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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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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陡然生寒,宁檬手足无措的递了求助的眼神给向怀雪,见她巍然不动,也只能尴尬的被粘死在座位上。

        秦醉随性的拉开旁边的空椅子坐下,视线在向怀雪脸上梭巡半圈,把玩着打火机懒散问,“还需要自我介绍吗?”

        行,职场得意,情场失意的典范。

        修炼这些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总不至于在外偶遇旧情人,就落荒而逃。

        向怀雪挑眉反唇相讥,“秦先生如果没改名换姓的话,倒也不必。”

        高层景观位,临近黄昏迟暮的光柔和的落了三人满身,顺带把装饰的漂亮花枝在餐布上扯出张牙舞爪的影。

        秦醉不可避免的扫见她无名指上的婚戒,镇定自若地挪开视线,打破这静默僵局。

        他起身,把椅子推回原位,周遭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平和的讲,“好好吃饭吧。”

        向怀雪目送他的背影,步步远离,那身型和五年前机场作别时渐渐重合,杏眼里寂寥难掩。

        谁也看不见背身走远的秦醉眸中几分黯然落寞。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人十年如一日的怕她不好好吃饭睡觉照顾自己,以至于退让的过于容易。

        宁檬小心翼翼地问,“姐,没事吧?”

        向怀雪的思绪渐渐回笼,习惯性的摇头,“没事,吃饭吧。”

        “刚刚那是?”宁檬沉寂良久,终于在向怀雪放下筷子时忍不住又开口问。

        她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才答,“旧爱。”

        这两个字可以包含千言万语,能平淡如水,亦可波澜壮阔。

        成年人之间不谈“前任”和“死人”,除非是对方主动帮忙,需要你帮着骂的情况,宁檬肃然,闭口不再多问。

        那顿饭的单她们俩谁都没能抢到,是秦醉走时候就买完了。

        向怀雪把那张签名行楷锋利的账单揉皱,回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摔进垃圾桶,又觉得不怎么解气,重新翻出来,找到酒店提供的打火机,顺着右下角点燃。

        猩红火光燃起,纸张迅速蜷卷起边缘碳化成灰,账单很长,快烧到尽头,热意焯手时才放开。

        要是往昔能跟这张账单那样付之一炬就好了。

        她抱膝蹲了会儿,直到恢复原状才摊回床上,漫无目的地刷起朋友圈。

        毕业几年下来,从前的同学们都难逃以下几大圈套:

        a股基金、婚嫁养娃、养猫养狗、奶茶店咖啡厅。

        如有不慎者,很可能一键多连。

        今曰:[桂花拿铁、自酿桂花蜜、另有主打双莓蛋糕卷。]

        配得是九图,很照顾强迫症,最后凑得是咖啡厅窗口拍出去的湖景。

        葛若霖:[分享歌曲《歌·颂》——来自全民k歌]

        向怀雪点了播放键听歌,又点她的头像,想看看具体近况如何,才发现又换了张朋友圈背景,是五颜六色的经幡,往下划动,定位是西藏。

        葛若霖当年为了追随班长的步调念的金融,投行小半年,不堪重负回家养病,现在是个旅游博主,日常拍摄vlog靠流量赚钱,这十年来她都没有过交往对象。

        生活大部分呈现给网友后,谁都能肆意评价上几句,不少人说葛若霖还单身是挑剔有网红架子。

        可向怀雪知道,她还没有放下年少时喜欢的人。

        时代的洪流裹挟着每个人前行,新媒体的时代来临,逆流涌进的人溺弊途中。

        葛若霖低回婉转的唱着,“留下发泄的反省过程,纵使意难平,痛得高兴。”

        她扔开手机由着这首歌循环,不由自主地想起许多意难平。

        向怀雪刚毕业那会儿满怀信心的进入报社,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发誓要做有良心的新闻记者。

        然而舍命拿到的资料不能报、针砭时事的话题不可以写,浮浮沉沉几遭。

        最后在主编面前撕碎已发布的报道,怒呵,“所以就要这样哗众取宠吗?我念书时候背书,有一条是做新闻的准则,叫媒介不能做审判,主编你告诉我这条新闻在做什么?所以我们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呢?”

        主编冷漠地看着她评价,“等下把纸扫了,我年轻时候和你一模一样。”

        “我不干了。”向怀雪气急反笑,摔门离开。

        多年祈愿像个笑话,真无聊,这样的纸媒死了算了。

        又几年,到今天,纸媒已经衰落到无人提及,纸媒已死的论调反复被提及。

        当年那家报刊在去年宣布停刊,某种意义上的大仇得报。

        可不是所有事都能如向怀雪所想,她恨的人不一定会全部得到报应,爱得人也未必能留在身旁。

        床褥柔软,不知不觉的睡着,再被消息提示音吵醒。

        划开是几条微信消息,从置顶的看起,先是和同事的工作群。

        sy:[xhx,你人呢?檬檬不是说约了你游泳馆见面吗?这就鸽了啊?老娘特地换了泳装,滚下来陪我看帅哥。]

        向怀雪撑着脑袋侧躺,回了条语音:[刚醒,给我十分钟。]

        港城生意人讲究多,偏好风水,签约完还要另找个良辰吉日搞签约仪式,这吉日来得对打工人相当尴尬。

        明天下午两点,延后了一天回帝都,还不能多出闲暇时间公费旅游。

        好在公司差旅标准相当在线,酒店里基本上什么都涵盖了,宁檬约她晚点儿游泳馆见,“务必让我请吃宵夜,拜托拜托。”

        差点儿给这事忘了。

        然后才点开张涛的消息,上一条还是十三天前她报备自己的出差行程,两人还在冷战中,张涛没回。

        主动联系算是示好的举动,简短的一条:[白天在后海写生,现在去附近吃点儿饭。]

        向怀雪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条消息,她本该今晚七点到帝都,这人发这条,就为了表达自己不在家是吧?

