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沈姜站起身，抹掉脸上的泪水，又恢复最初冷淡的模样。
“你经纪人也来了吗？”奉俊浩问道，没有理会身边副导演一直使的眼色。
“他在门口。”沈姜回答道，她不解地看向导演。
“俊浩nim的意思是让你把经纪人叫进来，商量合同的事情。”副导演知道已经无法影响奉俊浩的决定，只能给新人提醒。
“噢噢，好的。”沈姜反应过来，推开门找外面等待的劳莫。
“怎么样，怔宰？”奉俊浩看着还在回味的李怔宰，他挺期待男主角的反响。
“她是第一次演戏吗？”李怔宰回想着刚刚那份压迫感，他演戏那么久，第一次差点被一个小孩子压制。
“拍过一部小电影。”奉俊浩跟张发荣聊天的时候有所耳闻，但那部电影连上映都没有。
“他让你签合同？”劳莫一脸震惊，他看着面色平静的沈姜，“你不会在涮我吧？”
“怎么会呢，你去不去？”沈姜不耐烦地把他推进试镜房间，后面等待试镜的人都开始躁动不安。
很快副导演就从里面出来，“试镜已经结束，你们可以走了。”
又不甘心的家长上前说道，“我家孩子演技很好，奉俊浩导演不再看看吗？”
“奉俊浩导演的决定我无能为力，请您下次再来吧。”副导演摊了摊手。
签合同的整个过程沈姜都是游离在外的状态，直到劳莫推了推她，才拿起笔在合同签上自己的名字。
“白歌，剧本研读会在后天，记得来哦。”奉俊浩眨了眨眼睛，憨厚中带着调皮。
忠武路的圈子小得很，演员之间基本都互相认识，有几个还是至交好友，奉俊浩举办剧本研读会的目的是让沈姜这个新人熟悉一下拍戏搭档，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拼了命都想挤进影视圈拍一部电影，不仅是曝光，还为了扩展人脉。
然而沈姜不懂这些，她真的当作研究剧本的一个茶话会去赴约。
《雏鸟》剧组选角都已经定下来了，官方在公众平台发了电影选角名单公布，在影迷圈投下一颗小石子，激起一阵阵涟漪。
[白歌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前面括号还有个‘中’字，是华国人吗？]
[奉俊浩怎么回事，自己国家的电影要请外国人来拍，金幼熙本身就是韩国人吧。]
[是在自己国家混不下去了才跑到国外吗？然而在这里只会受到更猛烈的嘲讽~]
[kkk希望在这里被前辈们教做人，快点滚回自己国家吧。]
[我只关心的是奉俊浩终于使用帅气的欧巴了，虽然是文艺片，但卖座肯定很高。]
沈姜正想滑动鼠标往下看的时候，眼前的笔记本电脑被盖上，“嗯？”
“别看了，明天还要去剧本研读会，早点休息吧。”劳莫收走了沈姜手上的电脑，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他没想到这个国家竟然这么排外，但可以肯定的是，还有不少想要往上爬的娱乐公司自认为金幼熙这个角色应该属于他家艺人，带着泄愤的心理拱火。
在韩娱立足，不仅要有绝对的业务能力，还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不过还是要和老板报备一下。’他皱着眉头想到，老板利用公司的优势，把沈姜在外网的议论全部拦截，国内谁都不知道有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前往韩国拍戏，只有几个在韩留学生在圈子里小范围讨论了一波。
“好吧。”沈姜目送着劳莫离开房间，她看着面前的声望进度条，已经从56降到了20，颜色由黄转绿，‘你看，我们现在安全了。’
‘不愧是我，真的是太棒啦！’大脑欢呼雀跃，它和本体暂时安全了。
‘这明明是我想出来的办法欸。’沈姜在厕所用清水随便洗了把脸，钻进被窝准备入睡。
‘我们谁跟谁啊，都是一体的，我们加油把它降到0，加油加油！’
奉俊浩对于网上的评论早就有心理准备，他是拍社会电影的导演，观察网民也是他了解社会的一环，网民的声音要是能左右他的决定，他就不是奉俊浩了，现在他唯一比较担心的是小新人要是知道网上的评价，会不会影响到拍摄。
剧本研读会那天，沈姜穿上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卫衣，下装是牛仔裤，不施粉黛来到了指定地点。
