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看到了一个悲剧
作为一个只有虚体的灵魂,付昭然让顾殊途在房间里继续看着,自己幽幽地穿过墙飘出到屋外查看情况。
灯笼高挂,红光乍现,管弦丝竹之声,撩拨人心的靡靡之音绕梁三尺,绵绵不绝。
这向下看是莺莺歌舞,酒肉缠绵,客人坐于席中醉眼朦胧。
这向上看是一个个胸脯高耸,香肩半露的姑娘依靠在男子的怀中半推半就地被带进屋子。
付昭然算是明白了,这地方哪是什么少女闺房,分明是诸如怡红院之类的地方!
耳边传来邻屋男女溢出的丝丝调笑之声,付昭然红着脸飘回了屋内。
顾殊途已经坐于窗台之上百无聊赖的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摆着。
方才进屋的姑娘正坐在梳妆台前一件一件地将发髻之上繁重的朱钗拔下。
反正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付昭然索性做到了顾殊途的身边一同看着。
“师尊,你确定我们找对了地方?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婴儿。”付昭然问道。
照理来说,纵使青楼酒馆是烟花之地,但是接客的女人是不允许生下孩子的。
“为师自然没有找错。”顾殊途倚着墙,用眼神示意付昭然向女子的肚子上看去,“喏,孩子这不是还在肚子里吗,女子应该还没发现自己怀孕了。”
付昭然嘴角抽抽:师尊啊,你这已经不叫读档了,分明是从头开始。
付昭然向那女子看去,女子容貌艳丽,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艳比三月桃花春色还是有的。女子拂过金钗的玉指腹上尚有厚茧应当是经常拨弄琴弦所致。
等最后一根金钗拿下,一头宛若泼墨般的发纷纷洒下。
门外忽而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是一位年岁看似稍长但同样身姿昳丽的女子推门而入。
“桃娘,方才管事的找你这么久,你怎躲回房了?还将发髻给拆了?”年岁稍长的女子有些惊讶道。
被唤作“桃娘”的女子低垂着眉眼,声音带着些哭腔:“窈姑,我身子不舒服。”
“桃娘你是怎的了?”窈姑紧张地走到桃娘的身边,又似乎是想起什么一般,一把拉起桃娘的手肘,上面一道鲜红的抓痕赫然出现在白皙的手腕之上,“楼下那些畜生又欺负你了?”
“嗯”桃娘惊恐将手肘抽回,护在自己身前。
看着桃娘的模样,窈姑静默着,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无奈的收回手,道:“桃娘,忍忍就过去了。我今天给管事的说说情让你休息一日,明儿你再出来接客。我们只是游女,比不上千金难求的花魁。”
“谢谢窈姑。”桃娘捂着发红的手臂低声道谢。
她们本就是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的人,尚且自身难保,哪还有浮木供他人依靠。
窈姑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子,正欲离开房间,恍然一撇看见窗沿上摆放的桃木枝。
“咦?”窈姑顿住脚步,惊异道:“我们出不去春园,你这桃花是从哪来的?”
桃娘双颊爬上了一片绯红,望向桃花的眉眼多出一丝眷念之意,嘴角上翘起些许笑意,轻声答道:“客人昨日送的。”
“客人?”窈姑见着桃娘那般模样也是知道了所谓客人究竟是何意,调笑道:“我们这般轻贱之人到难得的遇上如此附庸风雅的客人。”
桃娘羞涩的低着头未有言语。
“都是干着勾当的,碰上事儿还像个深闺姑娘似的,看来是真上了心。”窈姑将帕子沿着嘴偷笑着,“罢了,不逗你了,看你羞得。若是那人真待你好,那便叫他替你将身赎了。免得继续在这地方受罪。”
桃娘甜甜地笑着:“他说他会的,等他将这单生意做完就会回来就替我赎身。”
窈姑不知该说啥,拿着帕子手拍了一下桃姑的头,娇嗔一声:“傻丫头。”
……
顾殊途和付昭然坐在窗台上目睹一切觉得就差诸如瓜子、爆米花之类的东西。
这情节不就是自古以来薄情商人与青楼女子的故事吗?不知都被写成了多少版小说,拍了多少部电影了。
一言蔽之,看完开头就能猜到结局。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顾殊途和付昭然已经是书中人,难免会对桃娘的遭遇多了几分同情。
可惜这只是尚在桃娘腹中小鬼的经历,他们也只是进入的魂魄,什么也改变不了。
付昭然拉了拉顾殊途的衣袖:“穆怀他们还等着我们,快进吧。”
随着顾殊途手中灵力闪过,时光如白驹过隙,桃娘的故事进展得飞快。
已是三月过去,窗台上的向外生长的桃枝竟在桃娘的细心照料之下还有绿叶与娇花犹存,顽强地奋力存活着。
桃娘的肚子渐渐显露出来了,惴惴不安在她的心头愈发强烈。
是夜,桃娘找到了窈姑。
“我感觉自己好像出事了。”桃娘怯生生地道。
窈姑惊讶道:“你有了?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男人的吗?”
