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云舟
这才是阿序今天带他出来的目的。
原来如此。
“云舟,”暮云舟笑着摸摸阿序的脑袋,“我叫云舟。”
云舟。
在心里念了遍这个名字,很好听,但没什么印象。
“云舟啊,多大了?”宜娘这个时候最会打圆场,“有什么不喜欢吃点或者忌口没,宜娘去准备晚饭。”
她亲切地拉过暮云舟往楼上走,在阿序发呆的空当悄悄对暮云舟说:“阿序从小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云舟你不要和他生气,他只是转不过弯。”
“不会,不过阿序看着也不大,怎么就让他出去乱跑了?”暮云舟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多危险呐,要是有什么人把孩子拐走了……”
后面的话暮云舟没机会说出口,就听见阿序说:“你好意思担心我吗?”
弱鸡本鸡暮云舟:“……”
宜娘打开一间上房门,把两人带进去,笑着说:“是,阿序可厉害了。”
“你们先聊着,晚饭好了我叫你们。”
等宜娘关上门,阿序一整个扑进床铺里,不动了。
“怎么了,怎么还不高兴了?”暮云舟坐到阿序旁边,看了眼整洁的屋子,又说,“这地方住着多舒服啊,为什么要跟着你主人乱跑?”
“才没有乱跑,”阿序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到底多大啊,”暮云舟不经意间问道,“看你不像小孩子。”
“是吗?”说到这个阿序一骨碌坐起来,声音可见的激动,“可我真的只有九岁。”
越说越失落,阿序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说:“好想快点长大,真的好想快点长大。”
暮云舟先前曾猜过阿序的身份,尽管那个可能性很小,甚至根本不可能……
但有没有可能,南域的神巫和普通人不一样呢?
如果谢芜村已经得到他所要的,接下来是不是就该收拾自己了?
两人重重叹了口气。
天上云霞随风过,染上夕阳的颜色,倦鸟穿过云层,扑扇着翅膀往深处飞走了。
“抓住他,别让人跑了!”
说话之人手拿刺刀,斜披虎裘高坐马上,鹰隼般的眼睛盯着一抹桃色慌忙逃窜,嘴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笑。
桃色衣裳看上去很脆弱,跟上去的人都怕追恨了,活脱脱把人吓死了。
“废物,太废物了。”
虎裘脚下猛夹马腹,一阵嘶鸣后,烈马踏过杂草灌木,矫健的身躯稳稳落在桃色衣裳面前。
猝不及防,在惯性作用下,桃色衣裳来不及停下,身体僵硬地往后倒——重重摔在地上。
“你说你跑什么,我又不要你命,害老子追了一路。”虎裘骂骂咧咧跳下马,几步走到桃色衣裳身旁,蹲下身对桃色衣裳说,“你老子把你卖给我,你就是我的,想往哪儿跑?”
粉色衣裳也只有十七八岁,苍白的脸色透出无力,“我父亲……我父亲多少钱卖的我,你告诉我,我还你,”
“不多不少,三十两。”虎裘竖了五根手指头,“你要还我,连本带利五十两,我就放你走。”
忍着殴打奸商的欲望,罗玉平复自己混乱的呼吸,说:“好,价格好商量,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把银子给你。”
“不行,必须现在给我,过时不候。”虎裘露出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笑脸,伸手要钱。
“我……我会给你的,”罗玉又急又怕,“但现在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你多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的……”
面对虎裘的步步紧逼,罗玉一时没站起来,只能惊慌地往后缩,背在身后的手指猛抓着什么东西,泛着红。
“现在,马上,我就要。”
虎裘一心想着怎么抱美人回家,倒也没怎么注意到美人竟然会背地里偷偷使诈。
泥土糊住眼睛,刺痛刺激着他闭上眼睛。
“草!”大骂一声的虎裘也不管抓不抓得到,手胡乱伸出去找美人的痕迹,“别给老子抓到!”
罗玉赶忙爬起来,慌里慌张地逃入一侧绿林中。
与此同时,吃过晚饭的暮云舟跟在阿序身后往回走,两人都没什么话说。
忽而,阿序停下来不走了。
他朝西南方向望了一眼。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天边已经暗下来了,深紫色的天空中零零散散点缀着几颗暗淡的星。
“怎么了?”暮云舟不明所以,“怎么不走了。”
阿序皱着眉,说:“你藏起来。”
心下不妙的暮云舟很听话的躲到一旁灌木茂盛的隐蔽处。
一炷香后,暮云舟腿都蹲麻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都没发生,阿序藏在树梢上,一直望着西南方向,不说话,也不行动。
这个时候也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暮云舟按捺住想开口询问的想法,默默靠在灌木丛后,胡思乱想去了。
这个点他该躺在床上刷视频了。
不知道那个博主更了没有。
会修仙的龙傲天有没有追上骑着扫帚的哈利破特。
还没看到结局的暮云舟叹了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别跑!”
