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次盛装出席却深深失望的晚餐
如今且说白飞飞这边，宋青的性格比林可要和缓许多，但即使如此，朱颜这一单也做得太长了，都过去一个月了，他们仍然还维持着很普通的朋友关系，没有正式拉过手。只有一次，杜凯把车停在了马路对面的停车场，两个人吃完晚饭一起去取车，过马路时杜凯扶了一扶朱颜的肩，非常轻快，似不着痕迹。
朱颜回到家，常常哼着歌，心情大好，白飞飞不得不起疑，她跟着朱颜进了她的卧室，问：“你跟杜凯到底怎么样了？”
朱颜用手摸着颈上一根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说：“还在继续进行中啊，他这个人不轻易动感情的。”
白飞飞呸了一声，说：“你搞清楚好不好啊？什么叫不轻易动感情？他有情妇的好不好？而且据他老婆宋青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出轨了。你还当他好人呢？”仔细看了看链子，说：“哟，施华洛世奇啊，谁好好的买这个不保值又不好看的人造家伙做什么？总得一千上下吧？不如你那正牌男友精明啊。”转又问道：“杜凯送你的？”
朱颜有点慌，她飞快地答：“不是，我爸爸送我的。”
白飞飞叹口气，坐下来诚恳地说：“朱颜，我们是合伙人，必须要对彼此诚实，宋青信任我们才委托我们做事，我们就不可以利用她、伤害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你收到礼物，我也为你高兴，你尽可以当奖金，但是客户委托的事情我们要赶紧完成，完成后，我们也不应该跟杜凯再有什么往来，你觉得呢？要不然，可不是宋青前门送了狼，后门又迎了虎了吗？”
朱颜看着白飞飞的认真劲儿，也不否认，只唯唯诺诺：“嗯，我明白了，我也不是有什么私心，就是觉得吴婷婷好像很厉害的，我不一定赢得了她，杜凯这个人也特别精明，我怕他起疑。”
白飞飞也见好就收，她笑着指了指施华洛世奇项链，说：“看这个就知道，你已经胜利在望了，沉住气稍微慢一点也好，再见两回面，也就足够让他们分手了。打算行动时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请一个认识的摄影师去拍照，你跟他亲密点，我好把照片寄给吴婷婷。”说完回了自己房间，留下朱颜一个人发怔。
其实，这项链还真不是杜凯送的，而是张康。朱颜在跟杜凯接近的时候，开了专用的“工作手机”，一个月后张康打了电话过来，他没有死心，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他仍然偶尔会拨打这个电话试试。朱颜犹疑片刻后，接了起来，张康惊喜地问：“咪咪，你去了哪里？怎么好久都没有开过手机？”
朱颜无奈答道：“我回了一趟老家，家里有事，忘记带手机回去了。”
张康一颗心放了下来，一股欲望又升腾上去，原来咪咪只是回了老家，这段时间天天按时回家发闷的根源终于得到解释，他诚心诚意愿意相信这个理由，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有损失。
他们见了一面，朱颜穿着彩色大花裙子，张康的心脏也跳得比平时快些，他又是心酸又是高兴地想着，到底有多少年不曾有过这样心动的感觉了？再想起家中的妻子以及不久前还打得火热的王萌，不禁起了一阵嫌恶的心，他踌躇满志，觉得若能得到眼前这位“朱咪咪”的青睐，也算是人生不枉了。
朱颜却冷静得很，肯来见张康无非是因为无聊，而且张康的好处便是好色而不掩饰，电话里的纠缠阿谀，以及刚才见面时情不自禁地“哗”一声，实在是太满足女孩子虚荣心了，跟杜凯之间的若即若离固然好玩，却也多少有点患得患失，出来见张康一面，也可增强自信。
吃过饭后，张康犹不舍得分开，主动说要陪朱颜逛商场，朱颜也就没有推辞，看中了两件裙子，张康殷勤地去买了单，朱颜在心里算了一下折扣后的价格，两条裙子大概一千出头一点点。路过饰品店，张康又主动拉着朱颜进去，并选了一根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朱颜让他亲手替自己戴上。出了商场，张康问：“你累吗？要不我们到隔壁的酒店休息一下？”
来了，朱颜心下不由鄙夷，自己倒也不是故作羞涩，问题是才吃一个饭买两件衣，已婚男子张康也太没品直白粗陋了，这样等不及的。她挥挥手，微笑着走开——她知道自己所有的表情中微笑最漂亮，她不顾表情逻辑，不顾心内的鄙弃，笑颜如花地走远。
就是要让他得不到，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好。
