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孩
知道余笙笙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笙箫也就一直没主动和她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给她夹菜。
不一会儿，余笙笙的面前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她也不阻止，只是沉默的吃着笙箫给她夹的菜。
吃了有一会儿，余笙笙才注意到笙箫光顾着看她吃饭，给她夹菜了，自己竟然半天还没吃一口。
余笙笙无奈。
她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笙箫碗里，轻声说：“你也吃啊。”
“好。”
等余笙笙放下筷子的时候，笙箫也不吃了。
“笙笙。”
余笙笙看她。
“你愿不愿意和妈妈一起生活啊？”
这话来的突然。
当初他们离婚的时候，没打官司。余方舟要余笙笙的抚养权，笙箫没反对。他们财产平分，老家的房子归余方舟，城里面的房子归笙箫，车子也给了笙箫。
余笙笙现在住的房子，是余方舟后来买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余笙笙问。
笙箫有些尴尬的笑：“没什么意思啊，妈妈太久没照顾你了，所以……”
“可是，”余笙笙苦笑：“我的抚养权在爸爸那儿啊。”
笙箫收起笑容，直盯着她：“所以妈妈想要回你的抚养权。”
“那你找我爸说呀，找我干嘛？”
“我想先征求你的意见。”
征求意见。
余笙笙觉得可笑：“当初你抛下我去国外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征求我的意见？”
“……”
见笙箫面露难色，余笙笙想到余方舟说的话，自己心里也不忍心再说些狠话。
余笙笙放软语气：“妈，我现在生活的挺好的。周阿姨对我也挺好，你不用担心。”
笙箫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
不管你当初是因为什么抛下我，不管我心里有多难受……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笙箫别过头，笑出了声：“行，你过得开心就好。要是在你爸那边受委屈了，随时来找妈妈。”
“嗯，我知道了。”
因为余笙笙晕车，所以她拒绝了笙箫送她回去。
余笙笙自己一个人走在街边，心情很低落。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才意识到周围很陌生。
她迷路了。
周边也看不见公交车站牌，余笙笙也不敢打车。正着急该怎么回家，风声就带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余笙笙，你怎么在这儿？”河明傅骑着他的白色小电驴，笑着停在余笙笙身边。
余笙笙瘪着嘴：“我出来吃饭。”
“我去！”河明傅大惊：“你跑这么远来吃饭啊，这边的餐馆是有多美味！我下回也来尝尝。”
“……”
“吃好了吗？”
“嗯。”余笙笙明显不怎么想说话。
河明傅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高兴。只是脑袋向后座一瞥，说道：“上车，我送你回家。”
余笙笙一言不发的坐上车。
河明傅插钥匙的动作一顿，扭头”笑道：“余笙笙，我怎么感觉你变重了。”
“啊？”
余笙笙确实变重了些。这一个月来她吃的都还挺多的，周智染做的饭很可口，再加上时不时的去老赵家小搓一顿。
“挺好的。”河明傅发动车子，骑的很慢。
不知是不是路程太远了，河明傅骑了好久余笙笙都没看到熟悉的建筑。
就在她怀疑何明傅的车没电了的时候，河明傅停了下来。
“没电了？”余笙笙真诚发问。
河明傅说：“下车。”
“哦。”
紧接着，河明傅也下车了。
他把头盔摘下放到车把上，朝路边的一个观景台走去。
余笙笙站在原地没动。
“发什么愣呢？过来呀。”河明傅回头对着他笑。
少年五官明媚，笑容灿烂。余笙笙感觉冰冷的心渐渐暖了一些。
何明傅的背后是夕阳余晖，照的余笙笙睁不开眼。
不受控制的，余笙笙抬起脚朝着那片光走去。
站上观景台，余笙笙看见了不远处的山脉丛树，耳边还传来清脆的鸟鸣。
她拉直的嘴角渐渐松了下来。
心扉也一点一点的敞开。
“河明傅，你父母感情好吗？”
河明傅不知道从哪儿拔得狗尾巴草，随性的咬在嘴里，整个人背对着栏杆，双手手肘抵在上面，吊儿郎当的说：“挺好的吧，也没见他们吵过架。”
余笙笙垂着头，食指扣着栏杆，叹气：“真好。”
河明傅偏头看她，笑的恣意：“所以你是因为你爸妈的事心情不好？”
余笙笙无言的点头。
河明傅身子后仰，狗尾巴草还在嘴里晃荡。他不屑一顾的笑着说：“拜托，别想那么多，这都是大人的事儿。”
余笙笙仰头看他。
“小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懂不懂？”
余笙笙反驳：“我不是小孩子了。”
河明傅伸手拍了下她的脑袋：“什么时候长得比我高了，再跟我说这句话。”
“怎么可能比你高！”
“所以啊，你就是个小孩儿。”
