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晚宴敬酒
这话说得也没错。
南知忧心里的确是绕了几个弯弯的。
所以南知忧也没否认,而是笑眯眯的道:“有吗,朕对皇后也是用心良苦呀。”
柳羡月微微一愣,问:“对臣妾也是?”
南知忧眨眨眼。
当然是了,摘星楼抱上抱下,还不拆穿她,还陪她演戏,难道不是用心良苦吗?
柳羡月大概也想到了,抿唇一笑。
一笑如春花绽放。
美人展颜,最是动人,南知忧看着柳羡月的笑颜,内心又多了几分骄傲。
她的儿媳可真美。
晚宴进行得很顺畅,没有什么人捣乱,大家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赏舞的赏舞,推背交盏,其乐融融。
启国的几个使臣喝得尽兴,直呼要带美酒回去,让南知忧不要吝啬。
南知忧笑着应好。
大抵是新婚缘故,也大抵是南知忧假扮的皇帝太过亲近的缘故,宾客们时不时就要来敬一杯酒,说一段祝贺词。
几个回合下来,南知忧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入宫前,南知忧不曾沾过酒,自然也就不知道,其实自己的酒量差劲得很。
她第一回喝醉,是在三年前。
明德五十七年,十二月十九。
那天也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她命人搬了老皇帝珍藏的佳酿,一坛坛的喝,一坛坛的砸。
那酒入口辛辣却有回甘之感,便是她这不懂酒的人喝了,也觉得是好酒。
酒是好酒,藏酒的人却不是好人。
她只喝了几口就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跑到了御书房去找老皇帝。
老皇帝当时正在商谈军务,她闯了进去,想要给老皇帝一巴掌。
巴掌没落下去,人先倒了地。
等她醒来,老皇帝坐在她的床边,走的时候跟她说,阿琅,你的酒量太差,需要练练。
那之后,她时不时就会喝点酒。
久而久之,千杯不醉的酒量,就这么练了出来。
因此就算宾客们全都来敬杯酒,南知忧也不觉得自己会醉。
她捏着酒杯,忽然想到,作为“皇帝”,她是不是也该敬她的皇后一杯。
于是她给自己满了酒,侧身靠近柳羡月,笑道:“皇后,朕敬你一杯。”
夜风从柳羡月那边徐徐袭来,送来了那股微甘的药草香。
十一月的夜风已经有冰凉刺骨之感,此刻怕冷的南知忧被这风一吹,却吹出了几股灼热之意。
宾客来敬时,二人都饮了酒,不知道是不是酒的缘故,此刻柳羡月的面容微带粉色,仿佛一朵开在阳春三月的桃花,娇嫩可人。
她的唇被酒染湿,唇面泛着水光,润泽且光滑。
她的眼眸也被酒染湿,眼眸中含着醉人的水漾,波光粼粼,让人沉醉。
南知忧觉得白日花轿里那一口气堵在胸腔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感觉又来了。
相贴……是如何相贴?
碾压……是如何碾压?
轻咬……是如何轻咬?
“陛下。”柳羡月开口了,轻柔的声音从她薄且粉嫩的唇中溢出,她的语气很坚定,带着几缕不易察觉的心疼,“臣妾,会永远陪着你的。”
永远?
顷刻间,灼热消散,夏日的热浪被冬日的冰寒驱散,夜风如同刀刃一般刺来,南知忧呼出一口气,笑了。
她哪有什么永远。
“自然,你与朕是夫妻,百年后要同入皇陵,自然是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她歪头,晃了晃酒杯,“朕敬皇后的永远一杯。”
柳羡月定定的看着南知忧。
她的眼神清澈透亮,带着洞察人心的锋芒,仿佛要透过南知忧漫不经心的表情,看见藏在皮囊里真实的存在。
先前的微醺感,胸腔中复杂的情感,都被这视线消除,南知忧莫名有种在被柳羡月审视的感觉。
好在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柳羡月收了视线,纤纤玉手执起酒杯,与南知忧的轻轻一碰。
“臣妾说得出,便做得到。”她笑道,“陛下有很多时间可以去验真臣妾这句话的真伪,臣妾的心意……总有一日会知晓。”
中间那几个字说得模糊,淹没在乐师忽然奏响的音乐声里。
柳羡月仰头喝酒,而后酒杯翻转,示意自己已经一饮而尽。
这一仰头的动作,倒显露出了几分与她温婉气质不同的潇洒。
南知忧爽朗一笑,也一口气喝干净了酒,学着她的动作,把酒杯翻转过来。
乐声起,舞女入,宾客欢呼声中,二人相视一笑。
久违的畅意让南知忧一时忘怀,忘了晚上还有一个难题在等着自己。
洞房花烛夜。
宾客已经退场,柳羡月已经回了坤宁宫,南知忧以军中有急务之名,溜去了御书房。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南知忧在御书房里急得团团转,她可以耽搁一会儿,但不能耽搁一整夜。
大婚之夜皇帝不在新房,这要是传出去了,柳羡月以后就别做人了。
窦存福被南知忧差去找孔姜和丞相太尉,一时半会还没有回来,南知忧在书房里打着转,仿佛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左瞅窦存福还没回来,右瞅孔姜不见身影,再看两眼,丞相太尉也不见来。
南知忧急得想把谢延拖回来揍一顿,反正她连老皇帝都敢打,打谢延,就更不在话下了。
急也没用,她提起茶壶给自己倒水,茶水已经冷了,一杯灌下肚,倒是冷静了不少。
提起茶壶想再倒一杯时,南知忧的手忽然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壶嘴歪离茶杯,茶水溢了一桌。
南知忧有些发愣。
她盯着自己的手,扯了扯嘴角,忽然冷静了下来。
茶水顺着书桌蜿蜒,落到地面,滴答一声响。
这声响在此刻,分外清晰。
南知忧回神,没再看自己的手,看茶水要溢到墨砚那边了,忙拿起墨砚放到了书桌左下角处。
书房里忽然啪嗒一声轻响。
声音来源于桌下,一个打开的小暗格。
南知忧蹲下身仔细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盒子。
谢延的书房里居然有机关?
