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沐月得知村长要走,赶忙也要追出来。秋如拉住她:“放心啊,绵娘不走。”
沐月冷静下来,理理衣摆。
沐月拦着秋如做回桌边,给她倒了杯茶水。
“在绣坊的时候,我问绵娘想不想进绣坊,她没说话。但是她答应我,明日一起见见余姐姐。”秋如笑着说。
余家村村长来了,余子君称病没有见。沐月感到奇怪,又怕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如果可以请余子君和绵娘见上面,也许绵娘真的愿意做余家村的联络人了。
沐月想想也露出了笑意。
她还想着另一件事,就是收织布机。
她和秋如已经走了几个村子,刺绣上手很慢,不是每个姑娘都可以顺利用起来。但是织布就不一样了,棉花到单纱,再到股线,甚至是复捻股线,这个过程需要力量和耐心,熟练之后更多的是机械重复。完全不需要注意引线,数针数,注意疏密等方面。
如果没有纺轮机,那就只能用手将棉花在平面上搓捻成线。秋如想想一条条搓的工作量,心理默默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田姐姐如何了。她夫家是棉户。是不是她也会懂得更多些。田娘子每年都会到书院做零工。听说她婆婆生了病,她得留下照顾老妇人,年后就没有再来。
也许可以去一趟田娘子家,看看情况。
秋如娘手里绣活没停,看着沐月和秋如商量。当秋如说要去外村帮助绣坊挖掘绣女的时候,她是很担心的。秋如单纯,有的时候做事都是靠着一腔热情。她也不是想要将闺女关在家里,但是离开镇子去外村,她也不放心让女儿单独去。
但是如果跟沐月一起去,她爹在旁赶车陪着,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她还记得沐月祖孙二人一起搬到隔壁的时候,沐月个子不高,但是面容沉稳。明明比秋如还小上半年,待人接物却客气有礼,没有小孩子气。
去年沐月祖母去世,没想到这个女孩自己也能过期日子来。听说她父母都在乡下,母亲身体不好也不能照顾沐月。秋如娘看沐月,就带着些怜惜。
沐月回到自己的小矮屋,绵娘还是坐在那小桌边安静地刺着绣片。她抬眼看到了沐月,笑了笑,手腕还是抬起穿针,动作没缓。绵娘做工的画面如同一幅画,带着水润,浸着湿气。
沐月好奇地走过去,见绵娘绣的,不是现成的花样子。
“这是今天在绣坊新见到的?”沐月在绵娘对么坐下来。
“嗯。”绵娘应了下。
沐月欣喜地抿了抿嘴,不让自己嘴巴乐的太夸张。这几乎是绵娘第一次跟她“说话”,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开始跟绵娘熟悉起来了呢?
每个人都有故事,但是她希望绵娘只是内敛,而不是因为外在的因素而封闭自己。
她也不奢求绵娘一下子就打开心窝,也没打算干扰绵娘手中的进度。
可两个人相对无言也是尴尬。沐月给绵娘倒了杯水。
“你觉得如意的绣活怎么样?”沐月也没等绵娘回答,“我想着也许织布更适合她。”
沐月抿了口茶,她家不趁茶叶这种东西。这茶还是梁世岩昨天拿来的,说是不能委屈绵娘,毕竟人家是客人。
沐月坦然收下,毕竟这位客人也是梁世岩帮忙请来的。
今天一试,果然清香扑鼻。少爷的东西还是好东西。
“刺绣需要一段时间的练习才能出工,且花色调配和花型调整都需要经验。织布就不一样了,织布也分纺纱类型和丝捻工艺,但是比刺绣要更容易上手,也更容易出货。”
沐月斟酌着用词,她不想显得织布比刺绣更低微,而是她觉得各有用处和特点。绣料繁复但用处少,棉布实用且效率高。
绵娘还是放下手里的绣框,定定地望着沐月。她知道这个姑娘不是被禁锢在宅院的弱小孤女,可是她没想到她会想这么多。
跟着秋如招募女子刺绣,说白了也是借了绣坊的势。那个梁小哥长得粗壮,但是很有脑子,知道引导村长和恭娘,顺利带自己离开。
沐月仿佛是跟着一起走过场的人,却也是这里想的最多最远,一步一步实现的人。
她曾去过林廊边境,那里当地资源不丰富,鲜有丝麻材质的布匹。当地人在粗布上缝制花样,一是根据他们的宗教信仰祈福求运,二是增强了布料的耐磨性和美观性。
当地产的棉花纤维更粗更有力,也更适合农家做工之人。
她犹豫了下,轻轻地开口:“你知道林廊么?”
