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我说过,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见面。”一个身着斗篷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东海海岸的森林中,浑身被裹得严实,独独一双眼睛在幽深的森林中显出琥珀的色泽。
应颜脸色铁青,青筋暴起,竭力遏制住怒火,对来者说:
“西海和天宫联姻的事情六界都知道了,这还不算重要的事情?”
“西海这般举动,确实出乎我的意料。那重匙一介武夫,看来,也没有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你答应过我会在天帝面前撮合宸峨和时寒的婚事,为何当时不阻止天帝?”
“天帝的想法岂是我能够左右的。”
厚重的斗篷被迎面而来的劲风吹起,应颜极快地冲到他面前,扼住斗篷中那人的咽喉,困死在一棵树上。隐隐的灵力在手中泛着银光。天空青黑,风雨将至。人间已是暴雨倾盆。
“娘,为什么好端端的下起这般暴雨。”一个女童缩在屋檐下母亲的身旁,白色的水幕分不清天地,雨水湿了鞋袜。
“大概是神仙生气了吧。”
“这是哪个神仙生气了呢?”女童的眼睛扑闪着看着母亲,母亲慈祥一笑:
“传说中应龙一怒,就会引来这样的大雨。”
森林中,被扼住的那人冷笑了一声:“应颜龙君可要想好了,你若是杀了我,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帮你了。”
“帮我?还是帮你自己?”应颜收回手,那人猛地吸了一口气,待得鼻息均匀后说:
“不错,我是答应过会极力撮合天宫和你东海的婚事,可是西海出了这么个有望晋神的龙子,他若晋神,便是六界唯一的神君,六界的至高者。绪渊岂会为了你应颜的儿子放弃这个绝佳的人选?”
“什么神君?分明是个傻子!”应颜冷哼一声,那人听后走到他身边耳语一句:
“不错,所以你还是有机会的。”
应颜眯起眼,对上那琥珀色的目光,一时间竟瞧不出话外之意。
“此话怎讲?”
“龙君可知那巫族的卜师,为何要杀西海龙子?”
这事的确困扰了应颜很久,那日,眼前这个人让自己去南海将西海有龙子得神骨的传闻告诉巫族卜师,引他们出来求证事实真相。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坚信巫族会出现在西海,若不是谋害未果,怕是自己这个龙君之位都保不住了,这账还没有跟此人算上一笔,他倒是十分知趣的提了起来。
“西海和巫族无冤无仇,巫族并不是真想杀龙子。”
面色有些微怔,那人将头靠近他耳边轻声道:
“他们是为了龙子的神骨。”
应颜吓得后退了几步,面色煞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人缓缓上前,疏松的林地铺满落叶,树枝被踩得噼啪作响。
“你一定听说过,六界中人,得神骨可晋神。可是六界似乎都不曾注意到这番话的另外一层意思。神骨或许不需要靠天生或者修炼,眼下这么个机会,用点别的办法也能得到。”斗篷下的手拍了拍应颜的肩膀。应颜沉默许久后,放声大笑了起来。
