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天
许荭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回神。
她快速洗漱完毕，拿着垃圾袋将屋子内这段时间堆积的瓶瓶罐罐全都装了起来。
收拾干净屋子，许荭坐在沙发上拨通了许茂珍的电话。
“许姨，不好意思，昨晚你的电话我没接到。”
许茂珍爽朗一笑，说道：“又喝酒了是吧，上次给你打电话你也在喝酒。”
许荭轻轻一笑，问道：“许姨，工作室说你有个影视项目？”
“对，是个民国谍战戏，民国戏的服装都好做，不过我们这边要给女主做六十套旗袍。”
“六十套？”许荭十分惊讶：“我记得这两年新出的顶流一部戏才四十套衣服，这位女演员单单旗袍就要六十套，这是哪家大咖下凡拍电视剧了？”
听见许荭的调侃许茂珍哈哈大笑：“你许阿姨哪部戏不是大咖来演，不过这次真的是神仙下凡来拍戏了。”
许荭淡淡笑了笑，没在意许茂珍这句话。
许茂珍继续道：“具体项目合同已经发到你邮箱了，演员人设服装要求都在里面，你好好看看。”
“好。”
许茂珍认真叮嘱：“这部戏女主是白馨，她这么多年的电影咖难得下凡拍电视剧，男主是新晋影帝柏重，这部戏投了许多钱，是我公司今年最大的项目了，小荭你一定要好好做。”
突然听到熟悉的名字，许荭嘴角的笑容霎时僵住。
许茂珍接连说了许多，对面一直没有回应，她疑惑的声音响起：“小荭？”
许荭眼睑上的睫毛颤了颤，她轻轻地出声：“嗯，我知道了。”
许茂珍觉得有些奇怪，透过电话问道：“小荭，你没事吧？”
许荭嘴角扯了扯笑道：“我没事，可能是昨晚酒喝多了，身体有些不舒服。”
许茂珍缓缓放下心底的疑惑：“那我们就先聊到这里，项目具体内容我过两天到你工作室聊。”
“好，拜拜许姨。”
许荭挂断电话，拿着手机呆呆坐在沙发上。
不知道许荭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她起身往书房走去，刚才她所坐的沙发扶手上，多出了几块被尖锐的指甲掐出来的印记。
许荭打开邮箱将项目书调了出来，粗略浏览一遍，看到对方给出的大量预算，许荭就知道这部戏绝对是一个大制作。
许荭怎么也没想到在和白馨离婚之后，再次听到对方的名字是在自己的工作中。
脑子里突然冒出许多东西，纷纷在脑海里翻搅，许荭没办法静下心来看这个项目书，她直接将文件转给工作室的法务随即关闭了邮箱。
这部民国谍战剧名叫《硝声》，现在还处于剧组前期准备阶段。
许荭最终选择接了这个项目，工作室时隔半年后终于再次开工。
确定好设计方案后，许荭开车去了一趟郊区。
位于郊区的“挽巢民宿”是许荭和白馨合开的一家民宿，也是两人爱情的结晶。
当年这个民宿从选址到建造再到装修，许荭全都亲力亲为，这家民宿角角落落都是许荭留下来的印记。
虽然这个地方名叫民宿，但是一般很少接待客人，大部分时间都是许荭和白馨待在这里。
平时白馨出去拍戏，许荭就会待在民宿，白馨拍戏结束一回来就会来这里。
两人不住在市区，而是住在郊区一家不为人知的民宿。民宿内有一个活泼的工作人员，院子里有四季有景的草木花朵，两人不工作的时候就会坐在院子里一待就是一天，即便不说话也是美好。
在离婚之前，许荭和白馨发生过一次争执，两人倒是没有吵架，但是白馨回剧组后两人都没有互相找对方说话。
这半年白馨专注的待在剧组里拍戏，许荭也没有接工作就待在民宿里没有出去，半年之后白馨拍摄结束，许荭离开了民宿回到市区住进她自己的公寓，不久之后两人离婚。
许荭的画图工具被她留在了民宿里，这次她过去就是将东西拿走。
车子刚停在门口，民宿内的工作人员闻声跑了出来。
留着及耳短发的年轻女孩睁大眼睛十分惊喜道：“荭姐，你来啦！”
许荭“嗯”了一声。
许荭拿着车钥匙进门，熟练地抬步往楼上的套房走去。
工作人员小靓跟在后面追问：“荭姐，今晚要在这里住吗？我让人给你准备晚餐。”
许荭直接拒绝：“不用，我来拿点东西很快就走。”
民宿二楼位置最好的房间是一间套房，也是曾经许荭和白馨的房间。
有一段时间没来过这里，许荭刷卡进入房间，屋内每天都有人员打扫，陈设看起来根本不像已经一个月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许荭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找出自己的电脑和数位板，直接装进包里转身离开。
许荭一抬眼就看见站在套房门口眨巴着眼睛满眼疑惑打量自己的小靓。
“怎么了？”许荭开口问。
小靓犹豫了两秒将心中的疑惑按了回去，她搓了搓手问：“荭姐你这次离开什么时候回来啊？白姐拍完戏了吗？你们什么时候一起过来啊？”
许荭攥紧手中的电脑包，脸色平淡地回道：“我也不知道。”
小靓张嘴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小靓噌噌跑下楼，许荭还留在房间里。
抬步即将跨出房间的那瞬间，许荭动作停了下来，她转身视线环顾了一圈室内。
