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掌家之权？
“好，”他拿出《文心雕龙》：“那，咱们开始吧，谢小姐。”
谢芷兰点点头，两个人之间气氛和谐，不像是初相识，却像是相濡以沫了好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闻着这男人身上的墨香味，谢芷兰没由来的觉得身心舒畅。
门外冬宝却进来道：“刚得了前院的消息，二小姐三小姐被额外开恩，从祠堂放了出来，老太爷知道了昨天的事，把陈姨娘的管家之权暂时交给了老夫人打理，陈姨娘也被封了灯，起初老爷哭哭啼啼拦着不让，老太爷发了好一通脾气他就怕了，任由陈姨娘被软禁在房中。”
“老夫人？”谢芷兰蹙眉：“这是个什么道理？不是应该把掌家之权交给母亲吗？”话没说完便想起刘氏大字不识，文墨不通，交给她只怕是也管理不好。
纪嘉戚正在练字的手停顿：“想要掌家之权？”
谢芷兰摇头，不日要想办法跟着主角团进京，管家之权对自己无用，只是到了京城没有银子寸步难行，她想着多带点原始资产，去了那边搞点投资开个店什么的，哪天跑路的时候也能用上。
当若刘氏管家的话，未来自己离开她必不会亏待，老太婆的话，就两说了。
而且谢兰儿和谢芳微会被放出来，用脚趾头想知道是她那个便宜爹的手笔，暗骂一声：“孬种东西。”对冬宝道：“知道了，你先下去。”
纪嘉戚问：“怎么？谢小姐在愁什么？”
谢芷兰摇摇头，嗤笑一声，“殿下看在眼里，即便是我们这样的文人之家小门小户，争权夺势也是头破血流，那个陈澈实在没脑子，兵权这么大的事，竟然直接张口就要，真不知道他是多大的勇气说出那番话。”
纪嘉戚放下手中狼毫，“他是陈旌一手教出来的，智计怎会输人，不过是打完仗了，今天找机会撕破脸来了，要兵权是个噱头罢了。”
“啊？怎么会是这样？”谢芷兰又是讶异又是愧疚：“那我刚才是不是太激进了，让他计谋得逞了，他会不会回京后打小报告啊。”
“无妨。”纪嘉戚温言解释：“迟早的事，而且无论你今天说什么他都会趁机发作。”
谢芷兰这才蒙了，好半晌才说出一句：“你们这些人加起来有一万个心眼子。”
老太婆自然不会让出掌家之权，那自己的嫁妆和名下几处房产店铺田地契约便都无法擅自取出，而且按照老妖婆的德行，自己跟着进京去了，那笔财产也只会被她私吞，或者补贴给出嫁的闺女，断不会落在自己手上。
正在愁这个事，薛序却面色古怪的进来道：“谢小姐，贵府的五姨娘求见。”
谢芷兰和纪嘉戚对视一眼，二人双双挑眉。
五姨娘年岁尚小，风华正茂，此刻怀着身孕却丝毫不见臃肿，反而更有韵味。
见谢芷兰过来，她倒头就拜：“见过大小姐。”
“姨娘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妾身来这么久，府里的事我都看在眼里，这几天小姐很不对劲。”她跪地不愿起，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谢芷兰再次挑眉，“呃…姨娘怎么说？”
五姨娘扯了扯嘴角，抬头直视谢芷兰眼睛：“奇变偶不变！”
谢芷兰像被雷击中了一般，不由自主喃喃道：“符号…符号看象限？”
“我是图图小淘气？”
几乎是条件反射，“面……面对世界很好奇。”
“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
“罪…罪不容诛！”
两个人“哇”的一声抱在一起痛哭：“姐妹！”
哭完谢芷兰盯着宋婉仪的肚子，颇为无语：“怎么个事呢小老妹？给咱们穿越女争点气啊，怎么还把自己整怀孕了呢？”
这以后还怎么搞事业啊？
宋婉仪闻言直接道：“嗨！没事，反正不是你爹的。”
“啊？”愣怔片刻，谢芷兰竖起大拇指：“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是真勇啊，给老封建家里当小妾还敢红杏出墙，你不怕被发现了活活打死啊？”
“害怕啊。”宋婉仪就这谢芷兰的手站起来：“所以我这不是找你来了吗？”
谢芷兰：“…”
“姐妹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有系统还带着任务，可是我穿进这本书里什么都没有，一身轻。
