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兄长外派
庆国的年节共十七日，算上除夕，过完元宵灯会后还有一日的休养时间，年节过后所有官员都得回到朝堂任职。
去年年末，北齐被胡人侵扰边境，白欢猜庆帝不会立刻动兵，却没料到庆帝性子这么急，才按捺了两个月，便开始偷偷运作了。
年节结束没两天，白锋就被兵部悄悄封了武职，马上就要领着一队精兵送去庆国边界了，若不是这段日子她常常宅在家里，大概得等她哥被送出几百里了她才会收到消息。
“哥，事情成不成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千万给我好好的回来！”白欢心中气愤，却奈何自己打不过大宗师，只得依依不舍地拉着她哥。
白锋拍拍她今早突发奇想扎的球形发髻，笑道：“放心吧，哥哥还得回来帮你防着那些痴心妄想的人呢。”
“哥～”白欢嗔怪地踢了踢鞋跟，面上还不由抽了抽嘴角。
想她前世时活得多潇洒，家里亲戚少，爹娘又早逝，活了三十多年也没经历过催婚事件，现在倒好，她明明才刚刚十五，就要开始经历被周围人明里暗里提醒找对象的日子了。
“好了，哥这回只是去给北齐捣乱的，实在不行就停了动作另找机会。你一个人留在京都才要小心，先前的刺客还没查明来历，爹又不知道你在监察院的事，没人护着你万万不可一个人乱跑！出门也得记得挑热闹的街市走，知道了吗？”
“知道了，白二娘就别担心我了。”胡乱点头便是自己知道了，掏出个纸条塞到他怀里，“你要是在边境急缺粮食缺被子了，就给我写信，这上边是监察院设在边境的驿站和给六处的信件标目，你记好了就烧了。写到院里的信送得会比寻常信件快些，我大小也算个管事的，在六处收信也方便。”
“丫头，你滥用职权啊！”白锋屈指在她头顶狠狠敲了一记，对于‘白二娘’这个称呼他也颇为无奈，每次他话一多白欢就说他是自己的第二个娘，开始他还会给她改过来，后来也只能由她去了，“你可别学这些世家子们的坏习惯，否则等我回来收拾你！”
“反正院里每天信件那么多，信使多捎一份也不误事啊……”白欢抱着头委屈地瘪了瘪嘴，嘀咕道，“哼！酸臭文人，我咒你这五年都娶不到媳妇！”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你大哥我向来都是文武双全的能人，你咒的文人，和我这武人有什么干系？”白锋弯着唇，嬉笑地反驳了一句，带了人直接跑了，让白欢连再杠的机会都没有。
白欢气愤地跺了跺脚，朝着白锋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声：“你不回来的话，我是不会去给你收尸的！！”
远去的人坐在高头大马上回望了她一眼，抬起手臂朝着她狠狠挥了三四下，催促她回家去的意味隔着数十米她都能体会到。
这话颇为大逆不道，惊的城门口摆摊的小贩们目瞪口呆。
心头有点空落落的。
她其实更多的时间是一个人在外头乱跑，甚至和更秋待一起的时间也比和白锋待的时间久，但是她却总是没来由地更信任白锋，也更依赖他。
或许是因为两人血浓于水，或许是白府众人那接近现代的相处观念，又或许是因为他对待自己这个妹妹毫无保留的真诚和宠爱，她总是不自觉地相信白锋，他既说了不会把白欢在监察院的事告诉白聂，她便连后续的查探都不会去做。
自从被白锋发现监察院的身份后，有些不好对若若灵儿说的事，她总是会先想起她大哥，虽然常常因为问的事不符合礼教而被大哥训诫，还把乖巧妹妹的形象毁了，但她依旧乐此不疲。
前世她没遇到过真正能交心的朋友，但她隐隐觉得，所谓的知己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
只可惜这知己太忙了，他这一离京就没人能和她聊杨牧老爹身强体壮却只能在正妻房里待半盏茶时间的事儿了。
白欢拢着袖缩了缩脖子，没有理会城门外瞧着她窃窃私语的路人，只垂着脑袋慢慢往回走。
因为心情低落，也没留神四周，猝不及防地一头扎进了一个毛茸茸的怀里。
她整个人懵住了，红棕色的毛绒扫得她鼻头痒痒，她无意识地蹭了蹭头，抓着面前人的手臂站直身抬眼一瞅，立刻退了两步：“你怎么在这儿？”
“一早起来就收到消息，说是白兄今日要远赴边境，特地跑来道别，不过……看来我还是来晚了。”来人不自在地转了转身子，眼带遗憾地看向白锋离去的方向。