“西海占了上风,四海却不同心。那北海的母姜即位龙君以来从未入天宫觐见过天帝。绪渊希望这六界统一,如此,四海应该是一个人的海。”说完,那人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消失在了林间。
重钰一回到龙宫便扒着乌禾大腿哭闹着:“娘亲,我…不想…不想…去…天宫。我不想…住那里。我一点也…不喜欢…天帝。我不…想娶宸峨。呜呜……”
重匙懒得理会,稍作休整后便离开了龙宫,连多余的话都未同乌禾说上一句,生怕一开口又得吵得无休无止。乌禾不理解,这仙界的仙君都挤破了头般想娶天宫的公主,怎么钰儿这般不喜天宫?重钰闹的没有结果,一抹眼泪,跑了出去不见踪影。乌禾命人去追,可派去的人腿都跑折了愣是没追上。
半天后,重钰来到了一片乱石堆砌的地带,碎裂的石块到处都是。前方远远看去,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力般,一个巨大的环形凹坑出现在眼前。四周有龙兵守卫,重钰灵活的身躯很轻松的趁着换岗的空隙溜了进去。
原来凹坑的中心地方是一棵近十丈高的古树。灿金的树冠好似人间秋日的银杏。整个凹坑就像是一张遍布褶皱的脸,凸起的根系由树干向四周辐散开去,将地面裂开了无数缝隙。重钰艰难地跨过这些树根来到树下,肉乎乎的手掌摸了摸苍老的古树,龟裂的树皮散发着清雅的香气。这树莫非就是父君口中的神界神树护心?未受灵力波动,树叶突然晃了一下,重钰往上面瞧去,一个少女倒挂了下来,吓得重钰往后一跃。那少女笑着从树上翻了下来,捋了捋头发,鹅蛋般的脸上挂着些微细密的汗珠,乌黑的眼睛盯着重钰,看起来十分有神。
“小子,你不赖嘛,这地儿都能让你找着。”少女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轻巧的跃到重钰面前:“知道这叫什么树吗?这是曾经神界的神树,不知道被谁施了封印,不然定叫你瞧瞧什么是“满天星”。
“什…什么…是…满天星。”
“咦?你是结巴?”少女哈哈一笑,引起了龙兵的注意。二人躲在一个盘曲凸起的树根下,等到巡视的龙兵走了才探出脑袋。
““满天星”啊,说的就是这树在受到灵力波动的时候会发光,就像满天的星星一样可好看了。看过银河吗小子?这护心树的光芒就像银河一样璀璨。”
“什…什么…是银…银河?”
少女别过脸,摇头叹了口气:“真是个没见识的,等哪天我心情好了,带你去九天看看。”
“哦。”
“喂,小子。”少女用胳膊戳了戳重钰:“你叫什么名字?”
“重…”脱口而出的名字被硬生生吞了回去,娘亲曾经千万遍告诫自己不要在外面透露身份,重钰听得耳朵都要生了茧,只是不曾往心里去,不知为何今日终于给记住了,方才少女口中提到九天的银河,重钰很是向往,于是转口说:“重…九…”
“你姓重?你是西海贵族?”
重钰用力点了点头,龙宫的侍女们都说他长了一张极善于骗人的脸,再假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瞧着都像真的。后来乌禾告诉了重匙,重匙反驳了这句话。说:“一看就是不聪明的样子,要骗人也得有这智商啊。”重钰听后嘟着嘴,挥舞着小拳头对重匙一通乱打。
少女心思灵敏,这小仙君灵力不高,多半像是个落寞贵族子弟。于是,一拍胸脯,豪气冲天般言语了一番:“我叫兮何,很高兴认识你!今后,你就跟着我混吧!”