房间内少了很多东西，白馨之前应该来过。
房间内有一个满墙的置物架，这个架子随着这几年时间的累积放了许多关于两人的东西。
以前，这个置物架一直是满满当当的，但是现在有许多地方都空了一块。
许荭最后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许荭发动车子，小靓站在院子门口目送她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送别她的内心总是感觉不一样，可是哪里不一样呢？明明这个月她已经看到许荭和白馨分别回过民宿，为什么还觉得奇怪呢？
许荭的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小靓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事情，转身回了民宿。
《硝声》两个月后就要开拍，服装方面签过合同后已经全权由许荭的工作室负责。
工作室内还有几位助理设计师，剧组的其他演员服装都由她们负责，但是剧组最为看重的那六十套旗袍最终落在了许荭的手上。
剧组给的资金多，自然要对这个工作认真负责。
许荭虽然前阵子去民宿将自己画图的设备拿了回来，但是最近她使用这些画图的工具只有寥寥几次。
这几天她都待在外边的咖啡厅里，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坐就是一天，不时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有时灵感来了就拿起ipad画图。
今天她是第七次来这家咖啡厅，店里的服务员已经对这位客人十分熟悉，不用许荭开口已经主动询问：“还是和昨天一样吗？”
许荭点点头就坐在了和昨天一样的位置，没一会儿服务员端了一杯咖啡过来。
许荭也不急着喝，就抱着ipad看着玻璃墙外边发呆。
现在是上午十点，这个时间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外边路上的行人很少。
许荭发呆地看着外面，前台的服务员呆呆地看着这位奇怪的客人。
在这家咖啡厅的员工眼里，许荭的标签是一位戴着冷帽遮住大半张脸，一整天待在咖啡厅闷声不吭发呆画图的冷酷小姐姐。
咖啡厅只有三两个客人，十分安静，许荭愣了一会儿后打开ipad点进软件里画草图。
短短的七天时间内她已经画了五十多幅设计稿，画图软件里已经堆积了各式各样的旗袍图案。
又画了两幅，许荭突然被一连串急促敲打玻璃的声音吸引。
她刚抬起头，外边天空轰隆一声，天空像是破了一个洞，哗啦一声倾盆大雨一股脑儿全都泼了下来。
豆大的玉珠砸在玻璃墙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在安静的咖啡厅内不停回荡。
路上的一些行人被突如其来的大雨砸的措手不及，瞬间往周边店铺涌来。
一拨人跑进了咖啡厅，咖啡厅里的人逐渐变多，声音也变的嘈杂。
许荭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地坐在远处，沉默地拿着电子笔在ipad上画画。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没坚持下去，关上了ipad。
雨依旧下个不停，室内大家渐渐安静了下来。
大雨伴随着狂风，许荭坐在玻璃墙边能够清晰听到外面狂风呼啸而过的“呜呜”声。
外面绿化带上的乔木灌木随着狂风不停摇摆，枝叶飞腾。
对面是一个大型商场，有不少行人也往对面涌去。
许荭将ipad装进包里，托腮看着对面风里雨里奔跑的行人，有的是父子父女，有的是青年夫妻，有的是正在热恋中的小情侣。
外边一声惊雷在天际炸裂开来，外面正在躲雨的人被吓出一声尖叫。
对面马路上的一棵大树经过风吹雨打枝叶散落了一地，它身后遮挡的事物渐渐暴露出来。
许荭平淡的脸色突然出现了一瞬变化。
大树后面被遮挡的商场一楼入口露了出来，入口处旁边的墙上张贴了一幅巨型海报，海报上的主角正是白馨。
海报上的白馨一改平时温婉柔美的气质，她留着微卷的长发，右边耳垂边的长发被掖在了耳后，她那天生细长的柳叶眉被化妆师修改变得凌厉了很多，她身上穿了一件剪裁精致的暗灰色西装，右手微托下巴，手背朝外，细白的手腕上戴着一款黑色手表。
这是一幅手表代言海报。
海报上白馨的目光直视前方，好似透过层层绿化带上的树木缝隙，穿过密密麻麻的雨珠，直视许荭的双眸。
许荭在这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她没有见过这张照片，这应该是两人分开后，白馨新拍摄的一个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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