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事以密成

　　“说起这个，我还是格莱林特引进神秘世界的呢，呃，对了，卡洛儿姐姐你也是非凡者吧？你刚刚过来的方式，好酷啊！”
　　在之前的聊天中，奥黛丽已经确认了卡洛儿比自己大，而以她几乎点满的社交天赋，哪怕她还在有意无意的撩拨卡洛儿的醋意，但这一声“姐姐”倒是喊得自然无比。
　　言语交锋，卡洛儿完全没法和奥黛丽比。
　　她自小就随妈妈探索神秘世界，就连贵族的基本社交都没参加多少……更何况，她也不知道奥黛丽的非凡能力，往往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一个微表情，一句话的用词，都会泄露自己的想法。
　　她的话非常实诚：
　　“嗯，我知道，格莱林特和我说过，他还说，你很适合那条非凡途径呢……不过，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你走的途径……呵呵，他说不方便泄露朋友隐私。”
　　说着，她看了看格莱林特，眼神里既是温柔又有无奈。
　　格莱林特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奥黛丽面前表现出来的是序列6，而这卡洛儿还不知道……她知道格莱林特这一次回来用的是分身，对外宣称是序列6，但究竟哪些是“外”她是不太确定的。
　　他笑了笑，状似随意的开口道：
　　“奥黛丽你可能还不知道，卡洛儿是‘偷盗者’途径的非凡者，比我还高一个序列呢！”
　　嗯？
　　卡洛儿心思微动，不动声色的和格莱林特对视一眼，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真实序列等级，需要对奥黛丽隐瞒！
　　“‘偷盗者’途径？”
　　奥黛丽愣了一下，她从未听说过这个途径，哪怕是在塔罗会里，但她没有开口询问，而是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的序列途径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呐，是‘观众’。”
　　观众！
　　闻言，卡洛儿身躯微微一僵，动作立马变得不自然了起来，同时，她还不忘颇为幽怨的看了一眼格莱林特，似乎在说：
　　都怪你，不早告诉我，害我完全没有准备。
　　甚至，她还下意识的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混进了那些芜杂的念头里。
　　“哈哈……”
　　格莱林特看得有趣，不禁笑了笑，宽慰道：
　　“你这么大反应干嘛？奥黛丽走进神秘世界还不到一年呢。”他没直接说出奥黛丽的序列层次，但算是侧面提醒了一下卡洛儿。
　　原来是这样！
　　这下卡洛儿明白了过来，总算是放心了不少，没再那么戒备。她是有背景的非凡者，对各个途径都有不少了解的，至少她知道，“观众”在低序列的时候，还是没法直接读取别人的想法的，只能通过对面的动作、语言等，侧面分析目标的真实意图。
　　奥黛丽微不可见的撅了撅嘴，不知道是为自己的序列等级远远比不上卡洛儿而感到不忿，还是因为格莱林特明显有区别的说话态度。
　　她颇为倔强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那是因为我之前不知道‘扮演法’……格莱林特你成为非凡者不也是‘不到一年’吗？”
　　然而现在可不一样了，我能参加“塔罗会”，那可是真正由神灵组织的会议！而且“皇帝”先生说过，低序列的扮演，一个月就能搞定！等着吧，我很快就会追上来的……嗯，奥黛丽，你要加油！
　　格莱林特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
　　“我可不一样……”
　　但他却没说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他大概猜得到奥黛丽的小心思，这姑娘对神秘世界的好奇和向往，比自己还要强烈得多，而她现在又到手了直通序列5的非凡特性，又有了“塔罗会”作为后盾，当然不会缺乏追上自己、赶上卡洛儿的心气。
　　但非凡者的扮演和晋升，其实是越往后越困难的。
