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共线46
事情是怎样一步一步超出掌控, 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局面的呢？
……
「工藤新一」不太想回忆那时候的感受。
他总是在各种无法避开的案件中奔波，生活从未平静，就像是虚构作品的主角一样, 身边发生着各种精彩的事件，将他推上名侦探的位置。
但这个“名侦探”，却有一个永远也说不出口的真相，有完全无法反抗的设定——或许称之为命运。
反抗既定的命运, 就是「工藤新一」想要做到的事情。所以在案件结束、凶手反杀时，他没有躲避。
即使做了心理准备，他也并没有体验到死亡的感觉, 像是睡了一觉，醒来时他不再是工藤新一，而成为了黑衣组织的boss。
那时候的时间线太早, 工藤新一还没有出生，甚至连工藤优作的年纪都并不大。
而他的反抗也只成功了一半。
不用再被迫走剧情、卷入案件，只有身上会招来杀人案的奇怪体质在工作着、在提醒他。
于是「工藤新一」只是避开人群, 对组织的事情抱着随便的态度, 结果却被身为主角的自己反杀了。
没有了主角那么严密的控制, 他也必须遵守反派一定会被打败的命运。
不过没关系，他是个bug，时间线回到了他刚醒来的时候。
「工藤新一」开始仔细观察着故事线的进展，他发现了gin给工藤新一灌药的环节，当场打电话要求gin直接杀掉他。
gin照做了, 于是时间线再一次重启。
所有重要人物的命运改变, 都会导致整个世界重启。他花了数次循环的时间, 将整个故事线和重要人物都整理了一遍。
这个世界分为四条故事线, 第一条是黑衣组织, 第二条是世良一家，包括后来的赤井和留在组织的宫野，第三条是主角工藤新一，第四条则是警校组。
在这四条故事线中，「工藤新一」尝试着用自己bug的身份去施加影响，他很快发现一切故事都是以第一次的故事线进展的。
只要在故事开始前，也就是工藤新一被琴酒一棍子敲晕、然后喝药变小之前，他所做的事情，不影响故事主线的进展，就可以继续下去，不用重启循环。
「工藤新一」开始了自己的尝试，首先是改变自己身为黑衣组织的boss所致力于的实验——永生。
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去钻故事主线里的逻辑空子，利用现在作为黑衣组织boss的身份、将自己作为bug的影响一点点扩大。
说不清多少次轮回，他终于抢在宫野一家加入之前，中途改变了组织的实验方向，只有他本人和贝尔摩德一直保持着容貌不老，而雪莉/宫野志保成为了第一个从主线里脱离的重要人物。
是很重大的进步，但是脱离了黑衣组织boss的身份，很难钻到逻辑上的漏洞、在主线开始前对其他故事线做出合理影响。
于是新的实验方向，完全由「工藤新一」本人掌控的实验方向，成为了唯一的突破口。
他启动了黑泽千遥作为实验体的那个实验。
以本世界的科学水平，是没办法真的造人的。但是可以通过世界对于科学设定的bug，造出完美的身体——并不包括铸造出「灵魂」。
所以，这个组织全力投入的实验，拥有着成熟的技术，借由高等级干部和boss本人的基因，成功造就了数名实验体。
最终却都只是一具具在培养舱的营养液之中漂浮着的「活尸」，有呼吸、有心跳，唯独不会醒来，不会思考，更不会说话和交谈。
直到有一天，代号为402的实验体，在被从岛上运送往东京的实验室后，从培养舱中醒来。
她成为了这个实验，唯一成功的实验体。
这个「成功」的定义，是指「工藤新一」花费无数人力物力，推动这个实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捕捉来自异世界的灵魂。
所以，从一开始，「工藤新一」就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说不清楚自己等待了多少个这样的循环，对于时间的概念早就已经模糊，而其他故事线的推进依然成效甚微。
而他原本也就并不确定，这个实验到底有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而「工藤新一」呆在反派角色的位置上，扮演着和他本人割裂的人设——他感觉自己快要迷失了。
被关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永远都是一个人。
自己做的事情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好想要到他们的世界里去，好想变得普通，好想不知道这些事情，好想不做那个bug……
在迷失之前，他的「希望」出现了。
……
紧接着，他开始确认这个灵魂的身份。
「工藤新一」派出了gin训练她，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从gin那里收到关于训练进程的汇报，听gin对于她的评价和描述。
作为组织的top killer，gin看人的水准是一流的，除了世界会为了剧情限制，在看红方卧底的时候给gin强行降智以外，他的评价显然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而gin给出的评价是：又蠢又莽，但还算听话，也很努力。
