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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9:入梦


陈纪微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沉了,一道斜阳从天边洒落下来,照得陈纪微眼中的大半个世界都泛着金色的光芒。

        回府的马车车轮“咕噜咕噜”地转着,陈纪微撩起了帘子,朝帘外望着,目光却有些涣散的。

        她闷着声,半天不说话,跟在马车边的钟儿和乐儿只当她被气着了,望着她的眼里有担忧,却也不敢说话。

        闹市里吵吵嚷嚷的的声音此刻犹如潮水一般在陈纪微耳边渐渐远去,却又一直未曾完全消退,若隐若现,很是模糊。

        她脑袋里正想着席往之。

        那清雅如修竹的身姿,如瀑的发,静若幽潭的眸子

        只要心里稍稍一松懈力道,这些东西就会跑进她的脑海里。

        还有那清润的声音,混着“沙沙沙”风摇竹叶的声音,“啪嗒——”地棋子放落的声音,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在她耳畔萦绕不去。

        “你回来了,也自然就解开了。”

        想着想着,陈纪微使劲摇摇头,想把这偶然遇见的惊鸿碎影摇出脑袋。

        她眉头狠狠地皱起,这感觉,这发展节奏,她不会对着一个剧情人物一见钟情了吧?

        这还是一个将会倾慕于女主,并对自己恨之入骨,帮着女主对付自己,并终将死于自己手下的角色

        疯了吧!

        陈纪微是真觉得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有些过于疯狂了,就凭她对自己的了解,她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对着一个其它时空的剧情人物一见钟情啊!

        不对!

        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虽然那席往之比她预料的还要帅,但长得更帅的帅哥她又不是没见过!

        况且就算这席往之的气质实在超群,也不至于让满腹心事的她只见一面就动心的,她早已不是那些轻而易举就春心萌动的花季少女了啊!

        这样想着,陈纪微觉得自己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

        这天夜里,陈纪微久违地开始做梦了,梦得朦朦胧胧的,并不算清晰,但却很真实。

        梦里她站在一间很大的院子里,院子里的建筑建造得很磅礴,很大气,屋檐的颜色都是金色的,房屋的木材竟然都是朱红色的。

        她下意识觉得这里是皇宫,但又立马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院子中央摆着一个很大的香炉,不断有白色的雾气从香炉里四溢出来,溢满了整个院子。

        于是整个院子都仿佛被架在云雾里,仙气飘飘的,仿若世外仙宫。

        再一打量自己,一身素白,没有半分多余的装饰,身量也颇为年幼,短胳膊短腿的,连胸口都是平的。

        就在陈纪微疑惑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她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到院子正中的最大房屋前,关闭的房门竟自动开了。

        而她一进屋子,房门又自动合上了。

        屋子里并不整齐,满地都是洁白的宣纸,上面被人用墨水画上了好多奇奇怪怪的符号。

        有些符号还若隐若现地闪着金色的光。

        陈纪微感到自己抬起了头,左右张望起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她发觉自己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在屋内的侧方,靠近窗户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短桌,一个男子正坐在短桌旁。

        男子的脸似乎被一层雾气遮住了,陈纪微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觉得他的身姿分外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但具体在哪里,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并且,她发觉在见到男子的那一刹那,自己潜意识里有个声音正隐隐地在她耳边说,这个人可以信任。

        男子的发色是白的,白得很好看,像小说里写到的仙人一样,他此刻手里正捻着一枚黑色的棋子,头低着,一缕白发就顺着他的肩头滑落下来,他望着眼前的棋盘,似乎在思考着下一子的位置。

        而他的脚底下,也全都是画着奇怪符号的白色宣纸。

        “陈纪微”就跑过去,十分自然地爬到男子对面的木凳子上,两只胳膊撑上了桌子,托住了脸颊,一脸笑意地对着那男子说了些什么。

        她自己说了什么,陈纪微也听不清,就好像有人拿棉花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般。

        但她能感觉出对面的人心情很不错。

        她好像又说了些什么话,那人便将手中的黑子“啪——!”地放落到了棋盘上。

        然后抬起头,望向了她。

        陈纪微直觉那男子笑了,而且笑得很好看。

        下一刻,男子伸出指骨分明的左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什么图形,屋内便忽然刮起了一阵风。

        风声“呼呼”地在耳畔响起,她和男子的衣衫在风里不断地翻飞着。

        她不由自主地用胳膊捂住了自己的脸。

        满地的纸张被卷起,满屋飘飞,看似飞得杂乱无章,却实则有层有序。

        待风停之时,屋内的地板上已经亮洁如新,而屋内的书柜旁则多了好几落上面有着奇怪图案的白纸。

        “陈纪微”见此场景,对着那男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将手伸进了放着白子的棋篓,捏着一枚白子对着对面那个男子又说了些什么。