“地点是十楼的1032会议室，我在隔壁休息室等你。”劳莫帮沈姜整理了一下掖进衣服里面的领子，“见到前辈要好好打招呼，知道了吗？”
“知道了，你说了好多遍。”沈姜不满地敷衍道。
到了会议室门口，沈姜敲响房间的门，里面传来一声，“谁？”
“我是白歌。”
房间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身形高大，长相粗犷的男人，他五官端正，缺少一个让人记忆的点。
“你好，我是罗成昊的扮演者黄证民。”黄证民让开身子让沈姜进去。
沈姜进去之后，发现除了奉俊浩，那天见到的副导演和主演基本都到齐了。
“很高兴见到你。”黄证民伸出手来表示友好。
“嗯，我也是。”沈姜伸手同他握了握。
‘似乎位置好像颠倒了，到底谁是前辈谁是后辈？’少女的态度让黄证民满头雾水，他曾在香岛拍过电影，那里的后辈对前辈明明很尊敬啊。
他不由得把视线转向屋内的大前辈，被叫作韩娱影视圈三驾马车之一的宋康浩。
宋康浩把一切都收入眼底，不过他比那些后辈见多识广，对于比他女儿年纪还小的女孩包容心会更强一些，“我是宋康浩，饰演金幼熙的老师李成武。”
“请多指教。”沈姜找到她名字所在的位置落座，至于会议室那些投资商和没有出声的角色，她完全没有在意。
李怔宰和黄证民互相对视了一眼，‘这孩子’
黄证民还好，李怔宰心里更担忧，他和新人的戏基本从头对到尾，搭档太过孤傲，对他的发挥也会有限制。
“啊，人都到齐了吗？”奉俊浩准点踏入会议室，他环视了一圈，注意到几位主演都在，拍了拍手让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既然这样，我们开始吧。”
研读会主要是演员对于自己的角色发出一篇小作文，来深刻剖析自己在剧中角色的定位。众人一个接一个声情并茂地说出自己在腹中打好的草稿，沈姜把心理学教授分析的小论文念了出来，她不是理论类的演员，使用文字解析自己的角色这一块，她完全是个苦手，而她的智囊团完全填补了她的弱点。
之后奉俊浩让没对过戏的配角互相磨合一下，最后他看向李怔宰和沈姜，两个人座位明明是挨在一起的，却仿佛隔了一条汉江，“你们兄妹两个人要不要找找感觉？”
“咳，好啊。”对于导演，李怔宰只能答应下来，他硬着头皮看向沈姜，“白歌，我们”
“我们吃饭去吧。”沈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欸？？？！！！”李怔宰惊了，同时傻掉的还有奉俊浩，他瞪大了那双小眼睛。
“吃饭啊，吃饭最容易培养感情。”沈姜认真地说道，她跟意识体们交流也消耗能量，大脑提醒她肚子感觉很委屈。
“导演？”李怔宰只能把目光投向奉俊浩。
“你们去吧，现在是对戏阶段，没有你们也行。”奉俊浩在沈姜的眼神下败阵下来，他同意了女孩的“请求”。
等到两个人离开后，宋康浩忍不住问道，“你从哪里找到这么有个性的孩子？”
实际上他已经说得足够委婉，也就放在他们这种都是忠武路老人组成的剧组还能忍受，放在韩剧那些新生代中，不是被别的演员撕了，就是被演员粉丝撕了。
“她是乌托邦老板的亲侄女。”奉俊浩拧开一罐矿泉水喝了一口说道。
“你不是那种看背景选人的导演。”宋康浩和他多年好友，了解这位亲故的秉性。
他基本都算奉俊浩的御用演员，要不是自己的行程跟这部戏冲突，金相佑这个角色差不多已经是他内定的，原本还有一点遗憾，但看到李怔宰苦恼的样子，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请她试镜的时候不知道她的身份。”
“那就是演技打动了你吗？”宋康浩看着面色云淡风轻的好友，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我记得你说过这部电影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女主就不会拍，那么白歌就是你心目中的人选。”
“在威尼斯遇到她的那天，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幼熙，那种在困境中挣扎的眼神，直击我的内心。”奉俊浩耸了耸肩，他确实没想到小演员自带反骨，在没到他无法忍受的地步还是坚定不会换人。