罗玉扶着胸口在林间乱跑。
天太黑了,他又实在看不见。
这直接导致他一个飞扑冲进了暮云舟躲藏的草木堆里。
耗尽力气的罗玉抓住身边唯一的倚仗,刺痛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说:“救救我,我求你救救我。”
忍住没叫的暮云舟没有推开罗玉,他捂住罗玉的口鼻说:“嘘,先别说话。”
“罗玉,罗玉藏哪儿呢!”虎裘叫得来气,他怒气随刺刀发泄在树梢上,“他妈别被老子找到,老子要你好看!”
脚步踏在枯枝败叶上的声音离暮云舟方向越来越近,似乎下一刻断折的就是人的脑袋。
怎么回事。
阿序一点动静都没有。
偏过头,一把冒着寒气的刺刀横劈下,自暮云舟脸侧擦过,他甚至可以闻到一股铁器独有的气味。
虎裘松口气的声音轻飘飘落下:“在这儿呢。”
“快跑!“
暮云舟轻轻喊出声,朝罗玉做了个手势,下一刻,刺刀稳稳落在暮云舟颈侧。
“你谁呢,在这儿多管闲事!”
“路过路过,我就是个路过的,”暮云舟动也不敢动,“爷有什么事儿吗?”
“爷事儿大着呢,”虎裘靠近暮云舟,“转过身来。”
暮云舟照他话做,丝毫不敢怠慢。
夜色下,昏黄的火把显出暮云舟轮廓,深邃的眸中闪着一丝光亮。
“你把罗玉藏哪儿了?”虎裘耐着性子问。
“什么罗玉啊,我是今天来青山寺祈福的,不认识什么罗玉啊。”
“青山寺啊,”虎裘刻意拖长声调,有点欠揍,“是个当官的。”
暮云舟摆摆手,“不是,我正经人家………”
“带走!”
根本不听暮云舟解释,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上来扣住暮云舟,不带犹豫地把人扔进马车。
“不是,我……”看了眼身上穿的刺绣衣裳绣的锦绣,反驳的话堵在喉咙里。
马车内简陋的什么都没有,像个空盒子,只躺着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
上马车之前他瞥了了眼阿序藏身的位置,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暗算虽迟但到。
按照一般剧情套路,这个昏迷的大哥不是大佬就是关键npc。
暮云舟缩在角落一旁,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声,生怕吵醒这个大哥。
拜托,保命要紧啊!
他现在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了,他才不要没事找事,卷入别人的风波里当炮灰啊!
谁料,地上的人竟然有悠悠转醒之象!
暮云舟眼睁睁看着那人动了几下眼皮,口中轻声唤了“小玉”这个名字。
暮云舟没吱声。
“小玉,”躺地上的人十分虚弱的在地上乱摸,发觉不对后更是吃惊地瞪大眼,说的字句都是抖的,“小玉……”
此刻的罗玉被虎裘用刀背拍倒在地,怎么用力也没爬起来。
天边挂着残月,罗玉多看了眼,随后视线被虎裘占满。
“小样儿,安分点多好,少受罪。”
单手将罗玉抄起来,几步走回马车,将人毫不费力地扔进去,拍拍手,说:“回玉溪寨。”
“廿七,”罗玉惊呼一声,“廿七你醒了!”
廿七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身上的血痕还在不断往外冒,看到罗玉后反倒强撑起来,握住罗玉伸过来手,说:“小玉。”
“廿七,对不起,是我没用……”说着说着罗玉哽咽起来,“是我的错,要是我和大哥一样厉害就好了,爹爹不会抛弃我们,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都是我没用……”
“小玉,不是你的错……”轻轻抹去罗玉眼角的泪,廿七语气都温和下来了,好像身上再没有伤痛,“是我拖累你了,从一开始都是我错,和你没关系。”
“不,不……”罗玉摇摇头,“我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
“没关系,没关系的,”怎么也擦不掉罗玉的泪,廿七有点心疼,“别哭,别怕。”
廿七将目光落在暼向远处的暮云舟身上。
偷听墙角的暮云舟佯装不在意,他面色波澜不惊,实际上心里的小人已经滔滔不绝吐槽半天了。
这人眼神不对啊。
深陷其中的罗玉没察觉出什么来,作为旁观者的暮云舟可看得清清楚楚的。
廿七一边和罗玉上演着“我不怪你,是我的错”这样的感情戏码,眼神却狠毒地盯着暮云舟,似乎……
在找最适合下手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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