        那男子便又笑了笑,笑容中好像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纵容。

        随即,她便仔细趴在棋盘上盯了片刻,就要将手中的白子放落到棋盘上。

        但奇怪的是,这棋子怎么也放不下去,她就抬头望向了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淡笑着说话,而“陈纪微”听后则顽皮地笑笑,用调侃地语气对那人说了什么。

        那人便又是无奈一笑,这下子,“陈纪微”再要落子就没了阻力。

        “啪嗒——!”一声。

        棋子落定了,宛如尘埃落定一般,又如光怪陆离的彩色玻璃被打碎一般,陈纪微眼前所有事物的色彩忽然变得浓郁起来,又随即变得支离破碎,满目的碎片中,这一切事物的颜色又渐渐褪去。

        那黑白分明的棋盘,红木的桌子,男子洁白如雪的发色都渐渐变成了灰色。

        渐渐地,灰色也褪去了,只剩了一片虚空,什么都没有了。

        陈纪微猛然惊醒。

        入目的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中轴对称布局,格调清幽淡雅,有白色雾气正从一造型精致的香炉里袅袅升起,萦绕在鼻尖的香气却是陈纪微从来没有闻过的。

        但陈纪微脑袋里浮现的却是那装扮华丽的院子里巨大的香炉还有那弥散在整个院子里如云一般的雾气。

        她忽然想到了梦里的白发男子,尽管看不清脸,但那种熟悉的感觉隐隐和她在席往之身上感受熟悉感有些相似。

        就好像好像两个人是同一个人似的。

        想到这里,陈纪微揉了揉脑袋,自嘲地笑了笑,她在乱想些什么呀!

        此刻,有晨光正从旁边的窗户里射入房间,照得屋内一片明亮,也照得陈纪微有些眼晕。

        陈纪微望着眼前的一切,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儿来,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躺在侯府主母的房间里。

        一种疲惫感后知后觉地漫上大脑,她翻了个身,将侧过去的身子翻平,将眼睛闭上又复而睁开。

        似乎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钟儿和乐儿都放轻了脚步走了进来:“大娘子醒了,奴婢们伺候您洗漱更衣吧。”

        陈纪微便长叹一口气,直起了身。

        她随口问道:“今天的香怎么和昨天的不一样了?”

        房间里忽然变得落针可闻。

        陈纪微等了良久都没等来回答,奇怪地看了二位侍女一眼。

        二位侍女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低眉顺眼地站到了一旁。

        陈纪微就问:“怎么了?”

        语气明明很温柔,但奇怪的是这话一出,两位侍女直直地跪了下来。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带了几分凝重。

        有尘埃在光里胡乱地飞舞着

        陈纪微更疑惑:“你们说就是了,无碍的。”

        这时,钟儿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回大娘子,您昨天不是说再也不用那香了吗?”

        再也不用那香?

        哦!对了!

        陈纪微一拍脑门,想起来昨天晚上为了表现柳依依对关自窈的气愤和恨意。

        她一进屋子就打翻了香炉,然后对着这两位侍女吼着说,就算是天底下只剩关家的香方了,她也不会用她们关家的香。

        然后就叫钟儿把香换掉

        额这也难怪这两位侍女听见自己刚才的话后表现得战战兢兢了,自己昨天一定是把她们吓到了。

        一时间,她心里产生了好些歉意,只好一叹气,对着二位侍女说:“没事儿,你们起来吧,我睡糊涂了,昨天让你们受惊了。”

        乐儿忙说:“谢大娘子安慰,我们无碍的。”

        陈纪微就说:“既然无碍,就快起来吧。”

        钟儿和乐儿便起了身,她们两个便来伺候陈纪微,其中,乐儿便伺候陈纪微便道:“大娘子,我们其实是理解您的。”

        钟儿接话道:“是啊!都是关氏那个贱人!也不知就怎么攀上了昭和公主,这下好了,这样越过规矩都没人为大娘子主持公道!”

        乐儿赶忙推了推钟儿,道:“快别提昨天的事了,奴婢们想要给大娘子说得是,大娘子再怎么冲奴婢们发脾气都是正常的,奴婢吗心甘情愿承受。”

        陈纪微听罢,心里也觉得有些温暖。

        柳依依其实能有这两个丫头陪伴挺幸运的。

        就道:“好了,说不提就不提了,赶紧地,洗漱完了我去园子里走走,今儿个外头阳光不错。”

        谁知,这话一出周围又没声儿了。

        陈纪微有些无奈地看向乐儿。

        乐儿犹豫了一下,才道:“大娘子,您又忘了,昨天,侯爷说要禁您半个月的足。”

        禁禁足?

        哦!是了,昨天关自窈回来后被她好好磋磨了一顿,然后正巧撞上那个倒霉侯爷回府。

        她眨了眨眼,深呼吸了两口,然后对着钟儿道:“快去给我把水换成冰的,我睡得实在有些迷糊,得清醒清醒。”

        冰水过脸后,陈纪微的脑细胞终于重新上线工作,她就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好好梳理了一番。

        【作者题外话】:不用查资料写东西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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