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让人不爽
纪眠的声音很清浅，好像在说的是今天天气不错这样平常的话，乙骨忧太的脑子却嗡的一声，心脏被紧紧攥住。
如今的咒术界除了高专的几人，几乎没有人知道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是一个胆小的人，比强大敌人更让他害怕的是于他而言陌生的感情，他被禁锢在井底，只能看到一方小小的天空。他经历的实在太少太少了。而纪眠的话就像那方天空突然划过的一只飞鸟，大脑失去思考能力的一瞬间乙骨忧太第一次遵循了自己的本能，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前抓住了纪眠的手腕，他神情少有的激动起来，眼圈微微发红，有什么话在胸口发芽涌到嘴边就要喷薄而出：
“不是的纪眠，我——”
“滴滴——滴滴——”
一声略显尖锐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的话，突兀地在二人之间响起，不止惊醒了乙骨忧太，还连带着被他突然上前的动作惊到的纪眠，她在抬起头的一瞬间摒住了呼吸。
乙骨忧太离她很近，她能清楚地看到对方微微泛红的眼眶，那双墨绿色眸子中有某种激烈的情绪暗涌，却叫人莫名觉得湿漉漉地带上了点委屈。
纪眠一个愣神，却又很快被铃声惊醒，她敛眉低声道：“接电话？”
乙骨忧太的身形不可察觉的一顿，心里难得爆了句粗口，为什么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打断他每次好不容易积蓄起的勇气。他一瞬间有想把手机扔飞或者捏爆的冲动，却让纪眠一句话唤回了理智。足足停了三秒后，他另一手缓缓摸向兜里的手机，现在特殊时期，直接打给他的可能是有很重要的消息。
纪眠看他动作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乙骨忧太要说什么？应该说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乙骨忧太能说什么？会是她想听的吗？
一时间脑子里充斥了各种各样的问题，纪眠却不愿意再去想了，她余光看到早起训练的禅院真希正经过这边，仿佛看到了救星。
“真希——”
她朝禅院真希大声道，随即稍用了点力气抽出了自己的手，莫名不敢抬头看乙骨忧太的表情就朝禅院真希跑过去。
乙骨忧太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机就感觉到那只纤细的手腕从自己的手掌毫不犹豫地脱离，他一瞬间大脑发白，愣在原地像一座雕塑。直到纪眠拉着禅院真希快步走远，电话铃声响完一轮又一轮终于归于沉寂之后，他的手还僵在半空，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种低沉的空气里。冬天的早上很冷，他的心好像空了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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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闹别扭了？”
禅院真希一直被纪眠拉着快步走出花园才终于能慢了下来，她看了眼纪眠因为突然的疾走微微喘息，想到刚才乙骨忧太的表情，几乎笃定地问。
纪眠一愣，几个深呼吸之后才逐渐平稳了心跳，“这你也能看出来？”
禅院真希耸耸肩，一脸的理所当然，“当然，已经好几天了吧，从你这次回来开始你俩就挺奇怪的。”
纪眠一边嘀咕着有这么明显吗，一边开始回想这几天自己对乙骨忧太的态度，左思右想觉得除了不经常走在一起之外也没什么奇怪的，不由想问禅院真希：“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不是你。”禅院真希推了推眼镜，两人慢慢朝训练场走去，“是忧太。那家伙最近给人感觉好接近了不少。”
“虽然有时候还是让人觉得很不爽，你也觉得吧？总是不能把真心的想法说出口之类的。”
很不爽这一点纪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补充道：“说话像挤牙膏。”
禅院真希被她的比喻逗笑，看着她一张脸露出宽大的羽绒服之外，鼻尖和脸颊都冻得红红的，嘴里正忿忿念叨什么，顿了顿，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问，“纪眠，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要接近忧太？”
纪眠被问的一愣，第一反应是捂紧自己的马甲，没想到禅院真希这么敏锐，不过毕竟她可是在没见过乙骨忧太之前就对此人表现出超常的兴趣，这么想起来确实有点图谋不轨的嫌疑，刚吐槽完乙骨忧太这会儿她自己也吞吞吐吐起来：“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突然意识到如果不是自己最初草率的选择，她和乙骨忧太本来是几乎不会产生任何交集的。
