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皇帝”纸牌（下）
“‘凌晨’好，大忙人格莱林特先生。”
她压低了声音，意趣盎然地笑着问好道。
格莱林特恍然一怔，待看到了窗外一片漆黑，这才有所知觉地苦笑起来。他专注于自己的文字工作，倒是忘了一件事：
今天是周一，是“黄金时代”酒吧非凡聚会的日子, 而他上周委托了“工匠”为自己定做神奇物品，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是已经制作完成了。
算了，只能等下周再去拿了。
他再看一看半靠门框地卡洛儿，报以同样的问候：
“凌晨好，美丽的卡洛儿小姐。”
说完，他自己倒是忍不住，先失笑起来。
从没听过这样的问好！
“先进来坐吧。”
在正常情况下, 让一位女孩儿坐男士的床沿，是一件有失体面的事，所以他连忙把乱糟糟的桌面收拾了一下，让出了自己坐的皮凳，退坐到了床沿——但实际上，深夜和一位小姐独处、让一位未婚女士到自己睡觉的房间议事……这些其实都不是足够礼貌，足够合适的事。
他还没意识到，哪怕普通人的礼仪，并不那么适合非凡者，他和卡洛儿的关系，也已经明显超越了普通朋友。
卡洛儿倒是狡黠地笑了笑，低声说道：
“借用一下你的‘扭曲’。”
说着，她缠着长链的纤手朝格莱林特一抓，腕部拧动，“偷”走了格莱林特的非凡能力“扭曲”。随后, 她反手系好帘门, 并扭曲了自己的这个动作，变成了“封闭”。
她之前看格莱林特这么操作过，因此这一套动作倒是行云流水，相当自然。
正常来说，即使是到了序列4，经过质变，“偷盗”这个技能作用在别的非凡者身上，也只是能是三选一而已，不过她对格莱林特的非凡能力足够熟悉，再加上事先告知，因此才在格莱林特的默许下，一次就拿到了自己需要的“扭曲”。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看着封闭好房间，落座下来的金发少女，格莱林特好奇的问道。
她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不想打扰到他们而已。”
原来是这样，格莱林特恍然，倒是不得不承认，女孩儿到底还是要比男人细心得多。
正想着，他看见少女忙活着，把小桌子挪了过来, 摆在皮质独凳和床沿的中间, 一边又开口道：
“阿芙拉给我们留了些食物，我都保温好了, 你先吃点东西吧。”
要是再读信回信，再处理一下刚刚被打断的思路，那就该没完没了了。
我们？原来你也还没吃呢？
格莱林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帮着少女收拾干净了桌面，看着她伸手薅了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分切好的烤羊腿、干菜汤和细麦饼，它们都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说着笑着，两人度过了这一段独特的用餐时光。
若不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对，这倒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了。
“晚餐”之后，卡洛儿收拾好了餐具，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笑着指了指格莱林特奋笔雕琢的那些纸张：
“我可以看看你工作了一天的成果吗？”
她有注意到，格莱林特之前只是简单的把那些纸张收到了一边，并没有隐瞒她的意思。而且她认为格莱林特应该要读刚才的那封信，说不定还要回信，所以也不会打扰到他……
“呃，没问题。”
其实那是下午四点到现在写出来的。
格莱林特呆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不过这些东西他本来就是打算要发布在报纸上的，当然没有隐瞒的必要，况且：
“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纠正一些语法错误或者是用词，能给我一些建议，那就更好了。”
“不过目前我这篇文稿才只完成了一半。”
少女美眸微动，开心地点了点头，简短有力地吐出了一个单词：
“好。”
…………
卡洛儿按照格莱林特标记的页码，厘清了稿纸顺序，沉下心阅读了起来。
同时，格莱林特也拆开了信封……
……
马里奇的回信非常明确，莎伦确实在一个非凡聚会里，和某位神秘学知识足够渊博的强者有一定接触。
他们两人经过商量之后，给出了两个选择：
第一，是给出那个非凡聚会的的加入方式，让格莱林特自己去和那位聚会召集者交流。
第二，是由莎伦如实地向那位强者报告格莱林特的情况，由她自己决定要不要见他。