“哦…”
“哈哈…”少女开怀一笑,双颊绯红如霞,拉起重钰的手:“走,大哥我带你去人间吃!包!子!”脚下一腾空,飞扬起一地的落叶,龙兵回头望去,打了几个寒颤,大白天闹鬼了。
中元佳节,青石板路还带着未干的水迹,飞溅起的水花落在了摊边贩售的河灯上,引得一阵阵咒骂声,和着节日的气氛一起消散在了热闹的人流中。
一个粉色衣衫的少女,牵着个半大的娃娃,在拥挤的街巷中往前奔走着。终于,“管记包子铺”的招牌映入眼帘,门前排起了长队。少女眼珠一转,口中喝出:“定!”时间停止了跳动,涌动地人流被定格在了这一秒。兮何狡黠地拾起几个石子儿,用了个点石成金术,将金晃晃的石子儿往一动不动的店家眼前秀了秀,开心的丢到盛钱的瓷碗里,一手抓起几个包子塞到了重钰怀里,再抓起几个后,牵着重钰的手,大摇大摆的边走边吃了起来。等法术消失后,店家惊讶的发现蒸笼里面怎么凭空少了十个包子?本想骂上几句,看到瓷碗里面突兀的金色玩意儿之后,往牙间一咬,开心的笑纳了。
重钰看花了眼,他从未来过人间界。以前只是在仙界眺望过几眼,人间的各式花样千奇百怪。夜晚清凉,明月当空,天色漆黑如墨。唯有不绝的灯火于千家万户中亮起。兮何滔滔不绝地跟重钰解释起来什么是人间的中元节,顺手买了两个河灯。卖河灯的小贩眼睛都看直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见有人用黄金买河灯的。那少女十分豪爽地将黄金掷到他手上,道了句:“不用找啦。”拿了两个荷花形状的扭头便走。小贩探头朝他们离去的身影看去,一高一矮,一红一白,很是应景。
黄色的幕布拉起,几个小人出现在幕后跳动了起来。
“皮影戏!”兮何扯了扯重钰的衣袖,很激动地跑了过去。
“诺,他们在唱《神母创世》。”
操控皮影人的竹棍在艺人手中不停跃动,苍浑的嗓音将戏文中的故事娓娓道来。二人的神情和心绪都随着戏内人物的起起伏伏而起高低落。听的正精彩处,讲那神母如何用天地精气造出了第一个神祗,不知谁喊了一句:“走水啦!”浓浓的黑烟从一个酒楼里窜了出来,场面一时混乱,兮何握紧重钰的手,很扫兴的瘪瘪嘴,往放灯的河边方向走去,走的时候留下一道灵力,熄灭了屋内的火苗。
街巷尽头,一条宽阔的河流望不到边,河上飘满了远去的河灯,点点燃烧的灯火汇聚在一起,带着生人对已故之人的怀念。
“你知道吗阿九,如果鬼界有尚未投生的孤魂得到了人间的河灯,就可以向冥帝请愿托生的。不过,那些不得投生的鬼魂,大多数都是些大奸大恶之人,又有谁会放河灯给他们呢?”纤细的手在水里划起几道水花。重钰吃完了最后一个包子,满心想的都是刚才皮影戏中的内容。人间的话本子果然精彩,娘亲每每讲的睡前故事将这六界的事情都说了个遍,唯独没有说过神界,历史断流甚至没有留下史书记载。这人间的故事倒是正好补上了这段空白。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兮何扯了扯重钰的衣角。一个藏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余光中,背着手,望着远飘的河灯,身姿卓绝,神情漠然。
“阿九,你看那个人,长得还挺好看。”兮何朝那指了指,重钰顺着指尖看过去,正巧那人的目光对了过来。看到重钰额间的龙印,神色有些微动。
“阿九,他注意到我们了,我感觉他不是凡人啊,赶紧走吧。”
“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那人就走到了重钰面前。
“你…你是…仙君?”
那人摇了摇头,清如冷泉的声音从喉间响起:“中元午夜,百鬼夜游,两位小仙君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百鬼夜游?不曾听说哦。阁下可是司职鬼界的鬼君?”兮何反应极快,马上就对他放松了戒备。
那人点头,却不告诉他们自己的名讳,及至午夜,鬼界大门洞开,鬼兽第一个冲了出去。冥帝叹了口气,随它去了。本来嘛,这兽一类嘛,尤其以鬼兽这种为典型例子。注定没什么大追求,就想找个人,找个地儿,再弄点花前月下的…咳咳…扯远了。
那鬼君见时辰已到,河岸的人流还未尽数散去。遂用鬼力隐去了三人身形和气息。河面上,鬼界众人踏着河灯不一会儿悉数聚集在了岸边。
“无常------”那兽吼了一声,一个硕大的绛红身影,于众目睽睽下,爪子一蹬河面,朝岸边的单薄身影扑了过去。风景果真这边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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