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离开太子的视线范围,陈顺拿出帕子,仔细擦干净右手,拈了一块桃花糕,吃到嘴里。
入口绵密清香,带着一股子果子的清甜,爽口不腻人,尤为适合多吃几颗。
宫里的点心,大多甜腻,好吃归好吃,可要配着茶,小口小口的慢慢尝。
他们当奴才的,哪有这闲暇功夫。所以,平日里难得吃个点心,也是咸口的,图个方便肚子饱。
为了这口吃的,他就不埋怨柳良娣故意坑他一回了。
主子们之间为了情趣,可怜他这个奴才无辜被骂,多少得有点儿东西才能补偿。
花笺上滴了花露,一打开香味扑鼻,让太子想到了柳娇儿的闺房。
信上写的是一首词,字字句句盼君早归,小女儿情丝满纸。
太子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快黏在了纸上,也舍不得放下。
“今日早些提醒孤,孤答应了柳良娣,傍晚前要到梧桐院陪她看晚霞。”太子舍不得的将花笺收起来。
他抽开食盒的第二层,里面放着一个圆扁的铁罐子。
太子道:“再泡一杯茉莉花茶,与点心相适。”
太子因为熬夜常喝浓茶醒神,偶尔泡上一盏清茶,只觉得味道寡淡,不如不喝。
女子爱喝的花茶,王申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出现在太子桌上。
王申结果茶盒,心里记下,前院该存放些花果茶备用了。
柳娇儿补送食盒的小动作,万姑姑看在眼里。
除了谈情说爱的天赋异禀,万姑姑想不到其他的评价。亲眼看到柳娇儿和太子之间松弛的相处方式,万姑姑彻底放下了心。
“东宫里,我有一些暗线。不到必要时,你不要用。”万姑姑交着老底。
凑近看到柳娇儿眼底被脂粉遮住的青黑,万姑姑又忍不住隐晦道:“你年纪还小,殿下血气方刚,你不要一味纵着他。有些事,还是得节制些。”
柳娇儿红着脸,转移话题道:“姑姑,我还是带你逛逛园子吧。梧桐院的后花园,栽种了许多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可好看了。”
用午膳时,被拉着逛了一圈院子的万姑姑,默默的捶了捶小腿。
太子殿下不仅人长的英俊,出手也比他爹大方。
想想拾翠苑的两进房,前后院子小的可怜,三五个拾翠苑加一起,才堪堪和梧桐院差不多大。
路走的太多,累到了万姑姑,柳娇儿心有些微歉疚。
她赔罪的给万姑姑碗里,夹了许多菜。
不知不觉,吃撑了的万姑姑,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姑娘。
“这汤的味道虽美,可你给我已经盛了三碗,实在是吃不下了。”万姑姑忍无可忍,拦住了柳娇儿的手。
柳娇儿讪讪的笑笑,把勺子重新放回碗里。
“和禾,去端两碗山楂露来。”柳娇儿转头和万姑姑解释:“这是云长生新琢磨的方子,加了甘草,吃起来酸酸甜甜。如果是夏天,加些冰块进去,味道更好。”
万姑姑缓缓的揉着肚子,同意她的话。
万姑姑一直陪着柳娇儿到午后,直到柳娇儿脸上露出困乏的意思,她才告别说走。
柳娇儿舍不得的拉着她的胳膊:“姑姑陪我午睡,不好吗?左右姑姑今儿不用当值。”
“你还是孩子不成?小时候不曾黏人,越长大越发回去了。”万姑姑冷酷道。
柳娇儿小声哼唧哼唧的,不依不饶的拒绝松手。
万姑姑不得不祭出杀器道:“你不是让殿下今日早些来找你。我陪在你这儿,殿下过来不方便。”
万姑姑对太子有庶母之实,无庶母之名,两代人撞在一起,难免尴尬。
“那我送送姑姑。”柳娇儿不情愿道。
万姑姑疼爱的摸了摸她的脸颊:“你眼睛都快睁不开来,还说什么送我。让和禾送我吧,我也有些事同她边走边说。”
“我这辈子没有过子女,倒是平白体验了一回嫁女的担忧。你要记住了,你姑姑我虽能耐不大,护你一个全身而退却没有问题。皇上让我带句话给你。”万姑姑道。
柳娇儿立马跪坐着,听训。
“小两口好好儿过日子。”万姑姑转述着皇帝的话。
“话我带到了,你的心也可以放回肚子里。大人们闹腾的事情,暂时用不着你一个孩子出手。你与太子好好过,每日开心和乐,就是最好的。”万姑姑道。
柳娇儿道:“姑姑方才还说娇儿不是小孩子了。”
万姑姑一个横眉扫过来,柳娇儿垂着头没了脾气。
“走吧,别在这儿打扰你们良娣午憩。”万姑姑对和禾道。
万姑姑交代给和禾哪些话,柳娇儿一无所知,也不曾想着过问。总归,万姑姑不会害她的。
