傅楚泠呼吸有些急促,缓了两分钟才回了神,脸上有些怯弱的赧然:“秦长官,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做噩梦了?”
似是承受不了秦蓁雯锐利的视线,傅楚泠整个人缩的更紧了,半晌,几乎是极细微的一声“嗯”。
寂静的空气中似是响起了一声叹息:“别想了,我们以后不会再单独留下你们两个,快睡吧。”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秦蓁雯合上眼。
“……秦长官,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秦蓁雯转向她,这个姑娘其实和大多数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一样,敏感又细腻。只不过也许是原生家庭的原因,一直过分的小心翼翼与自卑。
“每个人都有她擅长的事情,作为一个没有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女性,你反抗不了一个壮年男子并不是没用的表现。”
傅楚泠愣了愣,没想到这个一直不苟言笑的女军官会出言安慰她:“可我……是队伍里拖后腿的人,不像你们,有身手或者,有异能。”
“现在没有不代表永远没有,你还这么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如果你确实想要改变,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说着秦蓁雯转回去,再一次合上眼,“说实话,相比于余卿卿,我更喜欢你。”
……
余卿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的身上有一种既舒适又难受的复杂感觉,舒适是头昏脑涨的反应终于消失了,难受是虽然头不痛了但上半身每一根骨头都极度酸麻。
睁开眼,不期然却落入了另一双眼里。
她看得愣住,这么近的距离,她似乎都能看清那两枚漆黑瞳仁中有个小小的她,一时间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还在梦里。
“余卿卿。”男人带着凉凉的声音,耳熟的不怎么耐烦的喊法,“你还要躺到什么时候?”
余卿卿陡然一惊,两个眼珠子左右乱转一通忙活后,终于搞清楚了此刻的状况——她紧挨着钟大佬的身体。
她躺在他的怀里!
慌乱倏地袭上大脑,她整张脸瞬间爆红,手忙脚乱的想要爬开。一通胡摸乱抓的举动后,肩膀被一只手臂箍住。
她僵住。
“怎……怎么了?”小姑娘声音发着飘。
钟岂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片刻,眉梢轻挑,一根修长又指节分明的手指出现在她眼前,晃了晃:“把你的空瓶子拿来,我给你放水。”
“真的吗?”小姑娘惊喜的两眼放光。
钟岂隽偏了偏头,没应声。
看来是没错了,余卿卿确实知道他有异能,不仅知道可能连是什么类型的能力都一清二楚。
静静盯了她半晌,钟岂隽忽然勾了一侧唇角。
一个纯粹的带着痞气的微笑出现在他素来文雅的脸上,带着未知的危险气息,却莫名地强烈地吸引她。
他唇瓣微启,余卿卿呼吸一滞。
“又蠢又丑。”
“……”
……
不一会儿,生活区幸存者几乎全部起来活动时,陈警官过来请人了。
传言中一直很忙碌的陈局长终于在他们进到余川市内拿回两袋药品后的第二天有了见他们的时间。
只不过,陈警官言语之间表明了陈局长只请了钟岂隽和秦蓁雯两个人。
刚刚才经历了昨天那一遭的余卿卿顿时紧张了,顺手便扥紧了某人的衣角。钟岂隽垂眸,瞥了眼,没什么反应。
秦蓁雯立刻拒绝了:“我们四个一起过去,如果有什么是她们不能听的,可以在门外等我们。”
陈警官面露难色:“要不,我留在这里陪两位女士等二位聊完回来?”
