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爱人与玫瑰花（1）

那已经是五年后的第一次偶遇了。可林欲漫看见清风还是会下意识的紧张。

        要打招呼吗？像几年前那样恭恭敬敬的喊清学姐？还是装作视而不见地离去，就像……她当年那样。

        林欲漫有些挣扎，握着咖啡杯的手像是察觉不到热度一样，紧紧的抓牢杯壁，另一只手加糖，目光从努力从她身上挣脱开，钉在糖匙上。

        忽然间，她的肩膀被碰了一下，大眼睛之上的睫毛胡乱颤抖着，惊慌之意一眼就可看出。

        “林欲漫？”懒洋洋，不甚用心的嗓音响起。

        几年过去了，她怎么还这样叫我，如此随性，声音脆生生的，像苹果一样。林欲漫一面想着，一面缓缓抬头，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控制自己不去想“苹果”在清风的眼里等同于“可口”。

        “还真是你啊。”她的目光在林欲漫的手上顿了顿，又移开。

        林欲漫抬头看着她，眼中好像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她犹豫着开口：“好久……”

        忽然，清风叹了口气，用左手抓住林欲漫被烫红的那只手，另一只手从包中摸出清凉油，放在她的手上。

        然后俯身靠近，轻声的，像偷偷练习过很多遍的平淡语气开口了：“现在是五年后的8个月17日。你确定要在今天和我讲些没用的客套话？”有些愠怒，但音色动听勾人。

        清风讲完便又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伸出桌面外；而林欲漫的腿乖乖的并在一起，躲在桌面之下。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是一张咖啡桌的距离，而是五年之隔的距离。

        “我……这不是太久没见了嘛。况且礼貌是应当保持的。”说完不止清风，连林欲漫也有些茫然。

        林欲漫的左手慢慢收紧成拳搭在桌面上，右手搅拌着咖啡。

        都怪她打断了讲话，都怪她还是这么温柔——谁知道她为什么要在随身包包里放清凉油！我才会下意识的用亲昵语气讲话。林欲漫无限懊恼，为自己刚才的言语找合理借口。

        听到林欲漫略含撒娇的语气，清风的心跳似乎都停滞了一瞬，又狂跳不止。五年的时间，好像爱憎恩怨也都变浅，好像她们还能回到从前。

        “我……又被赶出来了。”在勺子与杯壁不停碰撞的时候，清风还是开口了。

        林欲漫试探着问她：“是又和叔叔吵架了吗？”其实她希望清风回答说不是，因为她很清楚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会发生些什么。

        “嗯，我能去你家住么？”

        “好”语言总是比思考快了一步。

        林欲漫慢悠悠地想，太熟悉了，对话顺利到像是没有珍珠的奶茶，一口喝下去，不会被卡住喉咙。

        五年。原来五年的时间并不能冲淡曾经的刻骨铭心。林欲漫无法对清风不心软，这太难了。

        咖啡终究是不能好好喝了，算是凉透了。林欲漫一向喜欢热烈的事物，清风除外。

        车子开到林家别墅，清风率先下车等着林欲漫。她慢吞吞的开车门出来，慢的好像也在等待些什么。

        在等什么呢？林欲漫自己也有些茫然。

        好像很久之前，有一个少女，也会比她先下车，帮她开好车门，等着慢腾腾的她。

        “二楼所有的客房阿姨都打扫过了，你随意挑一间就行。”这是林欲漫下车后的第一句。

        “三楼呢？”清风随口一问。

        “不行。”林欲漫斩钉截铁的回答，又抿着唇苦恼的想：会不会太心虚了？

        “好，谢了。那我先去房间了。”清风在林欲漫懊恼的时候停在某间房门前，她瞄了林欲漫一眼。

        清风刚要进去，又想到了些什么，握着门把的手一顿，低声补充道：“晚上别喝咖啡。”说罢开门进去了。

        林欲漫眨了眨眼，慢了半拍：“啊，好。”

        咖啡吗……林欲漫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左手出神，明明是冰凉的，却似乎还有清风触碰过的余温尚存。

        那是在车上时。

        本来无言，且默默看风景的林欲漫突然感到左手被人很松的握住了。回头去看，只见手的主人将她紧握成拳的手展开。拿走清凉油，再是如小冰晶般的声音响起：“抓这么紧是清凉油漏了吗？怕它滑走？”

        林欲漫不敢与清风对视，她怕看见她的眼中翻涌着什么，但她没有办法给出回应，于是只是垂眸盯着自己的手心看。

        小冰晶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手掌伸平。”

        然后林欲漫视线里闯入了一双白皙细长的手，抚上她的手心。那么温暖，那么轻柔，又带着清凉油的一丝冰凉。

        只要林欲漫开口。只要林欲漫说出拒绝的字眼。她知道清风一定会收手，但她也知道小冰晶会化作雨滴，像眼泪一样苦涩。所以她没有开口。

        也许是因为当时她的声音不够暖和，没有办法融化小冰晶吧，林欲漫想。

        才不是因为贪恋清风温暖的触摸，只是因为自己还不够温和，林欲漫告诉自己。

        房间里。

        清风把包甩在桌子上，面朝下，直挺挺地向床上倒去，洁白无瑕的床下时被弄得都是褶子，像皱纹一样。

        清风又缓缓的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做着深呼吸。她把手放在心脏处，感受着心脏疯狂的跳动。也许里面关了个小怪兽吧，而此刻则是它的苏醒之时。

        清风睁开疲惫无神的双眼，喃喃道：“不该是这样的，故事不应该是这样的。”

        清风没开灯，周身的黑暗却不能触碰她半分，从窗帘缝中溜进来的光成为了她的保护罩。

        林欲漫在门外的洁白裙摆也静静地不动，直到她突然回神，裙摆才如惊醒般晃动，一直晃到林欲漫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们的房间仅一墙之隔，就像以前在三楼的那两间。但也仅仅是像而已。

        一墙之距，隔开的是整个五年，是整个爱恋，是整个青春。

        没错，就像清风说的，故事一定从哪里发生了偏转，情节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们的故事需要重新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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