白欢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侍卫，不由好奇地问：“你那个黑脸护卫呢？”
谢必安很白，所以这“黑脸”的称呼和他的护卫实在不符，但李承泽只是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只道：“今天来的急没带出来。”
“哦。”鼻子有些痒痒，她抬手揉了揉顺带用衣袖掩了大半张脸，偷眼打量着李承泽今天的装扮。
她因为习武的缘故，身高也拔得快，比起李承泽也只差了一点，也幸好没低他太多，否则方才她就得一头扎进他怀里了。
只是他今天的打扮……不知道什么动物皮毛做的红棕毛绒披肩搭着鹅黄色绸缎做的袍服，手上还捧着个精巧的汤婆子。
白欢无意识地就惊叹了一句：“贵妇啊！”
“嗯？”李承泽继续困惑，虽然他知道白欢常常会说些别人理解不了的话，但他本人对此还是有些不习惯，“白小姐能否说些在下听得懂的？”
“哦，是在说殿下风姿绰约妖娆……啊不，是英俊倜傥醉玉颓山气宇不凡！”白欢说到一半突觉不对，猛的一拍嘴换了词。
李承泽面上微红，不自在地转开头：“油嘴滑舌的。”
白锋已走，他也没事做，索性也慢慢往回走：“你今日这是什么发髻？扎得跟个小丫鬟似的。”
“我乐意啊。”白欢脚下快了几步，凑上前压低了声音道，“你上回说的事，我晚点会来找你谈。”
李承泽眉头一跳，躲开两步继续走：“那我便在府恭候了。”
“切～又不是大姑娘。”白欢小声嘀咕了一声，加快步伐像阵风似地就走没影了。
昨晚风眠给她传消息，说是收到几份“密令”，要她回监察院看看是否接下。
影子走了都这么久了，六处终于有个正经事儿需要她去办了，白欢兴奋地搓搓手进了六处。
“白……白佥事来啦？”风眠一抬头，突然见到白欢的女装模样愣了两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上司，忙把桌前的三份手令拿到白欢跟前，“白佥事，就是这几份，您认一下真伪，拿个主意，要是属实我这就遣人去办了。”
白欢看了一眼，一份是要人暗杀胡人头领，一份是刺杀范闲，嗯……最后一份是要人把北齐的上杉虎单独引到军营的粮草附近。
事关范闲的那份做的最真，字写在卷轴上，印签齐全书法遒劲整齐，可惜影子和她说过，庆帝的性子常常是想一出是一出，给六处的手令都是他自己随手写在帕子或是布块上的，有时会盖个玉印有时甚至什么都不盖随意裹个箭头就送来了。
白欢拿出一块留有庆帝笔迹帕子对了对，另外两份虽然写得高低不平了点，但字迹没错。
随手就把那卷要六处刺杀范闲的卷轴一合丢进火炉里。
刚过完年就想刺杀范闲，有的人也真是忙啊，她都还没被杀死呢，婉儿的身份和婚事一出，这就又惦记上范闲了？
白欢冷笑了一声，把余下的两个布块递给风眠：“这两个是真的，尽早找人去办吧。”
说罢，她忽然想起白锋走之前说他去给北齐的战局捣乱的，联系起那两份密令，不由觉得陛下的想法荒唐，难不成要白锋去一把火把人烧死？
忙拦下要出门的风眠：“等等，上杉虎的那份，你叫他们小心些，这一趟会有人去北齐军中捣乱的，你叫他们接应护着些，都是自己人。”
风眠传信去了，她却有些坐立难安，白锋只是去给两国的战事添添乱而已，她哥应该不会那么拼吧？
越想她越是觉得坐立不安，倒不是不信她哥的身手，只是庆帝这安排多少有些枉顾人命了。
士兵参战，不过是遵从军令，在战场上死了也是无可厚非，但若是在自己营地里活生生饿死的，那意义可不一样。
……
这夜，她在前厅陪同样忧心忡忡的白聂用过晚膳，回房就换了身夜行衣。
庆帝眼线虽多，但也并不是真的万事皆知，他手下的九品多半是在宫里当侍卫统领，在外头帮他监视全京都的眼线们普遍是六品水准，安排在会武艺的官员府中的，是七品左右，平时能探听各府的隐秘，遇到比他们强的的人在场时也能大致知晓谁和谁碰了面，在白府的眼线也是几个七品。
以她九品的能力想要察觉他们的容身之处自然不难，难的是要避开他们，虽然那几人身手不如她，可深夜□□或是开后门的动静都大，总是会被察觉到的。
这时她看的那堆小说话本就用上了，官家的府邸人多，总是会有“狗洞”这种东西存在。
她找到了一个不知道谁挖的狗洞，闷着头吭哧吭哧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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