好在禅院真希也没特别纠结这个问题，很快替她解围了，“别紧张，我就是有点奇怪而已，那家伙虽然很厉害也很可靠，但是性格有点欠打，你口味挺特别的。”
被冠上口味独特的纪眠尴尬地笑了两声，总不能说她最初是被乙骨忧太纯良的长相迷惑了双眼吧，而且欠打什么的……纪眠想了想另外几位，五条悟和两面宿傩哪一个也不遑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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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眠是个妥妥的行动派，回到宿舍当即就戳开了系统。不愧是人工智能，时刻监控她的大脑，刚一打开就弹出一个窗口：
【检测到您有更换攻略对象的倾向，正在分析……】
【由于您初次选择即为地狱难度，所以您特别拥有一次更换攻略对象的权限】
【已知当前选项——乙骨忧太，好感度36高于其他备选，请慎重选择】
纪眠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点进来的，没想到系统如此开门见山，一连几个窗口在她脑子里弹出来，纪眠晕晕乎乎地看着那个36，心想什么时候竟然偷偷涨了1点，然而不等她多想，没有温度的窗口又跳出了新的——
【请注意，一旦更换目标，当前攻略对象数据即刻抹杀】
【请选择是否确定要更换攻略对象】
纪眠看见一个确定的小框出现在手边，一动手腕就能碰到。
系统的工作效率很高，纪眠知道就像她似乎可以轻而易举点击确定，然后这段时间自己辛辛苦苦攒的乙骨忧太的好感度会瞬间清零，无痕无残留，没有后顾之忧，可她此刻却莫名讨厌起这种冷冰冰的程序，那她呢？她的好感度也能轻而易举地清零吗？
她想对系统解释她还没有决定要更换攻略对象，这一点她每次想想都只能开一个头，然后烦躁地拒绝继续。她还想说乙骨忧太其实没那么难攻略，地狱难度判断失误了，她现在不也已经拿到36的好感度了吗？虽然进一步有点困难，这人的婚姻状况比较特殊，还有一个占有欲极强未婚妻（不是一个物种了）。虽然她本人是绝对接受不了什么白月光的，就算要换攻略对象也无法接受的那种，但是，但是……纪眠想说，乙骨忧太本身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很好。
她这么想了，也确实这么做了，坐在宿舍的床上对着脑中的屏幕喋喋不休地说了十多分钟，没有收到半点回应，屏幕上是和十分钟前丝毫未变的页面，确定两个字闪着惑人的光。
纪眠盯着页面自嘲地笑了笑，难道还要指望一个机器回应自己吗？她卸了浑身力气倒在床上，好像把脸埋住就看不到脑子里的屏幕一样。
小窗上流进来清泉一般的晨光，洒在床上少女翘起的发尾，良久之后，纪眠轻轻呼了口气，闷闷地、也不知道在对谁喃喃道：
“再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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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悠仁到后勤办公室记录完任务后倒是没立刻离开，拉个了椅子坐到纪眠办公桌前。
自从学生开始出任务，后勤肉眼可见的忙起来，不过一般情况下打个电话手机上报告一下任务进度就可以，虎杖悠仁今天来是有别的事。
“纪前辈，你有那天那个男生的联系方式吗？”粉发少年脸上笑着，丝毫看不出刚祓除了咒灵的疲态，一脸期待的问。
纪眠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男生’是青峰大辉，之前说好要约一场篮球赛的，结果忙起来她倒是忘了个干净。
虎杖悠仁本人挺神奇的，总是朝气蓬勃得像个小太阳感染着身边的人，自从涩谷事变之后消极了一阵，不知道乙骨忧太和他说了什么，总之被捅了一刀之后就恢复了元气，连伏黑惠这么消极的人在他身边也偶尔会表现出一点少年气息，纪眠忍不住弯了弯唇：“看来最近的任务还不够多。你还想出去打篮球？”
虎杖悠仁耸了耸肩不以为然：“祓除咒灵哪里有竞技运动有意思？我打篮球也挺有一手的，自从到了高专就没打过了。”
纪眠正巧接杯热水，看到饮水机旁有些茶点就拿了几块，递给虎杖悠仁笑着道：“我晚上联系一下五月，青峰君虽然还是高中生，但是经常破格参加职业联赛，不一定随时都有时间哦。”
“这样啊，”虎杖悠仁胃口向来好，也没怎么客气地撕开一块儿塞进嘴里，边咀嚼边道：“挺厉害啊那人，那到时候叫上真希前辈吧？”
纪眠噗的一下笑出了声，没想到禅院真希反向天与咒缚的变态体能在虎杖悠仁这里倒成了打篮球的好帮手，她忍俊不禁，试着想了想俩人都上场的场面，那打得还能叫篮球吗？
乙骨忧太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女孩被少年逗得眉眼是止不住的笑，阳光透过窗外洒进来，整间办公室洋溢着轻松喜悦的氛围，门没关，他停住，轻轻抬手敲了敲门。
纪眠听到敲门声看过去，乙骨忧太站在门口，手上提了一杯奶茶，目光如水般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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