桃娘静默片刻,下定决心的点了点头:“应该是,自从他对我许下承诺后,我就没有接客……”
“你是疯了吗!”窈姑打断桃娘,“你难道不知道不接客的后果吗!你这些天吃的什么?”
桃娘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就吃她们吃剩下的。”
窈姑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怒还是该笑:“你这样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的到那男人回来!快些去将这孩子偷偷流掉吧。”
桃娘护着肚子:“我不要!他若是回来知道了岂非会怨我一辈子。”
“你想生,哪些春园的管事的会让你生吗?就算你生下来,他们也只会落得跟你下场!”窈姑恶狠狠的说着,她想这个被冲昏了头的姑娘清醒过来。
桃娘的身形似乎已经摇摇欲坠,一只手扶在墙上,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颗接着一颗从眼角滚落而下。
“我相信他,他会来接我的。”
“你怎么执迷不悟呢!你要是执意这样,谁都救不了你!”窈姑胸膛不断的上下起伏着,声音狠厉。
可是,桃娘没有听她的话,单薄的身子执拗地转过,再也没有回头……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桃娘穿上宽大的衣物,用白布将肚子包裹着,虽不至于一眼瞧出她的身子,但这样一副打扮在这青楼中难免显得有些突兀。
窗台上的桃木枝依旧细心的养着,但抵不过时间的流逝,桃花绿叶已经枯萎掉落,只剩一个孤零零的干花,还倔强在上面挂着。
那个男人依旧没有回来。
因为长期没有吃饱饭,桃娘已然是骨瘦嶙峋,看上去似乎只需要一阵风便可将瘦削的身躯刮倒。
她虚弱的依靠在墙上假寐。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桃娘支撑着身子将门拉开。
门外并没有人,地上是一碗粥。
桃娘左右望着,没看见任何一个人。
“难道是窈姑给我的粥?”桃娘喃喃着。
这些日子,窈姑真的没有再看望过她,她还以为窈姑对她彻底失望了。
桃娘端起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付昭然正看得起劲时——
“这碗粥有问题。”一直在一旁安静观看的顾殊途突然开口道。
付昭然狐疑地走过去盯着那碗粥,白白净净的,上面还有肉丝,“哪有问题了?”
“里面被人加了血蛊。”
血蛊?付昭然记得依稀在《修仙屠魔记》后半部分看到过这玩意。
沧溟派有一长老便是通过血蛊圈养邪祟,然后操纵邪祟吸取他人精血,以此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所以,在赤云之巅操纵小鬼之人,其实是将血蛊种在尚未出生的婴儿体内,然后将婴儿炼化成小鬼,再操纵小鬼在赤云之巅上攻击修士吸取他们身上的精血,借此提升自己的修为。”付昭然道。
天下英雄榜历来是修真界盛事,其间灵气弥漫对修炼大有益处,无论是低阶散修,还是门派精英弟子,更妄提能站在断龙台上争夺榜单的顶级修士,幕后之人在此操纵小鬼炼化精血可见其用心歹毒。
付昭然心中一跳,将目光落在正捧着粥碗的桃娘身上。
桃娘明明为了这孩子吃了这么多苦,就因为这一碗粥
付昭然想伸手夺过桃娘手中的碗,怎奈他本虚体,只能堪堪从碗上穿过。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便再也没有更改的机会了。
付昭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桃娘捧着碗,一无所知,甚至满怀欣喜的将断送她孩子性命的白粥喝下。
谁也改变不了了。
付昭然眼眶红了,紧盯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碗。
顾殊途的手轻轻地落在他的肩上,似乎是安抚,似乎是心疼,声音带着些冷意:“尚未出生的婴儿化作的小鬼身上怨气最重,幕后之人若是想大量炼化这类小鬼,春园绝对是个上佳之地,想来他应该就隐藏在春园之中。”
春园中本就是烟花之地,而游女不过是其中最为低贱的存在,尚不说在其间因为意外出现又流逝的婴孩有多少,便是桃娘这样的存在也是不在少数。
这地方,确实炼化小鬼的上佳之地。
只不过,那人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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