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冯玉琅叫她们几人过来，其实就是为了看看这位尤姑娘。但是人来了，也总得说点正经原因。
眼眸一动，冯玉琅笑着说，“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三位姐姐跑这一趟。只是我这新出的裙样子，实在是需要不同年龄段，不同风格的姐妹来展示。”
她摆摆手，店里的丫鬟忙抬出来三套春装。
一套枣红色为主，黑边修饰，领口简洁。一套嫩黄色套裙，似是轻薄，却又层层叠叠。一套呢，蓝色粉色搭配，灵动又俏皮。
这是为孙二娘，莺娘子和沐月准备的衣服。冯玉琅希望三人带起面纱，穿上新装，作为展示的范例，在二楼隔间向贵妇人介绍新品。
沐月新奇地看着孙二娘和莺娘子接了衣服，拉着她进了内间。
这不是孙二娘和莺娘子第一次来了。每次来帮忙，大小姐都是既送衣服又送银子。莺娘子也奇怪为什么冯玉琅不请店里的姑娘们来。这三层的店里，上上下下十几个丫鬟。总是有合适的人选。
冯玉琅却笑笑：“店里的姑娘们们是美啊，常来的客人都熟的不行啦。”
“我就是想请各种不同风格的妹子们来，给那些自诩不凡的世家太太，贵家小姐们看看。不是她们天生丽质，富养出人才。而是任何人找到适合的物件，都能形成独特的气质。”
沐月轻抚着布料。外层看似轻薄，实则很有厚重感。毕竟是春装，要体现出来春意盎然，也需要适应春寒的气候。
翻过布料背面，能看到布料实际上几股不同色的棉线纺织而成。这布料就如同刺绣一般！怪不得颜色渐变自然又有流动感。
可细看线头，又觉得仿佛就是精细的棉线，不是天丝之类的高级料子。
如果利用棉花可以织出多种不同厚度和风格的布匹，说不定可以降低成衣价格，让普通人家儿女也不必只有深色粗布衫可以穿，增加了棉户的销量，也提高棉户收入。
换好衣服出来，管家又送过来三顶围帽。不愿意抛头露面的娘子，可以选择带上展示。冯玉琅自己也穿上展示过，但是被相似的人家认了出来，她就不再自己来了。
三人站在帷幔后面，沐月莫名有点紧张。
冯玉琅引着一位贵妇人并着两位小姐走进来。简单寒暄介绍后，轻纱拉开，三人按照之前的演练展示了几个动作。
两位娇小姐头靠一起，低声商量着。贵妇点点头。回到里间，三人换下衣裳。孙二娘笑着说：“这位是县令夫人，喜欢高贵又不老气的装扮。估计很会喜欢今天咱么的展示。”
孙二娘说的没错。据说夫人看上了新料子，定做了三件套裙，二件比甲，还想要做外裳纱衣。
冯玉琅交给每个一个银袋子，沐月轻轻颠了颠，心惊了下。
回程途中，沐月合计着是否可以私下找冯玉琅，到她那去做工，应该可以了解到布艺制作的关键。
“一开始我去的时候，还觉得那不是当个物件似的，让人观摩。真的去看了，又觉得没啥。人在路上走，难道就不被看了？”莺娘子看着沐月一脸严肃，以为她是觉得丢了面子。
沐月又捏捏手里的银袋子。不知淮州租个小屋要多少银子，她得打听下。
“姐姐们，这冯大小姐这，还招工不？”沐月想着：这收绵，织布和成品，冯家都有涉及。如果可以做织布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二娘侧头看了一眼沐月，心想冯家人还真是一条心。
“那你得去问问大小姐。”莺娘子迎着阳光，眼睛闪耀，笑容明媚。
沐月都禁不住赞叹：“莺娘子，你可真好看。”
没想到她蹦出来这么一句。莺娘子和二娘都笑做一团。
回到别院，商队的人已经张罗起晚饭。
沐月住在莺娘子隔壁。当时她去向莺娘子打听如何交伙食钱和住宿费，才知道这些都是冯二爷提供的。
可是她不是商队的成员，也不好占冯二爷的便宜。她得赶紧出去做工，抓紧时间搬出去。
莺娘子听了她的想法，反而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思虑重。
“冯二爷畅意人生，不在乎你这点猫食。你不住那屋子，那也是在那空着落灰。”莺娘子捏起一个果子，洗完之后的水珠晶莹剔透。她眯起眼睛，透过水珠看着这混沌的世界。
沐月安静了下，“我想着不能一直闲着，我得赶紧找个工做起来。”
莺娘子想了会儿，“你想入布坊？淮州这地，做的最好的也就是冯家。”她想了想又补充说：“冯二爷人品可靠。我相信跟着他干，不会被坑。”
“你要出去也行，就怕冯二爷担心你，也会怕人注意着你。”
