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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八十六章


一回房,范闲就看到白欢毫无形象地倒挂在椅上看话本,还悠闲地带着那副要看他出糗的表情看过来。

        范闲郁闷地倒了一杯茶润喉,问道:“你早知道他讨厌我?”

        白欢点点头,道:“算是吧。”

        范闲:“为什么?”

        “虽然不熟,不过他的事我多少也听说过一些。”说到这儿,白欢忽然有些戏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或许可以理解成是突然空降一个年轻的顶头上司的不爽,还有……”

        “什么?”范闲追问。

        白欢眨了眨眼,视线忽然歪回了自己的话本上,用类似讲故事般的口气,将很多年前的一个乌龙当笑话一般讲了出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儋州小孩背了一首诗,那小孩自称是从一个叫辛弃疾的盐商那听来的。”

        范闲动作顿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往嘴里塞了两瓣橘子,犹觉不够,又塞了几瓣进嘴,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只是偶然想起自己奇妙的经历,感慨颇多,就随口一背,没想会到被老师听见了。”

        白欢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补充道:“四处有一个小孩,从小把他爹当成偶像,立志要成为监察院的官员,大庆的栋梁。”

        范闲困惑:“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院长当年觉得那个盐商可疑,所以曾下令让四处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接近你的盐商找到。”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面部肌肉有些不受控制,语调也变得诡异起来,“你记得我跟你说的,言若海贪懒的脾气吗?”

        范闲一脸认真地点头,思索着自己背的诗和老言又有什么关联。

        “老言亲自查了一个月后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而这种寻人的活计需要耗费的心力相当得多。如果没法简单地从盐商们的登记信息与儋州城的进入记录上查到人,那就得一座城一座城地去查户口,老言哪会自己去干这种事儿,所以就把这活计丢给了当时才十一二岁的小言,还冠冕堂皇地说是什么考验。”白欢再也忍不住,直接哈哈笑出声来,“听说四处在这位小公子的带领下,找了整整两年,可哪哪儿都没有这个辛弃疾的消息,还被陈萍萍训了一通,大概都十分的挫败与恼火吧。”

        “尤其这位小言,未真正接触监察院的事务之前,他可是被老言夸成神仙的,头一回接活就接了你的乌龙事儿,直到现在都没能办成,想也知道他对你的怨念有多深。”

        “我就随口一说,他们为什么这么认真。”范闲郁闷,这天降的大锅,他可是想躲都躲不开,而且当年的他一点察觉都没有,只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没想到京里边儿还为此大费了一番功夫……

        “老陈没有儿女,自然就把你当成他自己的孩子了。”,“当时你明明一直在费介的视线之中,却说自己见过一个盐商,有个人曾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过你,这种事情,以老陈的性子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揭过的。”

        范闲神情莫名:“他……不孕不育?老师有帮他看过吗?”

        白欢悚然:“你最好别在他面前提这事儿……”

        “他真有毛病?”

        “不……”白欢叹了口气,沉重地看了他一眼,“硬件问题,解决不了的。”

        ……

        那日之后,范闲开始谋划自己到北齐的另一个任务了。

        范闲一直认为肖恩知道的秘密或许与他母亲或者儋州有些关联,尤其他被上杉虎擒住时,肖恩还曾经阻止过上杉虎对他的杀意,他觉得自己或许有机会从肖恩那问出点什么。

        联想到北齐皇宫中那对母子试图作出的对立局面,范闲决定,不论那两个是什么心思,她们手下官员们的立场总还是与他的猜想契合的。她们算盘打得好,可手下人斗得不听劝,绳子拽得再紧也还是得乱。

        范闲选择走他原本的计划,没有麻烦他认识的几个九品高手,而是直接联系了上杉虎,在北齐的大将与名臣之间建立起了仇恨,还跟上了肖恩的踪迹,如愿以偿地与这位神秘的老家伙进行了一次真诚的交谈。

        由于范闲这次行动没有叫上白欢,所以她也是难得有了空闲时间数钱了。

        商人手里的钱,与官府里播出来的那种齐整整装箱的银锭不同,而是来自五湖四海、形制与铜含量都各不同的货币,还有在使用过程中被买卖双方剪来剪去面目全非的碎银,因为随身的银钱不够而被主人拿来直接抵钱的珠玉首饰……虽然清点起来实在麻烦,可却又是最贴合那些商铺的库房里情况的。

