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一区中心高楼上,西装革履的人们匆匆来往,制服笔挺的警卫员从停在楼外几十艘飞行器上不断接送不同的人。
封觉寰跟着迎接他的人通过了虹膜指纹身份审核,然后站在穿梭仪上眨眼间来到了第七十八层。
“区长还在开联邦会议,您可以先在等候区休息一会儿。”陪同他一起乘坐穿梭仪的是封古文的警卫团里新来的警卫员之一小陈,这个年轻人偷瞄了一眼传闻中对敌人冷酷无情,曾经一人率敢死队捣毁两个恐怖组织窝点的封少将,不自觉露出了敬畏之色。
封觉寰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忙自己的,然后转身轻车熟路地往等候区拐。
等候区在会议室背后,封觉寰向门口把守的警卫出示了身份卡,刚踏进去就听见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什么风把我们封少将吹来啦?”
封觉寰望过去,只见沙发里窝了个穿着高定名牌的少年,正像个斗鸡一样气势汹汹地叫着。
“许琨山,好久不见。代我向许区长问好。”
封觉寰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脊背挺直,灰色的眼瞳扫过少年,语气不卑不亢。
许琨山最看不惯他这副做派,在他眼里这人哪里是什么正经严肃,分明是高傲到极点以至于看不起任何人。
于是他绞尽脑汁憋出了一句在他看来最有杀伤力的嘲讽话:“那不如封少将亲自去说,哦,我想起来了,封少将还参加不了议会会议呢。”
半晌没听到回答,许琨山疑惑地看过去,只见封觉寰双目闭阖,似乎已经陷入了小憩,但这家伙又坐姿端正,就算靠着椅背也没半点松懈,一看就是不想理他做做样子罢了。
许琨山恼火地咬了咬牙,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和封家彻底交恶不是好事,而且尽管他不喜欢封觉寰,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几乎没什么能作为攻击项的缺点。
过了一会儿,小陈跑进来对着封觉寰耳语道:“区长出来了,叫您去他的办公室。”
许琨山像是要引起注意似的在旁边冷哼了一声,小陈猛地抬起头,看着这个在一区出了名不好惹脾气爆的纨绔太子爷,犹犹豫豫地招呼道:“许,许少爷好。”
“帮我带路吧。”封觉寰打断了小陈的话,扬了扬下巴朝门口示意。小陈如蒙大赦,赶紧冲到门口帮封觉寰开门。
“你应该要去交班了?我自己去父亲办公室就行。”等出了门,封觉寰道。
他来一区中央楼不下百次,对里面任何一条路都烂熟于心,刚才只是顺口替小陈解围罢了。
封古文的办公室在四十三楼,他踩上穿梭仪,再跨一步就到了银白合金门前。
“我听老李说,你帮他们处理了傅家的事?”封古文正坐在办公桌前,提笔往透明屏上写着什么,听见开门声,便抬头问了他一句。
封觉寰关上门,回答道:“我前几天刚到二区,就收到了老李的报告,说是您派他们带傅家唯一的后辈回来,但却没有接到人。刚好那边有熟悉的人带路说是一天前一架飞行器带人往一区来了,结果在三区边上没见着人倒看见了被击落的飞行器还有守秘人的踪迹。所以我就临时又去帮忙了。”
“那守秘人应该是特斯拉七席之一,容貌特征都与传闻中的第三席‘joker’颇为相似。”
封古文点点头又问:“你见着傅家那小孩儿了?”
“当时她陷入了昏迷,应该过不久就到一区了。”
封古文把屏幕折叠插入芯片,然后将它锁进了柜子里。他今年刚满五十,因为常年南征北战,血海尸山里来来去去,不收敛时便气势凌厉杀气磅礴,但此时他似乎陷入了少见的困境中,以至于眉头紧锁,漆黑的眼无着落地顿在半空中。良久,他又开口:“傅家的事,有人不清楚,也有人已经忘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崇拜傅毕卫,他儿子很重要,我要你去保护他。”
傅将军的儿子?
封觉寰难得恍了恍神。
“怎么了?”
封觉寰摇了摇头,恢复了平时镇定的模样。
封古文却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像苍老了几倍:“觉寰,我到现在才知道以前的决定是大错特错。如果开战,你想站在哪一边呢?斯尔伦?还是其他区长?”
封觉寰虽然是封古文的儿子,也是注定的一区区长继承人,但他现在毕竟只是个少将,还没有接触到那些真正的机密,也不清楚父亲说的错误决定到底是什么。他不假思索地再次重复了当年参军许下的诺言:“身为封家人,自然应当与联邦民众站在一起。”
封古文闻言,像是第一次认识一样认真地审视着他的儿子。封觉寰长得不太像他,眼睛随了母亲,灰得无机质,再配上深眼窝高眉骨,面部骨骼硬挺衬得攻击性强,又不爱笑,距离感也强,这副面相的人天生不怎么讨长辈喜,但受他庇护的人看了却会觉得相当可靠。
他想,封觉寰说不定真的能弥补自己当初的遗憾。
“回去吧,你这几天也累了,多休息。我之前让老李把傅家小子安排在客房里,等他醒了你们好好认识认识。”
封觉寰没有半分异议,他从小到大以及参军之后学过最多的就是服从。他恭恭敬敬地退出房门,乘坐飞行器返回封家别墅。
昏暗的房间里还带着淡淡的熏香,年轻人躺在被褥中,呼吸绵长。
突然,他小臂一阵刺疼,整个人惊醒过来。
傅明淮猛地睁开眼睛,心脏漏了一拍,就在刚才他梦见自己堕入无边梦魇,进入了不可名状的恐怖之境。
不过还好是梦。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下意识地卷起袖口借着从窗帘透进的微薄日光查看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扎了他一下,却发现小臂没有一点伤口或者异样痕迹。
突然,门被推开,傅明淮抬头望去,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傅哥!你终于醒了!”杜威扑到床边,激动得差点破音。
傅明淮觉得吵,轻轻地“嘘”了一声,问他:“我们现在在哪儿?你怎么过来了?”
