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5

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有陆陆续续几辆黑色的轿车匆匆驶在路上，带起了初春刚落的香樟叶，落叶簌簌的声响在如今北平空旷的街道上格外清朗。几辆车无一例外地均驶向北平最有名的那家饭店——新月饭店。去新月饭店喝个早茶？如今可不是以前那个年月了，谁还有那个兴致啊。昨晚九门协会微信群里张大会长破天荒发了一句话“明早来新月饭店开会。”九个字，外加一个标点符号，让整个九门几乎炸了锅。九门上上下下都在揣测这位老老老爷爷的意思，一是张会长极少亲自下达命令，一般都是由他身边那位声声慢转达；二是这消息实在太过突然，时间实在太过仓促，据说有个老板携家带口在马尔代夫度假，收到这个消息马上连夜买票飞回来，也是折腾。各家老板挖空心思地想最近哪儿得罪了这位祖宗，却是连个头绪也没想出来，于是乎各自揣着自己的小心思上了去阎王殿(新月饭店)的路。

        齐案眉算是第一个到新月饭店门口的，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紧了紧身上的貂皮大衣，这北京的早春是真的冷，心里的慨叹未到半句，怀里的猫咪便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转头，就和李老板一对眼，这猫啊真是通人性，她不失时宜地挂上微笑，“李老板，巧啊。”“哟，齐老板也这么早。”李取闹忙不迭地寒暄道。陆续人都来齐了，新月饭店的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长发气质清冷的姑娘来，她不卑不亢地鞠了一躬，“各位老板，请。”

        声声慢领着各家老板穿过玄关、大堂，再走过一段长长的走廊，全程只听得轻轻重重的呼吸声还有高跟鞋碰击木质地板的闷声。声声慢停下的时候齐案眉差点撞上去，幸而刹住了脚。她能感觉到阴冷的气场，从离她不到三十米远的门内散出来。所有人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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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日山坐在这里，一晚上没合眼，旁边立着罗雀，两个人一立一坐，过了半宿。罗雀本就不爱言谈，整夜无话。张日山把玩着他的二响环，亦是无言。他记得当年佛爷病故，夫人已是九十高龄，一身素缟，牵着还是一脸稚气的小南风立在张府门前，对着前来吊唁的九门众人宣布：“新月饭店不插手九门之事。”他立在夫人身后，看着不及自己腰高的小南风，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疼，这个孩子，往后要面对的只怕是豺狼虎豹了。夫人此举是让新月饭店与九门划清界限，倘若日后九门有什么变故也不会殃及新月饭店。她是下了死命令，尽自己的全力护着南风，与此同时也是给九门中对新月饭店心怀不轨之徒一个警告。可时至今日，九门要衰了，尽管他张日山再怎么不愿承认，这也是不争的事实。门外那些人一个个的，人模狗样，有哪个是真心诚意为九门办事？如今反而蹬鼻子上脸竟是欺负到新月饭店头上来了……

        到底是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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