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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京人多舌


第一时间回忆起的就是她家里边可能发生的翁婿之战。

        白欢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的能耐,我见识过了。”

        说起京都里那群居民的业余爱好,真是没来由的让人一阵头疼。

        她自己瞧别人家八卦倒是瞧得很欢,但这八卦主角换成了她,这可真是,哪哪儿都别扭。

        偏生这京都里最不缺的就是闲人,尤其是话只听一半,同时还有多舌毛病的闲人。

        有千里迢迢追来京都,和朝中官员隔了几代远的亲戚们;有正规途径考不进官场,就留在京都准备着投到他人府上当门客的书生;还有富商带来京都享福的一众妻妾子女们……这些人平日最爱探听的,还偏就是那些个桃色八卦。

        活了两辈子难得想谈一回男朋友,还偏就遇上这么些个多嘴的围观群众。

        我说,咱们围观归围观,别造谣可以不……拆人姻缘,小心下九幽奥……

        白欢越想越是来劲,忍不住摩拳擦掌。

        看来,她是时候该给这群人普及一下咱们大中华流传了千百年的地底社会和那些个惩戒规则了,省的这些人一天天吃饱了闲得慌,净干些没下限的事儿。

        范若若眼看着刚才还愁眉苦脸的人,下一瞬就换了一副阴恻恻的面孔,背后没来由地窜上一阵冷意,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表情有些古怪地问:“姐姐是在想什么?”

        “在想——时候不早了,该洗洗睡了。”白欢略微收敛了一下自己有些猥锁的表情,一只拐子支在地上,另一只抬起,连同身子一起绕着重心旋了半圈,有些俏皮地扭头问若若,“范闲新做的淋浴装置搬去我房里了,若若妹妹~要不要一起?”

        闻言,范若若的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眼神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暧昧,打量了白欢一眼,语气带着点遗憾:“我倒是也想呢,可惜有的人怕是不会同意,我还是少惹事,回自己屋里歇息吧。”

        范若若调侃完了,转身便跑。

        白欢的腿不方便,只得用拐杖替了腿,愤愤地在地上“跺”了几下。

        如今她这瘸了腿的师傅还真是追不上徒弟了:“说谁不同意呢?你这八卦的丫头!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说罢,白欢也扭身回屋歇息去了。

        ……

        而刚刚才和白欢碰过面的五竹,此时正直直地杵在范闲跟前,面无表情地拦下刚换了夜行衣要出门去的范闲。

        范闲小子执意要去,可惜功夫不过关。

        让五竹一钎子敲晕了,送回范府。

        歉疚这种情绪,五竹是不明白的。

        只是觉得牛栏街刺杀的事,是他的责任。

        当年他没能护住小姐,现在他不能再错过范闲。

        那个叫林珙的,得死。

        五竹将范闲的那身夜行衣扒下,丢去床上,背过身去,面向窗户的身体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停顿,好似在心底重新确认了林珙的名字。

        而后,便无声无息地翻出窗去,消失在夜色中。

        ……

        次日,白欢还在屋里呼呼大睡,而早起的人们,已经在外头忙了几圈了。

        比如林珙带着一大群的护卫出逃,五竹独自追杀。

        又比如范闲得知林珙出逃的消息后,着急忙慌地拉上王启年去找踪迹,却因为林府门前的石板路留不下痕迹而失了线索。

        范闲无力地叹了口气,大概是很难追上了。

        只是这世道的确如白欢所说,叫人越看越是不顺眼,连死了人的案子在这些人眼中竟也算不上大案,倒是不知什么样的案子才配让这些“大人”去费心费力地查了。

        范闲两人在相府周围问了一大圈的百姓,都没人见过有相府的马车外出,只好垂头丧气地坐在街头的摊子上吃早点。

        虽然在别人眼中滕梓荆是死了,不过他毕竟没有真死,要实在追不上林珙,范闲也只能是上门去给老滕子赔罪了。

        只是那牛脾气的家伙脸皮子薄,日后腿瘸了做不动工,但这一家三口还得吃喝的,他只肯领一个月的护卫工资,这光是欠王启年的也差了大半呢,他还得找个能让他接受的法子送钱去。

        范闲没有胃口,勺子在粥碗里搅了又搅,黑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

        店家刚上了一盘热包子,王启年伸手便抓了两个过去,还没塞进嘴就被范闲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王启年谄笑了两声,把盛满了包子的瓷盘往前推了推:“范大人,您先请~”

        范闲随手抓过一个吃起来,王启年两手捧着个包子,很矜持地小口小口咬了,可包子的香气在他鼻头很是嚣张地舞着,这么吃实在不痛快。

        见范闲没留意,王启年耐不住诱惑,抬起袖子掩了脸,躲在阴影里边儿吭哧吭哧一顿忙活,几下便吞了三五个。

        这动静实在……有些当年猪八戒吃人参果的味儿了,范闲略微觉得有些丢脸,拿眼横了他一眼,奈何王启年正吃得开心,他这一眼全抛在王启年的衣袖上了,只好侧过身去面朝着街面坐,全当自己不认得他。

        却见街角站着个带剑的侍卫,正在朝他招手。

        范闲眼珠子转了转,对王启年道:“你先吃着,我见个朋友。”

        因着要配合白欢那爱闹事儿的习性,李承泽以前那爱清街摆台子的习惯改了,虽然吵了点,但他正在学着去感受白欢说的那种闹市里边儿的“人味”。

        所以这会儿他们俩会面的地方是谢必安差人摆的“流动摊位”。

        范闲有些好笑地给一辆牛车让了让,等人过去之后才进了李承泽的摊子:“殿下怎么在这儿看书啊?这闹哄哄的,也看得进去?”