格莱林特选择了第二种方式，但他并不确定，自己装神弄鬼编造出来的那个“预言”，究竟能不能吸引到“预言大师”贝尔纳黛，所以他稍加思索之后，又提了一句，自己的事情和一张塔罗牌“皇帝”有关。
这就肯定足以吸引到贝尔纳黛了，因为所有的亵渎纸牌都是她爹做的。
但莎伦和马里奇他们就不至于猜到什么，因为塔罗牌本就是一种神秘元素，且贝尔纳黛也正是神秘学专家，在不知道“黑皇帝”这个序列0名称的前提下，任谁都不会一看到事情涉及塔罗牌，就直接往“亵渎纸牌”的方向思考。
让莎伦帮忙，代为联系“神秘女王”，而非自己去参加那个聚会的理由是：
半神层次的物品，无论是材料还是特性，又或者是魔药配方、神奇物品，大都掌握在各个大型组织里，已经不再是常流通的事物，基本没可能通过非凡聚会交易得到，所以格莱林特也就不太愿意浪费时间了。
反正他笃信自己给出的线索，是一定能够吸引到贝尔纳黛的，因此也就无所谓是谁去联系了。
让门罗往原地址寄过去回信之后，格莱林特静待卡洛儿读完了他那半篇文章。
…………
这第一篇文章，格莱林特的核心是阐明自己对各个阶级的定义，当然，为了阐述的更加清楚，他又引入了“剩余价值”、“剥削”这些原本没有、或者词义不同的单词，并做了一定的解释，从现实情况入手，论证了它们客观存在……目前他还只完成了最基础的部分，也就是梳理各个概念的定义。
“怎么样？”
“有哪些逻辑上、语法结构上的错误吗？”
格莱林特没指望着卡洛儿看一遍就能理解他的思想，甚至是提出建议，他主要希望对方从不同的视角，审视一下他的表达方式。
“呃……”
卡洛儿一下呆住了。
她还以为格莱林特写的是简单地话本故事，或者旅游见闻一类的记叙性文本，就算是夸张一点，也最多就是话剧台本那些有一定艺术性的作品……没想到居然是艰涩晦杂的学术性文章，这导致她基本上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理解那些概念上面，根本没怎么注意文章的表达。
“……我认为，它太严肃了。”
她表示肯定般重重点了一下头。
“嗯，不够有趣，不能吸引到阅读者。”
这是废话，学术性文章并非不能写得很有趣，但几乎所有的著作者，为了保证文章的严肃性，都不会穿插太多引起读者情绪的东西，因为那会妨碍阅读者的冷静思考。
比如你在讨论纺织厂主剥削纺织女工的时候，突然来一句，自己同事苏珊家里面八十九岁的老奶奶对自己养的驴子都没这么苛刻……这样的话，调动情绪的目的倒是达到了，但却会打乱阅读者的思绪，阻碍他有效地接收你的观点。
格莱林特无语地拍了拍额头：
“我天真善良的卡洛儿小姐啊，这可不是拿来博人一笑，吸引别人眼球的东西……这可是某位伟大存在对整个人类社会的思考，是注定要引发世界动荡的。”
神神叨叨的唬了卡洛儿一句之后，他又才颇为无奈地道：
“算了，反正也这么晚了，你还是先去休息好了。”
他的话已经尽可能柔和了，基本没什么伤害性。
但卡洛儿还是没由来的感到有些羞愧，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就跟不上格莱林特的脚步了，被他嫌弃了……
“哦，好吧。”
……
“不知道莎伦小姐什么时候才能联系得上贝尔纳黛。”
在“嘶吼者”特性被尤诺嵌进了指环之后，他其实已经不用再找贝尔纳黛，请她帮忙联系博诺瓦·古斯塔夫给自己做神奇物品了……“黑皇帝”纸牌对他来说，同样也不是必得之物，它最宝贵的，其实是上面的魔药配方，但格莱林特现在对那些知识已经没什么需求了。
“0-05”就更不用说了，那玩意待在谁手里，都比他拿着更好。
反正天尊的封印目前没人能解开的，也没人会把祂送往星空，让祂有机会勾连源质，破除封印。
倒是自己这里，如果活得不耐烦了，可以把它直接献祭到“秩序世界”，到那时候，“灯神”就喜提源质，当场摆脱封印，恢复“混沌之子”位格……甚至还可以把格莱林特的肉体、以及他分身安西的肉体作为神降容器，直接在地球搞事，因为祂和格莱林特的灵魂是同源而生的。
……
所以格莱林特联系“神秘女王”，其实并不是为了交易，他另有目的，“黑皇帝”纸牌也只是一个借口，是用来糊弄或者说取信于贝尔纳黛的。
当然了，那张纸牌能够用来聚合本途径的事物，对格莱林特来说倒也不是完全无用。而且它作为施法道具，应该还能用来提升自己非凡能力的位格……总的来说，他这个本途径非凡者拿到那张纸牌，肯定是比克莱恩更有用的。
“只是让他少一件‘衣装’、少了一些装逼的机会而已，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反正他还有‘阿兹克铜哨’作为加固灵体的事物。”
送走了闷闷不乐的卡洛儿，格莱林特整理好了自己半下午加半晚上的成果，想着一些事情，慢慢地也进入了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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