沐月没想到这一层。但又觉得冯二叔跟她非亲非故，应该不至于这么关注她。
第二天，沐月换上素净的衣裙，拢干净头发，包袱里塞上两块干粮，早早出了门。
她得在城里走走，看看都有哪些布庄和成衣店。也得打听下哪里有房子出租。如果找到了愿意用她的店家，她就在附近住下来。
走了半天，问了几家。店家人都还算友好。其中一家店的管家，还出来跟她谈，但是听说她只学了点刺绣，不懂织布又没有做工经验，也说要再请示下掌柜的。
日头高照，沐月找了个茶水摊，要了一碗热茶，就着带的干粮啃了两口。馒头有点硬，热茶喝完，沐月就起身准备再找其他布庄看看。
没走几步，就有一个年轻侍女追上她，说冯大小姐看到她一个人，问要不要一起回去。
她回头，看到转角有架马车，不算华贵，但是那马毛色油亮，身形匀称。她想了想，跟着侍女走到了马车旁。
冯玉琅晒开车挡帘，探出头来，：“竟然在这碰到了。真是巧啊。”
沐月温声问好。
冯玉琅招呼她上车，车里备有热茶和小点心。她给沐月倒了一杯，又将点心盘推到她眼前。其实当沐月再茶摊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她一直等着沐月起身离开走了一条街，才遣人过去。
沐月看冯玉琅跟前也有个杯子，想着自己用了这杯，应该也不耽误冯大小姐使用。她抿了口热茶，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是呢，好巧。”
“听二哥说，你是要来淮州做工啊？你年纪这么小，其实应该先学点什么的。”冯玉琅拎起茶壶，又给沐月续满热茶。
这茶醇香，温润养胃。
她看到刚在那茶摊，沐月咬了两口馒头就放下了。
沐月点点头。“在找呢？看谁家招学徒工，我就去问问。”
“招人真不是简单的事。我这铺子，主打就是新兴布料和款式。可是出了新品，就会被其他店家模仿。之前招了人来，谁承想是别家来的探子，还好发现的早。不过，现在啊，也不敢招不知根知底的人了。”
沐月听着她话里的意思，微微抬起头来。
“在其他家做过工的，我们也不敢要啊。哪里知道人是不是对方派过来的呢？”
冯玉琅看小姑娘机灵，她掀起窗帘，看着外面息壤的人群，笑笑，“又是一年好时节啊。你想干什么行当呢？哎，我最近也在愁新布料的问题。我需要个人去监工，得去布庄把控品质和联络货商等等。”
她转过头来，笑着问：“怎么样啊小姑娘，愿不愿来我这试试啊？”
沐月看着冯玉琅的眼睛。她不知冯娘子的具体娘岁，但是作为梁世岩的姑姑，应该也是可以做孩童母亲的年纪。她眼角微扬，略带细纹。
“那您那做工的丫鬟都是一起住宿的么？”沐月捏了捏茶杯，问出口。
冯玉琅笑容不改，“店里的工人，可以选择住在我那，也可以选择回家。”
“你是住在二哥那别院里吧？那个更安全，你可以考虑接着住在他那。”
冯二爷没事也不会来别院。沐月想了想，明白冯玉琅的意思。别院的条件应该是更好的。只是她觉得不太合适，找机会还是得搬出来。
冯玉琅也允了沐月的想法，说可以安排她那工人都是住在布庄后面，基本都是女子，也可以互相照应。
裁缝等大师傅，都是有自己住的地方。
冯玉琅没有送沐月回别院，反而带着她回了冯家大宅。沐月下车一愣，但也没推脱过。梁世岩站在门口，看着沐月跟着姑姑进了屋。
梁世岩外祖母年事已高，基本闭门不见客。梁世岩爹娶续弦那年，提出要接他回来的也是这位外祖母。
现在当家的是梁世岩大舅，为人精明，将家族生意打点的井井有条。二舅跑商，唯一的姑姑也管着自己的铺面营生。
一家人互相辅佐，算是非常和谐。
二爷带着梁世岩和沐月回乡的时候，就书信给家里，交代了情况。是以，家里人对于沐月还是带着几分好奇的。
这不，冯玉琅借着由头就带着沐月回了老宅。
梁世岩已经有几天没见到沐月，听说她去了姑姑那里。果然今天就看姑姑带着沐月回来了。倒是比跟着二舅好。二舅那商队，毕竟男人多，估计有不拘小节的地方，沐月年纪小，总跟着也怕她不舒服。姑姑那里都是女工多，环境也会舒适一些。
冯玉琅带沐月回来，一是她知道家里人都想看看尤沐月，二是她也要跟二哥交代下，让她不要担心沐月的情况，三是她想试探下她那侄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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