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合伙人白飞飞知道好了，她要误会是杜凯还好一点，毕竟是现在进行时的，也可勉强算是工作需要，虚与委蛇。何况，朱颜并不打算再跟张康来往，何必伤了她俩的合伙人情分？
周末，朱颜带着王力送的小小钻石项链去赴王力的约会，王力特意买了玫瑰，朱颜不禁心下忐忑，据她所了解，王力作风极其淳朴功利，完全就是为孩子找后妈，今天居然买一大束鲜花，太不符合日常风格，估计是想求婚。
唉，怎么才能拥有足够的魅力抵挡他的撤退，又拥有足够的影响力制止他的妄想和进攻呢？这段轻松无负担的情侣关系到底还能维持多久呢？想到这里，朱颜不由得一声长叹。
王力看在眼里，却只道是朱颜找工作不顺，故此哀怨，跟自己结婚的确是双赢的好事，想必今晚的求婚将更有把握，便露出些微踌躇满志的深情来。
朱颜对王力本来有点感情，当初也是诚心诚意把他当未来丈夫来处的，想着他年轻才俊，想着他英气多金，想着他世故成熟，想着他爱家顾家，谁知道，这一切优点将他们的感情引向了如今的地步——他对自己不是纯粹的爱，而是利用，是有条件的付出和宠爱。
愿意求婚，有条件结婚的男人就是对自己好的男人吗？朱颜真的困惑了，她又一次想起杜凯，迷惘中的她竟然觉得这个不能给自己婚姻和承诺的男人也许反而比较单纯比较具有诚意。其实也是部分事实，杜凯根本没有打算跟她结婚，自然不可能压榨她到这种程度。
王力等朱颜坐下来，就挥手叫了一瓶三得利18年，他笑容殷勤地替朱颜满上，看看瓶身说：“十八年，好像有的地方女儿红也是十八年的陈酿。”
朱颜笑笑，不去理会这个跟婚嫁有关的话题，抿一口酒，开始点菜。这一次，她更是放浪形骸，轻言浅笑间，单捡最贵的点，也许，他们吃完这一顿，以后都不用再见面。
王力好笑容好耐心地等朱颜点菜，他没有任何心痛或者肉痛的感觉，朱颜的容貌脾性都胜过前妻多多，又有好品德好耐心，很快会是好妻子好后妈，也会为自己生下遗传优良的孩子，她做自己孩子们的母亲，不单不丢人，还会是孩子们和自己的骄傲。
这一顿饭又值几何？撑死了也不过几千块钱，称心如意的后妈哪里去找？顾家体贴的续弦又到哪里去找？更别说她还美艳火辣，笑容灿烂。
王力在最近的一年里，以这一刻最开心。
菜一一端了上来，朱颜耐心地吃着，缓缓喝着酒，慢慢心情也就好了起来，嫌威士忌入口较烈，又挥手叫了一瓶酩悦粉红香槟，王力在旁微笑着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看，我的女朋友多么有品位。
这几乎是极美好的夜晚，朱颜略有酒意，脸上升起红雾，头摇摆不定，一对长穗状的耳环晶光闪闪，衬得下巴尖尖眼睛璀璨。王力一阵心驰神荡，带着笑，举着玫瑰说：“颜颜，嫁给我吧，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把你当珍宝一样，永远爱惜你，对你大方。”
朱颜看着王力的手，他捧着玫瑰却没有准备戒指，他从容坐着却没有打算下跪，他眼里有爱和欣赏却也有更多的企图和功利。
他完全不是自己的那杯茶，他最爱的，始终是他自己和孩子。
朱颜说不出的疲倦，她本可以表现得更好更虚伪，可是她懒得再掩饰，她擦了擦嘴，轻轻地起身走了。
这是少女的特权吧？二十三岁的高龄少女朱颜穿着红色的舞鞋在街上，独自走路回家，她没有回头看一眼，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任何感激之情。她需要男人把自己当成最重要的人，热烈疯狂地爱着自己，为自己做不可能的事情，而不是以为自己是上佳保姆可供利用，从而心生觊觎。
她不要男人投资在她身上，她要男人投入爱情在她身上。当然，她也不再相信有情饮水饱，她要有钱有品位的男人真正地爱上自己，爱自己美好的皮囊，也爱自己自私懒惰任□□享受的幼稚灵魂，事事以她为先。
也不能说她很贪心，也不能说她不值得，只是这种事，真的要看一点运气。朱颜殷切地渴盼着运气的到来。
王力在餐馆里目送朱颜一言不发地远去，心下纳闷。据他所知，面对求婚，女孩子或者是答应或者是拒绝，怎么会有这样任性骄傲的女子，竟是完全沉默地离去。他沮丧万分，也萌生了退意。
浪费了那么多的金钱那么多的时间，而且，他有点受伤，不明白朱颜到底是为什么如此忽略他的诚意和迁就。
他独自把剩酒喝完，然后跌跌撞撞回家，还赶得及给彬彬讲一个睡前故事。看着儿子睡着后的长长睫毛，他忽然念及前妻，眼眶都热了。
也不能说王力有多么热爱前妻，但是毕竟是结发的原配，又一起生养了儿子彬彬，那样艰苦的怀孕生子过程，他回想起来总多少有点感激。她孤身一人去了美国，日子也不见得就舒适好过，王力再是怪她无情，也忍不住有点心疼。
彬彬需要妈妈，王力暗下决心，继续努力寻找下一个后妈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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