于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工藤新一」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灵魂之前应该是一个普通人才对，怎么会对自己实验体和杀手的身份接受得这么快？这一点有些太过矛盾了。
直到她可以拿到代号的时候，说想要成为jacky，想要做杜松子酒。
这让「工藤新一」很意外。
问她想要什么代号只是走个过场，「工藤新一」以为，以她的性格，应该会说“boss想给什么代号都可以”之类的话。
他明明都已经挑好了——xyz鸡尾酒，作为一切的结束，明明是很合适给她的代号。
她会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变数，唯一的不同，是「工藤新一」结束这一切的希望。
但是她想要成为gin的影子。
「工藤新一」答应了，但不太高兴。不过他自己都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不高兴。
其实这一点也并不重要，没关系的，代号嘛，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其他的事情一切顺利就好。
而关于她身上的矛盾点，在她和警校组的重要人物松田阵平谈恋爱的时候，「工藤新一」从一次和gin的谈话中得到了答案。
“jacky最近的工作还顺利吗？”
gin冷哼一声，嘲讽似的说道，“啧，她最近忙着和老鼠玩恋爱游戏。”
恋爱游戏。
是嘛，如果这个世界对于普通人的她来说，只是一个恋爱向的游戏世界的话，一切疑点就迎刃而解了。
不过这一点其实也没关系，「工藤新一」一点也不介意部下的私事，而且出于她身份的特殊性，「工藤新一」对她的忍耐度也要高上很多。
更不用说，她这段恋爱，还帮「工藤新一」省了不少事。
「工藤新一」在冲田亮事件中动了手脚，让她以自己的意愿，亲手救下了本该死掉的萩原研二——他可以改变对方的死因，但不能改变对方的死亡事实。
只有她是特别的。
她是自己挣脱命运的希望，是自己绝不能松手的机会。
而接下来的事情更加顺利了起来。
她的性格很合适被掌控，从她和gin之间的相处模式就能看出来，她也并不在意被掌控这种事情。
习惯龟缩在熟悉的领域里，讨厌和陌生人接触和交谈，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喜欢呆在自己的舒适区。
并且，她很听话，也很容易听话。她对话术这些并不敏感，对自己实验体的身体也并没有多在乎，只要稍加引导，很容易就可以让她成为自己手里最听话、也是最锋利的武器。
比起gin这种人来说，她要好掌控得太多。
在这样顺利的过程中，「工藤新一」的防备心不断地下降，他都快要忘记了，她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回事。
直到苏格兰事件后，实验体402号，重新变回没有灵魂的尸体，沉睡在实验室的那两年。
唯一的希望，得而复失。
对于她而言，这是个游戏世界，是不感兴趣以后就可以随意退出的游戏世界。
可是她却是「工藤新一」反抗“命运”的唯一希望。
组织在正常运转，没有人知道，作为执掌者的那个人，呆在独居的半边小岛上，独自陷入了崩溃。
……还要等待多久，才能等到「希望」？或者说，再也不会有「希望」出现了吗？
「工藤新一」已经不太记得，那两年里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了。
因为两年后，她又醒了过来。
「工藤新一」开始对她的一切保持高度的关注，并且从她性格和行为的反差中推断出能够留下她的办法——
也就是毁掉jacky这个身份。
最为幸运的是，毁掉这个身份，和他原本的计划吻合度很高，只需要顺势而为就好。
可是等到组织被摧毁、他已经完美地反抗了想要反抗的命运，只剩下了一些收尾工作，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工藤新一」才反应过来。
他想要利用对方做成的事情其实全都已经办成了——摆脱了黑衣组织boss的身份和反派必死的命运，身边诱发杀人案的体质完全消失，不用再独自呆在海岛上。
接下来已经完全不需要再利用她了，现在合作去揭露那些人体实验也是，都是完全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所以自己为什么要留下她呢？难道只是因为那一句「我永远不会放弃你」吗？
这是一件以理性无法解释的事情。
于是「工藤新一」告诉自己——只是想让她经历我经历的一切，只是想让她体会到我绝望时的感受。
凭什么他的一生，都要遵守所谓的「设定」，挣扎不了、改变不了，仿佛虚无的命运之丝，将他牢牢地固定在所谓正确的位置之上。
而作为玩家的她，却只是把这个世界当成游戏，只是把他当成一个npc。
如果被禁锢在这个世界里，就能体会到他作为npc，获得自己的意识时，同样的绝望和痛苦了吧？
……
一切故事线都已经因为她的存在大变样子。三年后故事开始的时候，既没有琴酒、也没有名为aptx-4869的药丸，工藤新一不可能变小，江户川柯南不可能出现。
到那时，虚拟的世界就会成为现实，一切的设定都会消失，而基于科学设定上的bug造出来的实验体，也会变成普通人。
但她可以从虚拟的游戏回到现实，却无法从现实抵达另一个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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