而且我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我没有别人可以帮忙，只能来求你帮我守住这份幸福，日后只要你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万死不辞。”
谢芷兰正要仗义点头，却面露难色，“那个…我问问系统啊。”
系统冷笑：“不用问了，我都听见了。”
谢芷兰也冷笑：“给句痛快话，同不同意。”
系统“哼哼”两声：“我不管啊，这一次来呢，是看你这段时间表现好，给你个副本任务，完成有奖励。”
“怎么说？”
“副本任务：攻略病娇反派，刷好感度到三千点。”
“好感度？”谢芷兰疑惑：“为啥是病娇啊？不能换个人吗？那人太可怕了，我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他给玩死了。”
系统留下一句：“爱刷不刷。”就扬长而去。
谢芷兰翻白眼骂一声：“烧杯。”
送走宋婉仪后，再次回到书房，谢芷兰满腹心事。
纪嘉戚似乎能看出她的心思般：“用人之道，恩威并施，怀柔施压兼备。”
“上位者的德行关乎百姓苦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是聪明人，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谢芷兰细品片刻，突然一笑：“手下人愚钝，借五殿下的人一用如何？”
二人心思相通，纪嘉戚自然道：“请。”
薛序一脸被侮辱的表情，好像被谢芷兰糟蹋了的良家妇女一样，想他对主子忠心耿耿，却被他轻飘飘的送给谢家小姐使唤！
他可是骁翎营打出来的一等一的高手！
谢芷兰声音冷厉：“谢家老夫人恶名在外，向来刻薄下人，你去各方打听出来被她恶意欺侮打压惩处过的下人，把他们的口述收集起来，把这些腌臜事务必在明天上午之前传遍秦雄郡大街小巷。”
“是！”
“还有，在那些下人里面找几个好事的，添把火。”
“办妥后再把老夫人重掌府中大权的事散播出去，发动百姓在谢府门口扔臭鸡蛋，连扔三天，把事闹大，越大越好。”
“是！”
听闻老妖婆的女儿嫁给了当地县令文史台掌令徐良才，和老夫人一样的心狠手辣，想到此她眼眸微眯：“也给她女儿家门口扔点吧，一视同仁嘛。”
薛序嘴角抽搐，暗道女人狠起来还真是狠啊。
“明天上午完成不了提头来见！”
薛序委屈巴巴看向主子，这女人凶我，你还不管管！
纪嘉戚接收到他的眼神，从书中抬头：“没听见？完成不了凌迟处死。”
薛序嘴角一抽，“是！”一闪身人没了踪影。
主子比这女人还狠呢。
谢芷兰摩挲着下巴思忖，“明天大伯要离京回乡，正好添把火。”
“殿下，我想再借一个暗卫，要轻功好的。”
纪嘉戚头也不抬，一个响指黑衣人便出现在身边。
谢芷兰道：“你去五姨娘院子里传话，就说我答应她了，切勿惹人耳目。她一向讨老夫人欢心，让她把明天外面传的脏话丑话一字不落的说给老太婆听，给她吹吹耳旁风，好把掌家之权交出来。”
安顿好了之后，她暗自盘算：“爷爷一代大儒，最重名声，明天看到谢府名声被老妖婆搞臭自然大发雷霆，而且老太婆再热爱权利，也不能不为她女儿考虑，女儿被她连累自然也名声受损，她夫家还在政府工作书香门第，这一闹恐也在夫家抬不起头，加上谢尚孝至今无男丁，五姨娘聪慧，把自己身怀男丁的消息散播出去，老太婆几乎对她言听计从，她这一把火，火候也就齐全了。”
“这掌家之权，她是交定了！”
夜幕将近，天空呈现出兰斯驼绒般的深邃蓝色，几粒繁星点缀其中，愈加相得益彰，隐隐几声蝉鸣。
两人对坐在书桌前，谢芷兰一眨不眨的盯着纪嘉戚，暗自思忖怎么获得这个男人的好感度，他头上没有提示框，人也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讨他欢心简直比登天还难。
气氛静谧美好，肚子却不合时宜叫起来，她忍不住老脸一红。
纪嘉戚抬起头温声道：“没吃饱？”
谢芷兰嗫嚅：“上午吃了个半饱就被那个陈澈掀了桌子，现在饿了很正常嘛。”
纪嘉戚闷闷低笑一声，站起身，“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什么？”
