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美人
年后，建安郡的城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喧闹，程兮凉和褚涣下了马，牵着马走着。程兮凉这次回来并不想让大家知道，所以两人并没有直接从城内回家，而是从城外绕道来了小巷。
巷内家家户户的门都敞开着，邻里之间都在谈着话。程兮凉怕打扰了他们，便从后面的小路进了自家的小院。
一月左右的时间过去，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程兮凉突然有些忍不住触景伤情。
在院子里站了片刻，程兮凉就回了屋。一打开门，茶香混着长时间没住人的霉味，一道涌入了鼻中。
程兮凉将桌上的灰尘用干布擦了擦，然后回身对褚涣抱歉的说道：“今天就暂时将就一晚吧，明天就动身了，现在再收拾屋子也不怎么划算。”
褚涣摆手道：“没关系，我们这两天风餐露宿的都过来了，现在有屋子住了，怎么可能还会挑呢。况且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哪会在意这些。”
程兮凉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也是，是我多想了。”
“你刚刚说明天就动身？”褚涣想到刚刚程兮凉说的那句话，便问道，“我们明天就回京吗？”
“不是。”程兮凉连忙摇头，“我们明早去山上。”
褚涣微微有些惊讶，“上山？”
“是。”程兮凉点头，“早该去了，只不过那时候一直被各种事情耽误了。”
褚涣“哦”了一声，也没再多问，“那你今天早点休息吧，一路舟车劳顿的，时间久了身体也吃不消。”
程兮凉刚答应了一声，就听到有人敲院门的声音。她赶忙跑去开门，结果就看到隔壁的大夫爷爷站在门口。
褚涣见有人来，便自发的转去了屋内，打扫起了屋子。
“爷爷，您怎么来了？”程兮凉惊讶的问道。
“我这不是看到你家院门的锁被拿下来了，就猜测着是不是你回来了，就来敲门看看。”大夫责备的看了一眼程兮凉，又继续说道，“回来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我看到，你还要瞒着我们这条巷子不成？”
程兮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才抱歉的说道：“本来的确是不想惊动大家的，我只是回来落个脚，明天就要走了。这次回建安郡也呆不了几天。”
“又要走啊。”大夫有些不解，“事情都查得怎么样了？”
程兮凉也不是有意要隐瞒大夫，但是又怕说多了让老人家担心于是便说道：“已经有些眉目了，这次回来就是要处理一些事。”
大夫叹了一口气，“丫头啊，你还小，有些事情看得不如我们这些老人家通透。有些时候啊，还是不要太执着于过去了为好。”
“放心吧爷爷，我心里有数的。”程兮凉对大夫笑了笑，示意大夫不用担心自己。
知道自己劝不动程兮凉，大夫也就是随口一说。见程兮凉刚回来，行李都没来得及整理，便说道：“你都还没吃饭吧？”
“回来的有些晚了，还没有。”程兮凉说道。
“那不如来我们家吃吧，虽然不是什么好饭好菜，但是好歹能抵饿。”
程兮凉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等会自己做就可以了，不麻烦你们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吃一顿饭而已。”大夫故意板起脸说道，“莫不是还嫌弃你爷爷奶奶的手艺不成？”
“当然不是。”程兮凉哭笑不得的否认，又怕老人家的真的生气，便又解释道，“今天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一个人随行，我也不好把他一个人丢下吧。”
“你们两个人一起来呀，怎么还丢下一个人呢。”大夫不满的瞅了一眼程兮凉，然后又道，“人多多热闹啊。”
知道自己拗不过老人家，程兮凉便只得说道：“那我们先把屋子收拾一下，然后就一起过去吃饭，行吗？”
“吃过饭再收拾不行吗？”大夫一瞪眼，“把自己饿坏了怎么办？”
“那我现在去把人喊过来。”
大夫这才放人走，“行，快去吧。”
说完，大夫也不走，就等在原地，大有一副程兮凉食言他就不走了的架势。程兮凉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去屋内叫了褚涣去大夫家。
大夫一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大夫的夫人一见到程兮凉，就上前拉过了她的手，把她往屋内牵。
才刚进屋，就有人来敲了大夫家的门，“大夫，快来我家看看，我家孩子脚脖子扭了，一直在哭呢。”
“诶，来了来了，等我拿上东西啊。”大夫一边说着，一边就进屋取了药箱，急忙出了门。
那女子因为担心自家的孩子，也并没有注意到大夫家的堂屋内的程兮凉。
等那女人和大夫离开，大夫夫人才拉着程兮凉说起了话。