嘴上说着不累不困,实际上等柳娇儿睡醒的时候,天色渐暗。
绚烂的晚霞,将窗户上糊的纱,染上一层橘红渐变色。
柳娇儿轻哼一声,一只手端着一盏温茶送到她嘴边。
就着手喝完茶,润了润干燥的嗓子,昏沉的脑袋慢慢苏醒。
“殿下,怎么是你!”柳娇儿盯着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惊喜的转头,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太子坐在她床边,含笑的看着她。
太子道:“怎么不能是孤?你约孤早些来,孤便早来赴约。”
“可是,我睡过头了。”柳娇儿懊恼道。
“时间正好,还够你梳妆打扮。孤去外间等你。”太子起身,不疾不徐道。
太子很好的安抚了柳娇儿浮躁的心情,她乖巧一笑:“那殿下等一会儿我。”
内屋窸窣的换衣声,太子坐在外间桌子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柳娇儿刚喝过的茶盏。
他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略带水渍的杯沿,柳娇儿睡眼朦胧的模样,浮现在他眼前。
今晚,他修身养性吧。这几天的快活,令他失了理智,过度放纵。
太子面上清正,仿佛夜晚疯狂的那个人不是他。
柳娇儿不知道太子一个人坐着,想了那么多。
急忙忙换好衣裳,拉着太子的手,柳娇儿风风火火的出门。
没有走远,两个人坐在院前玉兰树下放的躺椅上,并排着仰头看着头顶的一片天。
风徐徐的吹过脸颊,带来淡淡花香。身边陪伴的人,是令自己感受舒适愉悦的人,心生安稳。
傍晚的阳光,不热不刺眼,温温柔柔的,落在眼里。
天空上的云彩火红火红,卷成一层一片,慢悠悠的移动着。
柳娇儿拿着一张丝绸帕子,盖住了下半张脸。
左手搭在太子的胳膊上,一会儿不安分的牵起太子的手,把玩着他的小指,勾勾缠缠。
“殿下,等明日我要把此时此景,画成画记录下。”柳娇儿娇娇懒懒道。
“殿下,廊下还少了个葡萄藤架。可惜今年来不及了,等明年支起藤架,夏日在藤架下放一个竹床,晚上赏月吃着西瓜葡萄,好不享受。”柳娇儿想一出是一出的。
太子句句答应是好,哪怕是把梧桐院拆了重建,也不是不行。
柳娇儿最喜欢太子的句句有回应,她知道自己的话,他都放在心上。
“我给殿下的荷包,赶一赶,十来天就能绣好了。”柳娇儿在新婚夜时,剪了两人的头发各一簇,用红绳系在一起。
太子翻过身,手覆住柳娇儿的眼睛。
“慢慢来,不着急,仔细你的眼睛。花样绣的简单些也无妨。当年你绣的青竹荷包,孤也戴了很久。”太子道。
只不过,那个荷包因为绣的太朴拙,他顾及到女孩儿面子薄,在荷包外面套了个大荷包。
柳娇儿掩嘴笑着,显然她也想到了自己初学女红时,绣的荷包样子。真真叫个惨不忍睹。
太子心善,舍不得打击年幼的小徒弟,以身作表,成天带着,才让柳娇儿愿意哭哭啼啼的继续拿绣花针。
“殿下多虑了,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女红一事不开窍。即便练了这么多年,手上添了无数窟窿眼,还是算不上个好。殿下知道我的心意就好,千万不能拿绣工论高低。”柳娇儿道。
柳娇儿自曝其短,丝毫不惧太子会因此减少对她的喜爱。
太子握住她作乱的手,坚定道:“难道孤还养不起几个绣娘?”
“天下之大,皆为王土。莫说是几个绣娘了,百个千个殿下都养的起。”柳娇儿吹捧道。
太子被她逗的笑道:“唯独你这个小姑娘,孤只养的起一个。”
“一个胜过无数。”柳娇儿自信道。
摸着平坦的肚子,柳娇儿忽觉有些饿了。
她和太子静静躺着看着大半天的夕阳,回过神来,夜幕低垂。
冬天才过去不久,天黑的很快。
柳娇儿拢拢衣领,这个时候的风吹过来,冷的汗毛竖起。
“殿下,晚上我们吃拔霞供吧。”柳娇儿道。
拔霞供,即兔肉涮锅。
因为其肉片在热汤中反复拨动时,色泽宛如云霞,便将菜肴取为此名。
“有诗云:浪涌晴江雪,风翻照晚霞。看完晚霞,吃拔霞供正好应景。”柳娇儿讲究的很。
太子无有不应,他不贪口腹之欲,也没有忌口的食物。饭菜吃的香不香,只看一同用膳之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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