是谢延弄的还是老皇帝弄的?
不过多疑的皇帝弄几个机关,实在是不足为奇。
如此想着,南知忧拿出小盒子,打开了,发现里面是一张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是柳羡月,旁边题有小字,柳氏女,月夜生,羡字辈。
南知忧震惊了。
乖乖,原来谢延喜欢柳羡月啊?
不对不对,准确的说来,是谢延暗恋柳羡月?
南知忧忽然想起了选秀前的事情来。
选秀前,按照礼节,窦存福把名单送来给南知忧过目。
当时,她望着铺满了桌面,在地上还延出去一截的选秀名单,实实在在的呆住。
这特么得几百人……
而这名单也列得稀奇,非常简单,既没有写选秀女子们的父亲居于什么官位,也没有描绘选秀人员的相貌,有的只是生辰八字,年龄名字。
南知忧问窦存福:“选秀名单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窦存福回答道:“回太后的话,从前不是,这份是按陛下意思拟定的,陛下说,选后在贤,贤由天定,生辰八字便是天定的。”
而在一群十三四,十五六的百人名单里,柳羡月显得很突兀。
她二十岁。
“选秀不是有年龄规定吗?”南知忧又问道。
“回陛下的话,国师夜观天象,见星张与翼轸同升同落,认为是上天暗示,星张对应辰龙,翼轸对应申猴,因此这次调整了年龄要求,上下放大,年满十二未满二十者,均可。”窦存福答道。
名单上写,柳羡月是礼部给事中柳遮的二女儿,因为南知忧没听说过她,所以南知忧当时揣测,柳羡月应该是庶出。
她把名单交还给窦存福,问道:“这柳羡月怎么二十了都没嫁人?”
“听说守了三年孝,孝期刚完就遇到了选秀,”窦存福一边整理名单,一边回答道,“柳侍郎膝下两儿两女,都已经婚配,只这个柳羡月没有定人家,这次倒是刚好了。”
二十岁,那可真是大龄剩女了,一般过了及笄礼就可以婚配,当年要不是“南家之女得知可得天下”的留言,南知忧说不定也早已嫁人了。
可惜了,南知忧心中生出一些怜惜来,想来也是个无才无貌不受宠的,才会连个提亲的人家都没有,再入宫守几年活寡,以后可怎么着啊。
所以当时南知忧觉得,为了柳羡月好,选秀的时候把柳羡月刷下去。
而选秀的时候,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选秀前一日,谢延彻夜守着炼丹炉,一夜没睡,选秀当日,他戴着十二冕旒,一脸倦容,仿佛下一秒便要睡过去。
天子龙颜,未得旨意不可直视,秀女们不敢抬头,规规矩矩的行礼报名,楞是没人发现,当今天子正坐在那里打瞌睡。
当选秀的秀女四人一组,按顺序上前报名时,谢延听着秀女的报名,眼皮逐渐招架不住了。
“民女慕容秀红,绿暗野初秀,红干风更吹1,便是民女名字的由来。”
“民女上官翠花,取自宋代李洪的诗,苕花如雪忽秋残,翠花溪头几曲山。”
“民女卫艳红,同样来自一首古诗,无穷红艳红尘里,骤马分香散入营,乃唐代司空图所作。”
“民女……”
“民女……”
因为也不知道是哪个起的头,好生生的自我介绍里非加两句诗词进去,听得南知忧一愣一愣的。
谢延更是觉得重回少年时期,身处国子监之中,太傅正在授课,他在下面昏昏欲睡。
一夜未睡,他一时之间真觉得自己是在国子监,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他竟真的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旁人均无所察,窦存福站在谢延旁边,费劲的用手撑着谢延脑袋,才叫谢延没有整个人歪下去。
其余宫人无所察觉,南知忧也不好叫人去弄醒谢延,她要是叫了,大家就都知道了。
但选秀又不能不继续,至少要装模作样的选几个。
所以南知忧心中默念道,点兵点将,骑马打仗,点到是谁,谁跟我走1——
好,就你了!
抬眼定睛看去,入目的是一个纤细羸弱的秀女,穿着月白色的罗裙,乌黑发髻上只别了一只白玉簪,簪头雕刻的是一只蝉,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会振翅起飞。
方才专心念顺口溜,没注意听这排秀女报名,因此,南知忧问道:“第二个,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柳羡月,太后万福金安,陛下万福金安。”
声音清清冷冷,少了少女的娇媚,在一干甜美清脆的声音里,显得冷淡了些。
是那个大龄剩女啊。
不由的,南知忧又打量了她几眼,柳羡月规规矩矩的垂着头,看不见容貌,只可见身形纤细,脊背挺直,倒有几分出尘的气质。
“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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