“刚刚我看你家的锁开了，就怀疑你是不是回来，没想到还真是。”大夫夫人有些埋怨的问道，“怎么也不说一声？”
老人家絮絮叨叨也就那么两句话，不过程兮凉也没觉得不耐烦，依旧照着刚刚对大夫的解释又重复了一半。
临了，她又嘱咐了一句：“这次回来的有些匆忙，奶奶您也就不要把我回来的消息告诉别人了……”
她顿了顿，还有句话没说出来：等下次有机会了，她再回来看大家。
只不过这个“下次”，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
听着程兮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大夫夫人也听出了一些味来，连忙说道：“奶奶不会说的，奶奶尊重小凉自己的选择。”
“谢谢奶奶。”程兮凉对着大夫夫人笑了笑，说道。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沉重，大夫夫人主动岔开了话题，“别傻站着了，你们先做，我去给你们热饭菜。”
“我帮您吧。”程兮凉要跟着一起去。
“来者是客，怎么还能让客人干活呢，快坐着。”大夫夫人故作凶狠的瞪了一眼程兮凉，勒令程兮凉坐好。
程兮凉没法，只能依着大夫夫人的话坐好。好在大夫这个时候也忙完回来了，陪着程兮凉聊了一会儿天。
只是热菜，所以大夫夫人很快就端了菜出来，“现在出去买菜已经来不及，你们不要嫌弃。”
“不嫌弃的。”程兮凉连忙摆手道，然后就端了碗吃了起来。
大夫和大夫夫人已经吃过了，于是就坐在一边看着程兮凉和褚涣吃饭，就如同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程兮凉也没有觉得不自在，倒是褚涣，因为一直不受人关注，现在乍一被人盯着，心里有些不自在，但也没有觉得厌烦。
吃过饭后，褚涣抢着要收拾碗筷，但大夫又不乐意，最后大夫夫人便一锤定音，让两人一起出去洗。
等两人都到了院子里，大夫夫人才拉着程兮凉的手，打听起程兮凉这些天在京城的生活来。
“你在京城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大夫夫人关心的问道。
程兮凉不想大夫夫人担心，便说道：“挺好的。”
“要是在那边过得不习惯或者不开心，你就回来建安郡住。虽然我们建安郡没有京城繁华，但是也别有一番景致的不是吗？”
“奶奶说的是，要是我在那边过得不习惯了，肯定会回来的。”程兮凉应着大夫夫人。
“对了，我记得之前你家中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男娃娃，后来怎么没见到他了？”大夫夫人突然想到很久的事情，便问道。
程兮凉没想到大夫夫人会突然问这件事，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大夫夫人说的是邱钰宸，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最后便只说了一句：“……他已经回去了。”
“他回家了呀？”大夫夫人不知道程家小院后来发生的那些事，自然也不知道邱钰宸的身份，以及程氏让他回去的种种。
“对，回家了。”程兮凉点头，“他已经回京城了。”
“他是京城人啊？”大夫夫人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那你这次去京城，去见他了吗？”
程兮凉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没有。”
“怎么没见他呢？”大夫夫人有些不解。
程兮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对着老人家笑了笑，“京城那么大，要想见一个人多不容易啊。”
“也对。”大夫夫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又说道，“但是你也可以找找嘛，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奶奶怎么这么想让我找到他啊？”程兮凉看着大夫夫人这样催着自己找人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
“我这不是怕那男娃娃不知道你去京城了，白白错过彼此的缘分嘛。”大夫夫人说道，“你们既然都彼此喜欢了，那何必要白白受着这种痛苦呢。”
程兮凉听着大夫夫人的话，突然想到自己和邱钰宸已经有两个多月未见了。她以为自己快要把他忘记了，可是现在被人一提及，那人的音容笑貌却还是能清晰的浮在自己的面前。
“奶奶你说的对，等下次回京城了，我一定会去试着找他的。”程兮凉释然般的说道。
逝者已矣，但活着人总该要向前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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