“……”
傍晚时分，夕阳也慢慢落下。
远处丛树的枝叶跟着晚饭微微飘动，鸟鸣声淡了下来。
河明傅和余笙笙站在观景台上看远方。
“该回家了。”余笙笙说。
河明傅吐掉狗尾巴草，问她：“心情好点儿没？”
“好多了。”余笙笙笑。
何明傅也跟着笑：“行，那回家吧。”
回到家，余笙笙才把手机开机，把飞行模式关掉。
一瞬间，笙箫的微信轰炸般涌现在屏幕上，余笙笙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动。
“笙笙到家了吗？”
“回到了给妈妈报个平安。”
“还没到家吗？”
“你去哪儿了？妈妈转回去没看见你啊？”
“手机怎么还打不通？”
“……”
“笙笙。”沙发上的余方舟喊她。
余笙笙疑惑抬头。
“快给你妈妈报个平安，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
“哦。”余笙笙低下头，飞快的打字。
“晚饭吃了吗？”
“嗯，”余笙笙敷衍道：“我好累，先回房间了。”
余方舟没说话，暗自观察她的情绪。
走到房门前，余笙笙开门的手停住，回头问余方舟：“爸，如果我妈找你要回我的抚养权，你会同意吗？”
余笙笙会这么问，是因为她知道余方舟对笙箫一直都是有求必应的。甚至重组家庭都是在笙箫的劝说下，才找到周智染。
她莫名的有些害怕。
比起笙箫，她更愿意和余方舟生活在一起，起码随性自在一些。
“你呢，是想和你妈一起生活，还是……”
没等余方舟说完，余笙笙就抢先说：“我更愿意和你一起。”
“……”余方舟忽的笑了，面目慈祥。
“那怎么还会这么问？”
“我怕你一声不吭的就把我送出去了。”余笙笙低声说。
就像从前无数次，不问我想法的，外出、争吵、离婚、再婚。
“不会了，”余方舟语气是少有的坚定重复说：“不会了。”
漆黑的夜，笙箫一个人坐在地板上。诺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有些害怕的抱紧自己，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突然间，胃有开始抽搐的疼，像是千万根针在直直的钻她的心脏。
她痛苦的按住胸口，眉眼紧皱，额前满是汗。
她抓住脚边的白色小盒子，颤颤巍巍的从里面倒出几粒药片吞下。
疼痛并没有一次减少半分。
最后，笙箫拿手机拨打了120。
凌晨一点多，她一个人去医院做了个小手术。
“早知道是个治不好的绝症，当初就应该多陪陪我们笙笙。”空荡的病房，她微弱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但是没有人给她回应。
不同于白天的满面红光，此刻的笙箫脸色苍白。薄薄的唇上干裂的厉害。
憔悴的面容更加显得她孤苦无依。
她流着泪看向窗外，脑海里只剩下小时候的余笙笙和正当壮年的余方舟。
余笙笙这个觉睡的很不安稳，总是梦到一些奇怪又可怕的东西。
到现在，她已经是第三次睁眼了。
一点三十五分。
余笙笙毫无睡意。她侧过身打开手机，看了眼空荡荡的微信，然后又点了朋友圈。
好友汪乐十二点多刚发了一条朋友圈。
“不想开学qaq”
配图是她暑假的日常：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余笙笙嘴角弯起，给她点了个赞。
谁知这家伙还没睡觉，马上微信找她。
“喂。”余笙笙声音有些哑。
屏幕上，汪乐一头潇洒的短发，内双的眼睛里含着灯红酒绿的光亮。
“姐妹，你睡了啊？”汪乐兴奋的语气在这暗黑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突兀。
余笙笙翻个身，懒懒的说：“昂，刚做噩梦吓醒了。”
“你还能做噩梦吓醒？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汪乐嘲笑她说。
恍惚间，余笙笙想起来何明傅就喜欢说她像个小孩儿。
余笙笙破天荒的没有回怼汪乐。
想到何明傅，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笙箫。
余笙笙说：“我今天见到我妈了。”
听到这话，汪乐换了个安静的地方，问她：“这么突然？你妈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
“不知道。”
“那她找你说什么啊？就单纯的见个面？”
余笙笙的家事，汪乐多少了解一点儿。
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因为母亲笙箫的突然退出变得破碎。
“她说想让我跟她住。”
“……什么意思？”
余笙笙苦笑：“我哪儿知道。”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汪乐安慰她说：“这都是大人之间的事，咱们小孩儿只管玩的快乐就成。”
余笙笙眨眼：“那你说多大才算大人了？”
汪乐想了一下，随口说：“十八岁吧。”
十八岁。
那还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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