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山匪的泪，也有热的
另一边，龙肃卿看着靠着墙边瘫坐着的冯磊，“有什么要说的吗？”
冯磊挣扎着起身，缓缓的跪了下去，动作牵动了伤口，疼的冯磊额前冷汗直流。
龙肃卿却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冯磊的动作，只见冯磊跪在地上，嘴唇颤颤巍巍，说道：“近一月，总共有五批马车从地动谷经过，其中，有一批马车共十五辆，全身被隐绸遮挡，不知是何物，不过行迹甚是低调，其余四批，均是商客。”
等到冯磊说罢，龙肃卿才缓缓的蹲了下来，“我是说，你有什么想为自己说的吗？”
冯磊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另外九人，以及正在为几人检查伤势的孟叔同和钟离沫，他看得出来，孟叔同二人脸色不好，定是自己这九个兄弟中有人伤势过重了。
看着看着，冯磊猛地扭过头来，重重的磕了下去，额头深深的抵着大地，有些哽咽的开口，“公子，给他们当中活下来的人一个好归宿吧，我愿意一个人留在地动谷……，求您了！”
“好归宿?”，出乎意料，龙肃卿表现的并不为所动，“什么是好归宿?继续占山为王，为害一方?”
“不！”，冯磊慌了，“不是，让他们去做事，做长工或是短工，哪怕是乞丐，只要能安稳活下去就好。”
看着如此卑微的冯磊，龙肃卿伸出手缓缓的抬起他的肩膀，“你呢？不为自己说点?”
冯磊一滞，随后立马说道：“我愿跟随公子，听凭吩咐，死而后已。”
说罢，再次磕了下去。
这时，孟叔同和钟离沫二人走了过来，不等二人开口，龙肃卿站了起来，对地上的冯磊说道：“起来！”
冯磊缓缓起身，孟叔同抱拳正要说话，龙肃卿抬手阻止了一下，孟叔同有些诧异的看着龙肃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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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龙肃卿在身后扫了两眼，一旁的冯磊瞬间会意，慌忙跑到一边，搬了一把全新的椅子，放在龙肃卿的身后，随后撕开自己的衣服，使劲的擦着。
擦过后，连忙起身，将椅子轻轻的往前推了推。
龙肃卿看了眼身后，坐了下来，这才示意孟叔同说话。
孟叔同虽然不明白龙肃卿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如实说道：“统领，除了陈古蕃和朱霆，其余人都已身亡，朱霆伤势较轻，陈古蕃……”
龙肃卿看着一顿的孟叔同，“救不了?”
孟叔同点了点头，“这样的伤，除非柳副统领来……”
龙肃卿点了点头，回头看着冯磊，“只剩下朱霆一个，你也要坚持你刚才的请求吗？”
冯磊迅速跪下，抱拳应道：“是！”
龙肃卿起身，缓步走到陈古蕃身边，眼前的陈古蕃双眼微闭，呼吸稍急，浑身浴血，身体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看着挣扎的陈古蕃，龙肃卿抬手将一道灵力注入陈古蕃的体内。
只见这道灵力注入后不久，陈古蕃双眼缓缓睁开，抬手抱拳说道：“多谢公子！”
“不必谢我，这道灵力能激发你的潜力，同样的，你只有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龙肃卿摆了摆手，随后继续问道：“你呢，有什么想说的?”
陈古蕃看了看四周躺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冯磊，“我同大哥一样！只是我，不能再报效公子了。”
哪知，龙肃卿冷哼一声，起身走向椅子，重新坐了下来，孟叔同和钟离沫紧紧的站在龙肃卿的身后。
冯磊见龙肃卿离开，再也按耐不住，慌忙扑了上去，轻轻的抱起陈古蕃，眼中的泪水忍不住落下，“老二，你不能有事，我送走了十二山的两千兄弟，又送走了咱们这些兄弟，你不能再有事了，我，我撑不住……”
陈古蕃看着眼前这个魁梧的汉子，嘴角不免露出一丝微笑，冯磊虽是老大，但年龄却少于陈古蕃，陈古蕃清楚的知道，冯磊是个有大志的人，只是为人太过仗义，也正是这仗义，害了他。
“老大，刚才那些话我都听到了，老四是个好孩子，带着他，好好活下去，不要再归歧途……”
冯磊强憋着想要出声的嗓子，使劲的点了点头，泪水滑落，掉在陈古蕃的脸上。
陈古蕃眼睛看向龙肃卿的方向，他知道，龙肃卿讨厌他们，因为他们曾经烧杀抢掠，为祸一方，他也知道，龙肃卿在考虑冯磊的提议，只是龙肃卿在犹豫。
看着看着，陈古蕃笑了，笑着笑着，陈古蕃的眼神开始有些溃散，呼吸也再次急促起来，只是这次，只见吸气，不见吐气。
笑容散去，陈古蕃艰难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有些颤抖，“山匪的眼泪，也有热的啊……”
“老大，下辈子……再做兄弟，到时候，别做山匪……”
声音越来越弱，终是魂断人归去。
冯磊再也压抑不住，痛哭了起来。
“啊……”
龙肃卿坐在椅子上，愣愣出神，口中忍不住念叨了一句：“山匪的眼泪，也有热的。”
……
不知过了多久，冯磊停下了哭泣，缓缓起身，收拾起了自己几位兄弟的遗体。
一旁躺在地上的朱霆还在昏迷之中。
龙肃卿没有动，静静的看着冯磊将一具具摆放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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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经有没有想过，被你杀掉的过路人，他们家中人是否也像你一样悲痛?”，龙肃卿看着坐在一排遗体前，颓废又没落的冯磊。
冯磊不回头，声音悲痛，“想过，可我不能让他们饿死。”
“所以就去伤害别人?”，龙肃卿扭头看向黑夜，风吹着雪花，一阵一阵的飘向客栈里。
“你这个答案我很不满意，你们杀了太多人，难以饶恕。”，龙肃卿起身，走到站立在一旁的火焰驹身边。
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的冯磊，“你知道老鼠吗？”
冯磊一愣，转过身有些发懵的点了点头，“知道。”
“老鼠虽然躲在地下，但它对它所在的地上的事情最为清楚。”，龙肃卿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看了眼一旁昏迷的朱霆，“我也需要个人，我要知道金州的一举一动，明里的暗里的。”
“收拾好遗体，随我回边营，孟叔同送朱霆回龙照，将我的打算告诉军师，让军师来安排。”
说着，龙肃卿翻身骑上了火焰驹，随后想到了什么便叮嘱道：“告诉军师，我不需要刻意打听，也绝不能暴露了朱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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