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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林烁的愁闷


“我就猜到你会如此想你父亲。”林茂义一点也不吃惊,嘴里有丝说不出的苦涩。

        “烁儿,你父亲如此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我们这个偌大的家族,你不能如此看你父亲。”白柔雨自是知道自家相公想法的,听儿子如此说,她心里很心疼林茂义。

        虽然妇道人家不参与政事,但是他家相公在家并不忌讳,很多事都会主动和她提及,她当然知道这是自家相公在有意拓宽她的眼界,以至于关键时候不至于行差踏错。

        “烁儿,皇上给义勇侯府定的谋逆罪,尽管你和莫丫头定有婚约,我们也是不能大张旗鼓地娶她过门的。”林茂义淡淡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心里嘀咕道这臭小子以往的聪明劲哪去了,看来情爱果真能让人变蠢。

        “难道这样会惹怒皇上?”林烁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林茂义微微点点头,还算有救。

        “不止陛下会不喜,爹的政敌也会抓住此机会全力弹劾我,说不定会扯到结党营私,和莫侯府有勾结之类的风向上去。”

        “会如此?”林烁心下大骇,他只是想要给晚儿一个婚礼,不料却可能牵扯出如此多的事情。

        “现朝堂风云诡谲,暗涌波动,陛下喜怒无常,疑心重,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得义勇候府下场。不是爹对你心狠,小心驶得万年船。”林茂义暗庆还好自己派人盯着烁儿,不然到时候真给闹出什么事,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自己倒也罢了,这偌大家族要是受自己牵连,自己下去了也对不起列祖列宗。想及义勇侯府过往风光与如今的没落,林茂义不免物伤其类。

        “再说了,你如果休了邹盈盈,如何迎接邹国公府的怒火,那时候别说是我们家,就是你外祖一家也会因你而被连累。”在别人眼中自己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只有自己才知道,伴君如伴虎,只有稳稳地站在陛下这边,随时将有所波动的线拨回来,才能保住现在权势地位。再说如果得罪了邹国公府,那以后日子必定会很难过,朝堂之上多有倾轧,牵涉又错综复杂。

        林烁心里那点燃起的希望终究被父亲这些话给浇灭了,原本以为就算不是志在必得,也可以退其次而求之。现下别说休妻另娶,就算想将婉儿抬为侧室,给她一个体面点的婚礼也是不可能了。他不敢拿整个家族作为砝码来赌注,不是说晚儿不及家族重要,只是家族他也无法不顾及。

        “有些事情还需看淡了不提,毕竟现在邹盈盈怀了我林家骨肉。她之前那般做,也是因你自己的原因。该如何平衡,你好好想想吧,只是我想提醒你,莫丫头不是她对手。”林茂义蹙着眉头,还真有点后悔促成这门亲事了。他这个浸淫权术之人,没想到也有被鹰啄了眼的时候。

        “我知道了。”林烁怔怔地低着头,一副恹恹怏怏之状。父亲意思叫自己不要过分关心晚儿,要保护她就得疏远她。可见父亲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不堪之人,自己也得多少体谅他的不易才是。

        给父亲母亲行了礼,林烁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父亲书房,无神地踱步到了自己的书房。

        布置茶水的丫鬟被无情地关在门外,差点鼻子就和门来了个亲密接触,滚烫的茶水溢出撒到手臂上,痛呼出声。大少爷对下人自来温和,从未如此过。

        后面的丫鬟听到声音忙上前查看,拉着被烫伤的人匆忙走去厢房。

        “杏儿,你不是在莫姑娘那里吗?”春草小声地询问着。

        “大少奶奶叫我来给莫姑娘拿点滋补食材过去,这不听说大少爷被老爷夫人叫去了书房,叫我来送茶打听下情况。”

        “刚才我见大少爷脸色冷得吓人,也不知和老爷夫人说了些什么。哎呀,起泡了,快,我这里有烫伤药膏,给你抹抹。”春草拉着杏儿坐下,自去抽屉里找药膏。

        春草轻轻地给杏儿抹好了药膏,杏儿很感动。在这个相府,桃红和春草对自己最好,桃红是相府的家生子,春草和杏儿都是出自邹国公府,随她家小姐嫁了过来。

        杏儿打量着春草房间布置,看来春草过得不错。不像自己,被大少奶奶给了莫姑娘,自己吃的穿的皆不及以往的姐们。

        “春草,大少奶奶有没有说何时放我们两出府?”杏儿拉着春草的手,眼里满是期待。

        春草微微一愣,有些失落地低看了一眼杏儿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她家姑娘至嫁过来后就再没提过放她们出府的事。

        “一句都没提过吗?怎么会,她不是答应我们跟过来只要她站稳了就放我们出去吗?”

        春草和杏儿早就是该婚配的年龄,来相府前,家里已为她们相看好了人。虽还未走明路,男方也未行过任何礼,但是基本上已是定了的事。

        春草和杏儿行事较稳妥,样貌出众。邹盈盈还未嫁来相府之前,相中了她们并答应她们待她在相府站稳脚跟就各备一份嫁妆将她们风光嫁出去,而且答应这时间不会超过半年,现已一年有余。

        杏儿莫名的心慌起来,从帮大少奶奶做了那事后,她就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随着莫姑娘的回来更是加剧。所以今天她见春草后就忍不住地问出来,没想到春草也没有得任何消息。

        她很想早点出府,不管是嫁人与否,她不想再跟在自家那心狠手辣的小姐身边了,再说万一以后事发,她不敢相信邹盈盈会保她,说不定还会把这口黑锅让她全背了。

        林烁从进了书房后找出了自己私藏的酒,一个人独自饮着,约莫一炷香后,愁闷好像并不因为喝酒而减少。他愤怒地摔掉了桌上的酒坛,手里的玉瓷酒杯也被他愤愤地摔得粉碎。

        想起当日无论婉儿如何说自己冤枉,他也没听进去,只道婉儿犯了糊涂,狠心任由母亲将挺着大肚子的婉儿撵去庄子。现在想想,那时潜意识里就默认了婉儿的罪行。这是第一错。

        他不该存了替婉儿弥补的心,与邹氏缓和关系,更让她怀了身孕。这是第二错。

        既然接受了邹氏,就不该怀疑她心思不纯,私下调查清了真相。这是第三错。

        不然此刻也不会如此苦恼了。

        真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本想着等婉儿清醒,还她一个公道,禀清楚父亲母亲,他要休了那作茧自缚的毒妇,名正言顺地将婉儿抬为正妻。就算不能,那好歹能退步抬她为侧室,给她一个稍微体面点的婚礼。只是他没想到,婉儿醒来失忆了,已记不得当初事情,如今真相大白,他尚不能处理妥当,邹氏居然怀了身孕。他的内心挣扎着,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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