        李承泽端着书本面色不改:“媳妇喜欢……也确实别有风味儿。”

        范闲绕去他对面落座,很是骄傲地挑了挑下巴:“我不羡慕,我也是有媳妇儿的。”

        ……

        日上三竿的时候,白欢终于起床了。

        穿戴好了就抱着拐杖兴冲冲地朝她的书局跑,到了书局便指使着几个识字的小厮给她写书。

        自己悠哉哉地躺在椅子上背那些十八层地狱的传说。

        替她记录的是个不到二十的小伙子,人长得高高大大,但胆子挺小,握着笔的手不住轻颤,时不时地还会在纸张上抖下一片墨迹。

        白欢有些看不过眼了,皱着眉问:“你怕什么?”

        小伙子嘴皮有些磕磕绊绊地道:“小的小的……小的给娘亲杀过鸡补身子,将来不会也要去这地界受罚吧……”

        白欢掀了掀眼皮:“杀鸡?拿来我看看。”

        她其实记得也是零零碎碎的,只是当初她爹去世时请道士来做法,那道士曾在做法的屋里挂了十八地狱的介绍图,她只在那时瞧过一遍,后头也没去认真研究过。

        只大约记得有一个是在世时杀生是要受刑的,不过这小伙的话倒是提醒了她,那些为了果腹去杀自家禽畜的,可得给人家避开去,不然她这册子便是叫没罪的平民也有罪了,那便有恐吓人心的嫌疑了,怕是过不了八处的审核。

        十八层地狱,传说中是用于惩罚鬼怪的阴间场所,但白欢觉得,这传说本就有些像是古时候统治者有意放出来威吓世人的故事。

        因为在其描写当中,入地狱之人大多是有碍家国和睦,甚至霍乱治安的。

        譬如:挑拨离间多嘴诽谤,妇人失夫唆使其再嫁,离间夫妻骨肉不和,阳世犯罪不吐真情或走通门路瞒天过海,以讹传讹陷害辱骂,毁灭罪证放火害命,无故虐杀生灵,欺善凌弱诬告他人,谋占他人财物妻室,婴儿初生天生呆傻残疾将其溺死抛弃,浪费糟踏五谷,不敬他人不孝父母,挖坟掘墓偷鸡摸狗抢劫钱财,偷工减料买卖不公……

        也有在世时未犯上述罪责,但仕者不坚臣节不顾民命,夫不义妻不顺,奴仆负家主,书役兵隶负本官,伙伴负财东业主;或是有罪越狱及军流逃遁;管押求人具保;负累官差亲属;久途而不忏悔;因讲究风水而阻止他人殡葬;不即罢垦换穴;有损骨殖伦漏钱粮;遗宗亲坟冢;诱人犯法等等,仍要留在阴间受罚赎罪的。

        只是有些东西,她毕竟不是封建社会土生土长的,像是什么和离再嫁,还是得讲究一个自愿,别的倒是可以照搬用了。

        只不过嘛,这东西若是真的直接面世,怕是也会损害许多高位者的利益。

        只能说是如今的庆国朝堂,能人实在稀缺。

        那些个官家子弟真遇上什么祸事,家中长辈帮着和人私下交涉买通衙役已是稀疏平常。

        这些个小偷小摸的监察院其实都看在眼里,只是那些贪点钱,但能办好事的,院里边的人因为庆帝的嘱咐,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罢了。

        要是又要收钱又做不好事儿的,倒霉点的早便上被绑去七处大牢报道去了,或是运气好点的,像年初的梅执礼那样满心欢喜地带着一家老小回乡去,直接在路上“被贼人截杀”。

        要想把这个地狱的概念普及下去,怕是得先去给宫里头那位过过眼。

        他若是同意了,那一切便容易多了,不过还是得循序渐进的来。

        小伙子写好了,白欢漂亮的狐狸眼微微一眯,朝他凉凉地看了一眼:“你今天写的这些东西,一个字一个符号都不能告诉他人,知道了吗?”

        “是是是,小的绝不会出去和人说道的。”这小伙子早便被白欢讲的那些刑法吓飞了魂,生怕自己也会去那想死也死不掉的地方受罪去,这动不动便百年千年的刑期,实在是让人受不住啊。

        “那便出去吧,把门给我关好了。”见他胆小的模样不似作伪,白欢便放他出去了。

        继而自己拿起了笔,将那小伙子帮着写下的文字,整理了一份完整的十八地狱表格,又分了抄三份。

        一份是那些在庆国律法中本就算作奸犯科的,一份是关于多舌离间诽谤的,剩下的一份便是帮着训诫仕官兵卒的。

        吹干墨迹后,白欢将纸张理了理,收进袖口去,换了官服大摇大摆地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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