男人却背着手出了房门：“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等等我！”谢芷兰追上来，这个增加好感度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秦雄郡自古以来有两条母亲河，一条神女江，一条神明河，两条河遥遥相望，似乎天人永隔的有情人，四周开遍各色的小野花，香味苦涩馥郁。
山环水绕，树木丰茂，峭壁之上伫立着赫赫有名的法门寺，后山有神明河流经过，里面是这条河独产的精灵鱼，肥美鲜嫩，是每年进贡京城的好东西。
夜半时分，后山却炊烟袅袅，谢芷兰围在树枝火堆前烤火，口水几乎掉下来：“还没烤好？”
炙热辉煌的火光下，纪嘉戚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忽明忽暗，分明是个神明，谢芷兰也不知道自己的口水是为谁而流的。
突然长叹一声道：“唐寅写下桃花庵里桃花仙，此情此景，可谓神明河旁驻神明。”
“你说是不是啊？神明大人？”
纪嘉戚目光从鱼上移到谢芷兰脸上，一笑璨若星河：“是啊，神女大人。”
谢芷兰跟着傻笑，一条香喷喷的大肥鱼递到了嘴边：“吃吧。”
强忍着烫嘴咬了一口，她感动的泪水都要下来了，“好吃好吃！”
“想不到殿下还有这手艺呢！”
野花的苦香味和鱼的鲜美，简直相得益彰！
她转身看过去，顿时惊呆了！
怎么会有人在这么偏僻的山沟子里吃东西还这么从容优雅，丝毫不见窘迫狼狈。
她竖起大拇指，“你强。”
纪嘉戚眸光含笑：“四处行军征战也就这点好，能吃遍天下美食。饶是父王，也决计尝不到这么新鲜的精灵鱼。”
谢芷兰表示赞同，“那是。”
“那大螃蟹好了没？”
“这个小的好了，你先尝尝。”
谢芷兰吃的满嘴流油：“太美味了！”
快吃完了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你说咱们在人家寺庙后山杀生是不是不太好。”
纪嘉戚嗤笑出声，“吃完了想起来了？”
谢芷兰有些羞赧：“殿下你带的头，佛祖要怪罪也怪殿下，臣女是受害者，跟臣女没有关系昂。”
“好，要降罪也降到我头上。”他含笑弯下身子：“上来吧，回家了。”
谢芷兰不知是否是自己听错了，这个男人的声音满是宠溺，像对待小朋友一样哄着自己。
她或许是疯了，亦或者夜晚的魔力，她此刻不愿想起他是未来屠戮全城百姓的杀人魔头，不愿想起他是深爱女主的病娇变态，看着他广阔的背，挣扎着拒绝：“男女有别，多谢殿下抬爱。”
“无妨，”男人的声音温柔成水，“夜深露重，山路难走，而且此刻漆黑一片，不会坏了姑娘名声。”
谢芷兰抿唇，默默爬上他的背。
在男人宽阔的背上，她一万次忏悔，神明河，神女江，倘若真有神仙存在，请原谅我此刻的沉醉放纵。
一路沉默，谢芷兰泪流满面召唤系统，“咋办，我感觉是这个男人在刷我的好感度！”
系统语重心长，“宿主你清醒一点！不要被男人用皮囊蛊惑，恋爱脑要不得啊！”
“我也想啊。”冷风吹来，她环上男人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可是晚上和他去偷摸吃烤鱼超酷的诶。”
青石板湿滑，石榴花枝繁叶茂，停驻路边，似提灯待人归，渐入谢府所在街道，谢芷兰小声道：“公子放下我吧，现下四处是路灯，虽是夜半但不免有行人，被人看到了，不好。”
纪嘉戚没说什么，抿唇放下谢芷兰：“那姑娘和我走一段吧。”只是眼睛又见幽深。
快到门口却见太子背手立于门前，谢芷兰一个哆嗦，下意识先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妈呀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谢芷兰暗道，修罗场有没有啊！
纪嘉戚却像早就知晓似的，不咸不淡：“见过皇兄。”
纪嘉稷转过身，看了一眼纪嘉戚，才对谢芷兰道：“去哪里了？”
谢芷兰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收起你这霸道总裁的语气！
“没去哪里，只是随便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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