        抱着多少缓和的心态,她和声细语的发了条语音,“我这边有工作没结束,明晚才回去,你既然在后海的话,帮我去那边那家叫今曰的店买瓶招牌桂花蜜吧?”

        运动果然是不错的发泄方式,来回自由泳了两圈后,烦恼消掉大半截。

        “有你电话。”隋姚把浴巾扔给向怀雪,提醒道。

        她不下水,还特地做了大波浪造型,兴致恹恹,看来整个泳池没有入她法眼的男性。

        向怀雪侧耳倒水,划了两下,见是张涛,回拨过去直接开了免提。

        “老婆。”张涛喊,“我特地去看了,你说的今曰没开门,然后我看上了个鱼竿,八千七……”

        后面的话向怀雪懒得听,干脆道,“在忙,等下给你转,挂了。”

        “谢谢老婆。”张涛欣喜难掩,自顾自的道完谢,再回应她只剩下嘟嘟挂断音。

        隋姚眉头打褶,拉着向怀雪吐槽,“你老公怎么回事啊?我是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瞎的,好好个帝都土著,白富美,怎么就能看上他的,长相或许还行,可和咱们这样的比差老大一节不说,还不工作,成天到晚吃软饭就得了,怎么还能花老婆钱搞业余爱好,没点儿逼数了?平时都不怎么来接你,纪念日也没见搞惊喜,我看连基础的捧着你对你无微不至表演都做不到,而且还跛脚是个半残废。”

        同事三年,早习惯了隋姚心直口快的性格,知她是为自己好,说得基本属实。

        可向怀雪还是叫停,擦了擦手转帐,“别这样说他。”

        “对不起,实在评价好不了,今曰老板娘十分钟前还在跟我说今天店里来了个极品帅哥呢,没开门才怪,他就是糊弄你,你不会看不出妹妹吧?”隋姚拍案,气得胸脯抖动,“向怀雪你给我清醒点儿啊,男人不能惯着,你这为谁辛苦为谁劳呢?及时止损,你后天签字离婚,还能赶上清明前民政局最后一天办公。”

        “说起来是你真的爱他吗?我感觉怎么连点儿恨铁不成钢都没有啊?”

        烦心事本来就多不胜数,向怀雪听得头疼,掐着鼻梁讲,“谁规定了一定要相爱才能结婚呢?”

        “……”隋姚一噎,她是游戏人间的主,万花丛中过,看上就沾身,自认洒脱如风,但还是被这话惊了。

        两瓶冰牛奶被重重的放到塑料桌上,余光里顺过去,是双骨节分明,青筋隐现的手。

        秦醉拍手称快,“潇洒还是你潇洒。”

        向怀雪扭头觑他,阴魂不散是吧?

        隋姚抬眸,笑盈盈地喊了句,“秦总好。”

        秦醉颔首致意。

        向怀雪顺着话茬讽刺回去,“哪有您潇洒呢?”

        她生了张软甜没有半分棱角的脸,素颜无修饰后撑不起什么气场,黑眸水汪汪的,辨不出喜怒。

        隋姚没精准的察觉到两人是认识的,以为是搭讪话,热情的介绍,“秦总,这是向怀雪,这个项目的方案是她主写。向向,这是秦总,秦醉,过来参加明天签约仪式的。”

        向怀雪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炸裂开来,冤家路窄,窄就窄在秦醉他妈的竟然是空降来的顶头上司。就想问问,什么毛病啊?现在是阿猫阿狗都可以转行成功的吗?

        可她没有问出口,因为多少带着骂了自己。

        隋姚是江南人士,毕业后留京工作,三年前才成为同事,不知道他们俩这段的纠葛。

        秦醉耸肩不语,半弯腰,兜头脱下身上的短t,扔到空休闲位上。

        旋即展露出劲瘦腰身,腹肌块垒分明,线条流畅,鲨鱼线顺着蔓延到深黑泳裤之下。

        比起精瘦紧实身材更令人瞩目的是后腰大片的墨色纹身,半边展翅的雄鹰。

        但向怀雪知道,那纹身最开始为了掩盖掉后腰的一道伤痕,图案还是她手绘的。

        秦醉在池边做热身运动,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定,顺着后颈的筋络向下,肩胛骨随动作完全打开。

        除开纹身外,他身上还有许多泛白的狰狞疤痕。

        手臂上的是当年做调查记者时候为她挡柴刀留下来的、后腰的纹身有块图案扭曲,那是差点儿致命的枪伤,在也门。

        即便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久到向怀雪一度给自己洗脑觉得全都忘记了。

        可看到还是会心悸不已,诧异自己依然能清楚的记得每处是何年何月何日何处得来的。

        那对于秦醉本人来说或许是勋章是经历。

        可对于她来说,是牵肠挂肚的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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