        北齐这些商铺赚来的钱,要等运回大庆,被监察院与户部共同清点分拣之后送进官坊里重铸,真正变成了大庆的官银之后,才会被算作当年的财政收入,添到陛下的政绩上,充进那些个内库外库和国库里。

        而李云睿动手脚截留财物的环节,就是商铺钱银送回大庆之前,还保留着这种成分复杂,一眼辨不清财物总数目的时候。

        她打着直接往对方的封地里丢个几大车的财物,然后伪造些线索引得四处人手去抓李云睿一个现行的主意。

        那些商人手里都有账本,她挑几个数额大的加一加减一减,就能把李承泽欠李云睿的腾出来了,一直记挂着的心事解决了,甚至有了这比巨财之后,她再也无需为自己养在重香山上的那点人的口粮操心了,可她却是越来越觉得手脚发凉。

        来上京前,她当然去院里瞟过一眼内库的进账数额,去年京城里收到的内库收益总共一千三百多万两,北齐方面的商铺居然仅占了五成。就是将范闲从内库商铺收来的账与院里那份相差的数目加上,也只堪堪能达到七成。

        细数一下内库的其他客户,什么住在草原雪山水洲原始森林里的部族啊千里迢迢跨海而来的洋商啊大庆本国的官宦富绅啊,这其中最有可能与底蕴雄厚的北齐消费水准拼一下的大概就只有庆人了。

        可偏偏所有庆人都知道内库的东西巧虽巧,却都是人工造出来的,实在没什么可稀罕的,再加上庆帝有意阻止自己人拿内库中某些中看不中用的奢侈品来攀比,曾经故意在某些人脉广的大臣面前贬损过北齐那些追着内库的便宜货当宝贝,因而对于内库出的奢侈品,买得起的庆人不屑争抢,买不起的也不敢肖想,而内库出的日用品,就是买上一大车也不敌齐人买一颗玻璃珠的花销,更别说那些贵人们从来只买自己够用的,哪里还会准备府中下人仆从的份,于是内库在本国内的销量实在很有限。

        而洋商又因为习惯了东夷那边港口的路线与流程,鲜少肯来庆国的港口停留,多是跑去北齐的商铺消费,将自己的那份支出并入内库在北齐方面的收益,那些部落的生意,则多是拿各家特产来置换的,基本是要与银钱分开记账的,如此一来,北齐这边的收益不说九成,至少也得占个总数的七八成吧?

        内库这么大的一个系统,在这世界最富最好奢的国家里,赚的却还不如她两个月内操作出来的多?这不合理。

        承泽之前每年能收个五十到一百万不等的分成,李云睿给他的说法是从北齐方面收益中截下的四成中的三成,但她倒推回去,发现总收益按最多的算也才八百多万,最少时甚至只有四百万。

        没来上京之前,她觉得内库不过是与天下商铺一样,做买卖而已,只是铺子里的东西被垄断了技术,因而追捧的人们只能在这些铺子里消费,生意好时赚得多些,情形惨淡时候差一些,都是正常的。

        然而当她身处其中,察觉到齐人其实只管自己要什么,根本不会考虑自己是在哪国人开的商铺里买东西,再看那些东夷商人们给她的账本,一个好看些的海螺,人家东夷人原定要按价出售的玩意,能被北齐那群养尊处优的旧贵族硬生生搞成拍卖。

        李云睿抓着内库十几年,怎么可能连维持内库原本的水平都做不到,甚至还能搞出利润减半的事儿来?那家伙该不是与承泽说的三成,真正给的却只是零头吧?她藏那么多钱干什么去了?

        长公主的图谋,她只知道她不想交出内库,所以痛恨范闲,其他的……她还真不太了解,难不成是想养兵谋反当女王?

        白欢头疼地捏了捏额心,这种离谱的猜想还真是有可能的,毕竟承泽也曾怀疑她在自己封地里养了人,这个“人”,总不可能是她火气旺了养漂亮男人吧?

        更何况已有了像燕小乙那样的先例证明,她确实是曾在军中扩散势力,甚至还养出了个皇宫侍卫统领。而监察院中,就连朱格那样的机构里的老人都能被洗脑,觉得内库离了长公主不行,甚至还将机密消息当成日常新闻一样普普通通地递上去。

        如果说那笔钱已经帮助她拥有了一只地下军团,那这只队伍里边恐怕除了军士,还少不了各机构里的官员,否则她怎么可能把这么惊人的消息瞒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把对方想得太恐怖了,但……白欢苦笑,她是不是该提前做一下争权失败后带着全家移民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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