　　像格莱林特，到序列5也快两个月了，还有那种作弊似的消化办法，现在也还停留在第一份特性的前半部分消化进度里而已……至于奥黛丽，虽然她的确很有扮演的天赋，很契合“观众”途径的魔药，但想要追上自己，那还是不太可能的。而卡洛儿就更不用说了，她现在已经在准备晋升半神了，而且她还有提前扮演“寄生者”，这种优势，就连格莱林特都很难在序列3之前赶上她。
　　神秘世界是不缺“天才”的，要想走得快，最直接的优势还得是“有背景”……这很无奈，也很现实。
　　最典型的例子，也就是生而天使之王的阿蒙了。
　　甚至就连容纳唯一性的三个办法里面，也有两个要依靠大佬。
　　第一个办法是像亚当、阿蒙，生而容纳唯一性。第二，依靠“造物主”级别，也就是旧日级别的力量，强行压制活化到一定程度的唯一性，然后再进行容纳。
　　而奥黛丽，现在甚至还没找到“心里炼金会”这个组织，虽然背靠“愚者”，但克莱恩现在毕竟还是个假货，而且奥黛丽撑死了也就只是他的眷者而已。反观卡洛儿呢？本身接触神秘世界的环境就更好，还有同序列的妈妈倾心教导，各种为她铺路……而且格莱林特为了保证她的寿命，从个人情感上来说，也是至少要保证她晋升天使。
　　“皇帝”是需要一个上得了台面的皇后的，譬如“美神”奥尔尼娅之于特伦索斯特。
　　当然，这并不是必须。
　　这并不是一个讲究“公平”的世界。
　　……
　　从非凡世界到风土人情，从政治到军事，甚至是哲学、天文……这三人的知识储备都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因此聊得很是投机。
　　嗯，得除了奥黛丽喜欢时不时的故意撩拨一下卡洛儿的醋意。
　　快到中午的时候，格莱林特最终还是和奥黛丽敲定了那个小型船舶蒸汽机厂的合作。
　　他们商量的结果是：
　　格莱林特想要减持的15%股份，并不直接交易给奥黛丽，而是用了另外的方式，那就是格莱林特后续的追投，全部交给奥黛丽来搞定，作为代价，这15%股份就交给了她。
　　这种方式，很难说究竟是亏还是赚，得看工厂的规模、耗资、以及后续的盈利情况。
　　不过格莱林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即使富有如霍尔伯爵，也不会任由奥黛丽自由发挥的，而只要那个工厂有了他参与运作，那就肯定是能大赚特赚的。这不仅仅是相信他的眼光，也是相信他的财力、权势，以及……贵族和资本家的无耻。
　　虽然这么说霍尔伯爵不太好，但格莱林特也不是针对他。
　　这个时代的贵族和资本家，都差不多，一丘之貉罢了……甚至就连格莱林特自己，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高贵，并不否认自己的罪行——但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翻脸的时候，他自然会站到自己该站的位置上去。而且他自问，即使现在不宜翻脸，他也已经在所有的一丘之貉里面尽力做到了最好。
　　问心无愧就好了。
　　最后，奥黛丽还是婉拒了和格莱林特共进午餐的邀请，因为卡洛儿必须离开……
　　多一个咖啡杯也就罢了，并不能说明什么；但多一个人和雇主共进午餐，那格莱林特的仆人们肯定全都知道她的存在了，而格莱林特现在又风头正劲——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被奥古斯都们查到了他有一个索伦家族血脉的女友，那他也不用考虑什么军职和爵位了，不被抓去严加审问，那都得感谢“黄昏隐士会”老哥们的大力开脱。
　　既然卡洛儿要离开，那奥黛丽当然也就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她只是对卡洛儿“转眼间”就抢走了她和格莱林特十多年的交情，隐约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忿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和她争格莱林特，而且以她的心理学造诣，也不会想不到，假如自己独自留下来的话，无疑是会引起卡洛儿甚至是格莱林特误会的……而奥黛丽没有、也不可能会有真的想破坏他们感情的想法。
　　所以她当然不会那样做。
　　不得不说，如果你不知道、或者不介意你的朋友是一个“观众”的话，和他们相处起来，其实真的会格外愉快。