沐月听过那个地方。那地方地理位置险要,位于两座雪山之间,是盛国和兴国的天然屏障。那个地方难守难攻,曾因战火荒废,后无官府管辖,反而成了不同民族经商换物的核心要塞。
“林廊有种棉花,比我们本地种的更加有韧性。”她捏捏自己的手指,那里又僵硬了。
如果可以弄到种子,说不定我们这里也可以种。我问过,那不是当地特有的植物,是从盛国传来。盛国比我们这更加寒冷,相比植物也更加适应寒冬气候。”
绵娘喘了口气,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沾了沾唇。她很久没有讲过这么长的句子了。
沐月心里却充满了各种想法。
问过?问过谁?绵娘是去过林廊么?普通女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那种棉花也可以延长我们这冬日的种植期,增加棉户收入。”绵娘终于把话讲完。
沐月又给她倒了杯茶水,
“这茶水还是不如糖水好喝。下次我去求稳娘教我做糖水,以后我们也可以自己做糖水喝了。”
她本以为绵娘会跟她讨论织布是否可行,没想到绵娘提到的是棉花种子。这也确实为她提供了更宽广的思路。
如果田姐姐家种了这种棉花,她是不是冬天就不需要离开家人去做零工了呢?
梁世岩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小女子对坐着喝茶。
一时他也不好意思,轻轻敲了敲门板,示意自己来了。
沐月掀起一侧眼皮瞟了他一眼,笑着打招呼:“梁公子来了啊。”
梁世岩听她那个语气就觉得心里憋闷。她对别人都大方客气,对他总带着点阴阳怪气。
他也没说别的,就是把手里的包袱放在了桌上。
“这是稳娘做的奶馒头,让我来给你们送来,请你们尝尝。”他看了眼沐月头顶的发旋儿,觉得自己真是多余,还特意请稳娘做奶馒头带过来。
绵娘有礼地起身福了福身。沐月问:“龚大哥还没回来么?”
梁世岩撇撇嘴:还龚大哥,当着人家娘子面这么称呼都不知道不合适么。
“应该快回来了。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你在这,人家也不方便多说话吧。”梁世岩嘟囔着。
沐月看看绵娘笑了笑,爽朗的说:“那行,我正好出去有事,龚大哥如果回来了,就请他来这坐坐。”
绵娘轻拉住沐月的衣袖,微红着脸摇摇头。
沐月轻拍她的手背,“我得跟梁小哥说点事,我请龚大哥来陪陪你啊。”
说完,她就拉着梁世岩走出了小矮屋。
梁世岩还在想她对自己的称呼。
梁小哥,是不是也带着戏弄的感觉啊?
小哥,仿佛他是个伙计还是个谁似的。呵,他也不是她的哥。没必要叫的这么亲密。
梁世岩走出沐月的小院,低低笑她:“要跟你大哥我说什么啊?”
沐月看着他那张大脸,微叹口气,求人办事就是得放得下脸面。
“梁大哥,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能载我去趟杏焉村么?”
梁世岩愣了下,杏焉村?倒是不远。
他点点头,试探地问:“余子君让你们去那看看?”
沐月摇摇头,不知为何他那么防备余子君,“你还记得每年到书院帮厨的田娘子么?她就是杏焉村出来的,我想去看看她。”
梁世岩记得田娘子,脸圆圆的,对大家都很和气。
沐月接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上次在绣坊门口跟我说的话,就是关于余姐姐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梁世岩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最后,他只是说:“哪天去杏焉村,你提前通知我吧,我准备下。”
沐月默默看着梁世岩走远,果然每个人都有故事。可大家的故事不相同,又总有交点。
沐月想着得去书院,问问赵先生。赵先生名为显杨,在书院算是有点另类的先生。对沐月来说,他是百晓生,藏书无数,又懂得工农知识。
到了书院,赵先生不在。沐月跑去后厨,跟厨娘打听田姐姐情况。厨娘是田姐姐的表亲,所以田娘子才每年都来打零工。
从书院回来的时候,沐月还在思索以后的安排。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梁世岩又站在自家小院门口了。
日头西斜,光晕渡在他的侧脸上。沐月突然觉得他就如同一樽孤独的雕像,风吹不倒,雪落不淹。
可是梁世岩也要离开了。他当了兵,立了功,做了官,回了家。以后的他们也不会有更多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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