秦蓁雯一身便服,站在比她高一个头还身穿警服的男人面前,气势丝毫不减,掷地有声:“信任,从来就只有一次。”
待在这里两天,她已经看明白,余川警方的态度根本不像是在保护民众的安全,反而更像是掌控、统治。
阶级分明,姿态强硬,并且实行物资收缴再统一分配。
方方面面的行事都是在不断告诉她,这些人身上的警服早已不再神圣,不过变成了虚有其表的一张皮,更有甚者,是他们高其他人一等的象征。职业道德与国家法律早已约束不了这些人。
想要离开,这场鸿门宴就不得不赴,但这两个会成为牵制的存在还是放在离他们近点儿的地方才更放心些。
陈警官最后还是妥协了,一行四人跟着他往外走。
生活区对面,收费站更近一些的位置,是办公楼。
不比城市里随处可见的超高层写字楼,这栋楼房依然朴素,比生活区的宿舍楼还小,只有三层,楼上均是隔出来的一个一个小窗户,看得出是办公室。一楼全部打通成了空旷的大堂,地面深色瓷砖光可鉴人。
四人跟着上楼,余卿卿和傅楚泠被留在外面。
二楼最边上的会议室内,钟岂隽与秦蓁雯终于见到了余川公安局局长陈国平。
他端坐在长桌的最里端,警服笔挺,坐姿端正,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但依稀看得见其中藏着了少许花白。见他们进来,立刻笑着起身相迎。
出乎意料的,陈国平并不像想象中利欲熏心的阴沉狠厉,相反,他慈眉善目的像个普度众生的弥勒佛。
光是看这个人,从他的身上几乎看不到半点儿末世野心家的影子。
笑面虎。
秦蓁雯第一时间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她的警觉也在这一瞬间提升到最高线。
但陈国平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这边。他主动朝钟岂隽伸手,打招呼:“小地方招待不周,多多包涵啊钟先生。”
钟岂隽也笑,与他握手:“过谦了,陈局长这么大个摊子,还有一群民众需要保护,你身上的担子重我也知道。”
“唉。”陈国平顺杆爬的很快,心事重重的一声叹息,“上次一别后,谁能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钟岂隽跟着面色凝重,拍了拍交握的两只手:“陈局长,辛苦了。”
陈国平大义凛然地摆手:“为人民服务谈不上苦。只是……”他又是一声长叹,把话点到即止。
老狐狸。
钟岂隽眸光一闪,很快接话:“只是什么?”
“你也看到了,生活区里还有那么多人,余川呢又回不去了,如今我拿什么让他们继续活下去啊?”陈国平痛惜地捶足顿胸,像极了一个全心全意为人民着想,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善良老者。
“这……”钟岂隽回的迟疑。
陈国平一个健步上前,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了抖,眼皮半耷拉的眼眶中,一双眼睛倒是清明:“钟先生能从余川市内带出药品,一定有能力再找到其他的物资,我……我今天就豁出去这张老脸,求钟先生帮一帮余川无辜受难的人民。”说着说着竟是热泪盈眶。
钟岂隽眼神动摇,适时流露了退却的神色。
“对对,还有秦少将!你看我老糊涂了都忘了。”陈国平突然看向旁边一言未发的秦蓁雯,声泪俱下:“秦少将啊,余川现在,难啊。”
秦蓁雯绷着脸,没有这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恶心人的好演技。
陈国平明知留在这里绝不是上策,收费站前后都没有必需的生存物资,他却偏偏只字不提牵走的事儿。哪怕是顺着高速路往南去投靠舜城的军队,也比固守在这个犄角旮旯强多了。
“与其冒险去市里找物资,不如往南,舜城有军队我可以帮忙联系。”秦蓁雯不惯着,说的直接。
陈国平老脸一怔,看向钟岂隽。
男人温润的眸里升起歉意,温言细语,似颇为无奈:“陈局长,我们这几个人里一直是秦少将做主的。”
闻言,陈国平定定看了他几眼:“钟先生似乎变了不少。”
末世前老好人那一套当然不适用于现在,谁又没变呢?何况再是个好说话的,也不能别人三言两语随便忽悠忽悠,就愿意去冒生命危险。
陈国平自顾自坐回了会议桌主位,也没招呼他们坐下。垂着眼皮,似乎在琢磨什么,一只手搭在桌上,指尖“嘟嘟嘟”有节奏的敲击着。
片刻,他再次开口,话锋一转:“钟先生,末世爆发的当天,余川市郊区有一场地下赛车的比赛,据我所知,令弟钟启阳也参加了。”
“哦?”钟岂隽接话的语调上扬,明显有了不一样的兴致。
“通讯还未中断前,我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关于钟先生的。”陈国平的一双眼睛终于出现了与他本性相符的精光。他诱饵抛的直接,关键信息也藏得彻底,引人上钩的目的明显。
会议室有那么一刻的寂静,静的仿佛能感知到时间的流逝。
“说说看。”钟岂隽抬眸,毫不躲闪的回望。
他的口吻散漫,像飘在空中般轻盈,却又如一把软剑,于刃口显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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