　　“这才是‘观众’的正道嘛……非要去搞什么‘顺应时代潮流’。”
　　下午，吐槽着亚当成神的脑回路，格莱林特通过祈祷，把意识跃迁到了最高位格，也就是明黄世界之上，“秩序之主”的位格。
　　说实话，他至今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亚当预想的时代潮流会是世界大战。按道理说，祂一个只剩神性的天使之王，应该对“凡民”们既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才对啊？为什么非要战争？
　　还是说，各国、神灵之间本就有了很大的矛盾，所以战争是最容易达成的时代潮流？
　　想不通，那就不去想。
　　格莱林特这次跃到高位，是为了处理自己手里的这位“作家”，也就是“阿勒苏霍德之笔”，或者叫它“0-08”。
　　由于当初“真实造物主”投射下来的力量不够，因此这家伙的意识并没有完全被压制，而且它又远不像尤诺那么听话，总是喜欢时不时的搞点事。最重要的是，它的力量虽然神奇，但并不是那么容易操控，很容易引发意外……有这么一些因素，因此格莱林特干脆就把它丢在“秩序世界”的深处，根本不把它带到现实世界去。
　　反正格莱林特当初谋划它，也不是为了得到它的力量，而是想在一定程度上钳制亚当。
　　至于结果么……呵呵。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卡洛儿即将晋升，虽然她自己肯定也会有不少准备，但格莱林特关心则乱，也总想着准备一点后手。
　　想要影响晋升的成功率，格莱林特之前是有三个思路。
　　一是通过“尤诺之誓”给她一个绝对独立、不受干扰的区域……但后来他仔细想了想，发现这行不通，因为高层次非凡者晋升，本就是需要交互自己的仪式的，隔绝了那还怎么玩？
　　二是准备好“狂乱法师”调节非凡者精神状态的能力，在万一事有不协的情况下，能及时把卡洛儿拉回来，首先把人给保住，至于后续还能不能再次晋升，那到时候又再说。
　　但是第二点并不能给她的晋升带来帮助，只能算是一个备用的紧急措施，所以格莱林特就有了第三个办法，那就是利用“0-08”来引导她更为顺利的完成晋升。
　　“0-08”的能力，确实可以说是万金油，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唯一的问题是，书写内容的“合理性”，会直接影响到其非凡能力的效果。
　　考虑到“0-08”已经有一阵子没在“秩序世界”里捣乱了……因此格莱林特猜测，这家伙也许是在积蓄力——它是有一定智慧的，很可能已经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知道没法独自突破这片世界的压制，所以在伺机而动。
　　但格莱林特既然要用它，肯定要提前做好准备，谨防它在关键时候捣乱。
　　而在“堵”和“疏”之间，他选择了后者，选择了提前消耗它的力量，让它恢复被“真实造物主”镇压的老实状态，而不是用秩序黄雾加固对它的禁锢、封印。这出于两方面考虑，一是防止自己封印过度，到时候使用的时候，它没法正常发挥作用，二是这里是贝克兰德，威廉和乔治三世都在这儿的，大量的秩序黄雾很有可能会引来祂们的视线。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格莱林特不准备直接将它赐予唐纳德分身，而是从索比亚本体拿下去，提前散几天味儿。
　　几事不密则成害！
　　没什么问题，虽然有一定智慧，但“0-08”毕竟只是个封印物，当格莱林特故意放开“秩序世界”对它的压制，并“贴心”的给它准备了一叠拟造的稿纸之后，它很快就放飞自我了，开始在这片明黄世界里大写特写，企图趁机脱离格莱林特的魔爪，重获宝贵的自由……
　　然而这只是格莱林特消耗它力量的阴谋罢了。
　　一阵疯狂发泄之后，它终于耗尽了这段时间积攒的力量，恢复了被“真实造物主”力量镇压的状态。
　　至于到时候使用，那当然还得靠格莱林特自己灌注灵性。
　　所以他为了保证能演得足够逼真，能骗过梅迪奇·索伦·艾因霍恩，为了确保卡洛儿的安全，为了能顺利使用“0-08”，到时候会用本体去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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