“话说她的前辈是亚洲巨星leslie，我在戛纳电影节跟他有过交流，是一位脾气很好的演员，还有在好莱坞备受好评的johnlone，到底是怎么孕育出这种后辈的？”
“乌托邦已经好久没加入新鲜的血液了，华国一直奉行尊老爱幼，白歌xi作为全公司最小的后辈，也是深受前辈们宠爱的人吧。”奉俊浩说道。
“你的经纪人不跟过来吗？”李怔宰发现经常跟在少女身后的男人没有跟过来。
“是啊，吃饭的只有我们两个啊。”沈姜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哎，等等，你家长没教你不要随便上陌生男人的车吗？”李怔宰语气急了起来，他看着女孩姣好平静的侧颜，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严厉，“抱歉，我只是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外面坏人很多的。”
“怔宰xi是坏人吗？”沈姜抬起头仰视男人的面孔。
李怔宰在那双干净的眼睛里看见自己气急败坏的脸色，他心情渐渐冷静下来，走上前拉开车门，“走吧，我们去吃饭。”
“好啊，我带路！”沈姜钻进车里打开手机找到自己一直想去的那家店。
‘到底谁是韩国人啊？’李怔宰感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最终还是认命的带路。
到了目的地之后，他发现是一家不起眼的汉堡快餐店，“我们就吃这个吗？”
李怔宰扭头看向副驾驶的沈姜，“刚才我已经说了我请客，我们可以吃一点好的餐厅。”
“我们当然可以吃好的餐厅，上好的美食。”沈姜解下身上的安全带，她脸上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但是金家兄妹眼中，最美味的食物就是快餐店的汉堡炸鸡。每次金幼熙难过的时候，哥哥就会带她去吃汉堡。”
“你说对吗，哥哥？”
“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入戏吗？”李怔宰拎着一大袋美式快餐回到车内，刚才他差点就被人认出来。
“是的哦，我要喝可乐。”沈姜接过袋子，从里面翻出来儿童套餐的积木小玩具，撕开袋子几下就组装好，然后放到李怔宰的车窗前。
李怔宰作为自律的演员，对于每天摄入的碳水化合物都有严格的控制。
“你不吃了吗？”沈姜带上手套解决完一盒炸鸡问道。
男人一开始想如实回答，但他这次学乖了，“金相佑舍不得吃，都会让给妹妹，所以，你吃吧。”
“唉，想要保持身材就直说。”沈姜说完嗷呜一口吃掉手上沾满韩式辣酱的炸鸡。
“喂，你这孩子现在一点也不可爱！”李怔宰把涌到嘴边的一串骂骂咧咧憋了回去。
“嘿嘿，难道你有觉得唔可爱过吗？”沈姜嚼着炸鸡问道，白嫩的脸颊被食物撑起来，像一只软乎乎的仓鼠。
“什么啊，你看看你吃得哪里都是，哎一古，真是的。”李怔宰忍不住拿出纸巾把小孩子脸上和鼻尖上的酱汁擦掉，哪想到越擦越脏，最后变成一直小花猫。
“噗呲——”
沈姜皱着眉头昂起脑袋看车子的后视镜，看到她满脸的橙色粘状物，“你好讨厌啊，大叔。”
“你也很讨厌啊，小朋友。”
两个人在车上开始吵开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那么严肃，看起来像教导主任。”
“难道不是因为你表现得太冷淡了吗？”
“我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男人表现得热情啊？！”
“我好歹是你的前辈欸！”
“前辈就了不起吗？”
“就是了不起啊。”
最后沈姜吵累了，她摆摆手，“吃饱了，我要回酒店。”
“跟前辈说话要用敬语，换成别的前辈可不像我这么好讲话。”李怔宰带着吵赢的笑容开动车子，他看着那张收拾干净的脸，‘长了一张男女老少都喜欢的脸真好啊，真是让人无法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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