“我们现在在第一区的封家,前天封家的人突然来到了第七区,说是要找你。封家现在声望高,看咱们区长接待的样子也不是假的,应该不是来寻仇的,我就和他们说你前一天就往一区去了。”
“飞行器从七区到一区一般也花不了一整天时间,但一区关境又说没有你的身份登记,他们就带着我一路追踪到三区,终于找到了一架坠落的飞行器。”
说到这里,杜威犹豫地顿了顿:“傅哥,我怀疑我们现在在一个玄幻世界,封少将你知道吧?就是星网上军事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个。明明地上没人,他一过来不知道干了什么,你就躺在飞行器边上了!”
傅明淮很早之前就听说过封家,甚至还在小时候和封觉寰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他还小,父亲也没被判罪,他的生日宴办得隆重,请了不少联邦要员和上层名流,其中就有封家父子。
不过封家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交情,为什么要在父亲判罪的七年后来找他呢?还是这一切都与那个荣光计划有关。
“对了,傅哥!那位封少将还给你送了礼物来!你要不拆开看看?”杜威一溜烟跑出去,过了一会儿抱回来个白色的礼盒。
“他们这灯摁不亮,都没个开关,离谱得很。有钱人家的家具都这么任性吗?”杜威嫌屋里太暗,开始四处摸索。
傅明淮闻言走到窗帘前伸手一扯,掌心印上杜威以为是玻璃窗的地方,一边像使用过无数次一样熟稔地开口:“启动白日沙滩模式。”
角落里闪了闪红点,整个房间突然亮堂起来。杜威看着窗外的沙滩海洋,头顶的蓝天白云,惊愕地张大了嘴。
“啊,这,这个……”
傅明淮见杜威支支吾吾半天都憋不出个完整句子,也懒得仔细听,兀自去打开那礼盒。
他的想法很简单,封觉寰这次帮他必定是图利,这礼盒里装的多半不是礼物,而是“催债条”。
柔软的丝带被扯断,盖子一翻,露出里面的东西来。傅明淮看着这软踏踏一叠布料,觉得哪里有点奇怪,直接将它拎了起来
这是……
傅明淮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草!裙子?”杜威还在感慨有钱人真会玩,好奇宝宝似地找海风出风口和头顶如有实质的太阳光来源,一转头就看见傅明淮手里正摊着一条暗红色裹纱吊带裙。
杜威其实见过傅明淮穿裙子。
一年前傅明淮在平街杀掉金龙门前任老板时就穿着裙子,那天他孤身一人来到金龙门假意投降示弱,却被那老板拿了女仆裙叫他穿上在众人面前加以羞辱。杜威本来在内部监控室里准备和傅明淮里应外合,见状都觉得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就想拔枪直接开打,却没想到傅明淮真穿了裙子,咽下了这口气。
不过也多亏他忍住了,后续计划才完美实施,他也顺利地摘下了那老板的项上人头。
难道这又是一个金龙门?杜威对封家的良好的风评产生了怀疑。
傅明淮仔细摸索这条红裙,发现它布料丝滑质地也好,看上去像是私人订制的品牌,也没有什么其它问题。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脱下睡袍,换上了这条小礼裙。
“哥,我的亲哥!你窗帘没关!哎,你真要穿啊?”杜威像个操心的老妈妈一样刷地拉紧窗帘,看着傅明淮还在细致地整理裙腰丝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好看?”傅明淮歪头看他。
杜威瞧了他一眼,这人长得本身就漂亮,再加上年龄没有很大,面部棱角不算太重。虽然五官还是偏向英气,但配上艳色小礼裙就像个骄傲的公孔雀,乍一眼有点怪,盯久了还怪好看的。
他突然又回忆起当年他在监控室里看见的画面,少年穿着暴露的女仆装,却神态自若,好像并没有将周围人的嘲讽与恶意侮辱放在心上,直到他在消除别人戒心之后借机靠近主座,从腿上绑带里抽出一支刀片,利索地割断了中年男人的喉管,还冲着摄像头眨眨左眼做了个甜甜的wink。
血溅在雪白的女仆裙摆上,红得像他现在穿的礼裙一样。
他一时半会儿脑子没转过来,脱口而出:“傅哥你有女装癖啊?”
紧接着又是一句:“你又要去暗杀封少将?”
说完这两句话,杜威立刻就后悔了。因为回应他的是一个毫不留情的腹部猛踢。
傅明淮一脚把杜威踹退好几米,然后俯视这个捂紧肚子倒在地上的人。他脸上所有柔和的弧度都绷紧了,眼底一片晦涩的阴翳。
杜威躺在地上疼得咬牙抽搐,这才发现刚才他以为的傅明淮的好心情都是假象,这个人似乎一直都在用可怕的伪装掩饰心中戾气,而他的失言成为了导火索。
“你本来是个聪明人,下不为例。”他眼前发黑,只听到傅明淮这样轻声说。
杜威回忆起刚认识时被傅明淮的喜怒无常支配的恐惧,因为太久没挨揍的飘飘然顿时收敛了,再也没敢多话。
“那位封少将好像回来了,我们去看看吧。”傅明淮听到外面有动静,变脸变得飞快,语气愉悦脚步轻松地踏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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